第二百一十三章 四戰長沙（四
第4軍被薛長官斷了後路，葉錦程隻能自己靠自己了。薛嶽臨走時曾向他交代過，第4軍應死守長沙，要有與長沙共存亡的決心，一切力量均要為保衛長沙而戰。薛嶽會視戰況的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向長沙派出增援部隊的。葉錦程把薛嶽的話傳達了下去，希望能鼓一鼓士氣。第4軍的官兵們在後路被斷的情況下，早就對堅守長沙失去了信心。聽了軍長葉錦程的話後，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還是沒能讓士兵們樹立戰勝鬼子，守住長沙城的信心。
當東西兩麵的中國守軍開始全線撤退時，戰區長官部給第4軍發來了準備戰鬥的命令，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指示了。葉錦程坐在指揮部裏，越琢磨目前的戰局就越覺得膽戰心驚的，他自言自語的說道：“戰區長官部跑了，長沙城外圍的友軍也跑了，隻叫我們留下來等死，這就是長官們要的大會戰嗎？”這時，葉錦程的副官插話道：“軍座，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開城投降算了，就憑我們第4軍的實力，鬼子也不敢虧待咱們的。”聽了副官的話，葉錦程覺得眼前一亮，但是隨後他的眼神就又暗淡下來，他緩緩的對副官說道：“軍裏高級軍官的家眷都在重慶呢，一旦我們投降了鬼子，這些家眷怎麽辦？老蔣雖然不會一氣之下殺了這些家眷，但他們的日子必定會過得極其艱難，所以向鬼子投降，那是萬萬不能的。”副官又接著勸道：“難道，我們就隻能留下來等死嗎？”葉錦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絕望的說道：“我們也隻有留下來等死了！”
葉錦程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弄得軍部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對死守長沙感到了絕望。俗話說的好，將是軍中膽，軍長都如此絕望了，底下的士兵就更沒有士氣了。這些廣東籍的士兵個個垂頭喪氣的，就好像末日就要到來了。第59師號稱是全軍的拳頭部隊，素以善戰著稱，可是現在就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絲毫沒有了昔日的威風，當年北伐時的“鐵軍”，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群烏合之眾了。
6月7日，日軍飛機從早至晚在長沙城和嶽麓山上空盤旋偵察。長沙東北方向傳來了陣陣炮聲，眼看著日軍就要打到長沙城下了。趙子力受到前線發來的戰報，獲知日軍已穿過金井，直奔長沙城而來。他急忙打電話給第4軍，叫他們立刻進入臨戰狀態，準備迎擊日軍的進攻。
這時長沙東麵的中國軍隊在日軍的攻擊下，已經開始退守東門市了。西麵的中國軍隊還在綠水河南岸做著最後的抵抗，準備在長沙城下圍殲日軍的部隊，都已退到了百裏之外，與日軍在長沙城下決戰的計劃已經流產了。薛嶽所說的“天爐”已經被橫山勇徹底擊碎，“天爐戰法”也已經成為了泡影。趙子力沉痛的歎息道：“薛大將軍要在長沙決戰，已毫無可能了，現在固守長沙已毫無意義了！”按照趙子力的計劃，這時候他就該勸薛嶽放棄長沙決戰了，將兵力調往衡陽，在那裏與敵決戰。可一想到自己已經被薛大長官給“架空”了，趙子力的心頭就升起一種悲憤之感，他那裏還有這份“參政”之心？索性閉上嘴巴，當個啞巴算了。
然而，此時的薛嶽仍然還有些不死心，還想嚐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實現“天爐戰法”的“四連勝”。為此，他嚴令第4軍必須死守長沙，死死的拖住日軍，以便他調集大軍圍而殲之。因為日軍已由金井、平江南下，而長沙城以北地形複雜，且有瀏陽河、撈刀河為屏障，隻要第4軍據險而守，完全可以把日軍拖住的。在長沙百裏之外，薛嶽尚有25萬大軍，雖說圍殲日軍有些困難，但擊潰日軍的進攻他還是有些把握的。
薛嶽用老辦法老套路應敵，兵力部署是準備好了，但第4軍能像第10軍那樣守住長沙創造奇跡嗎？趙子力的的答案是“完全不能”。第4軍能掙口氣，續寫“天爐戰法”的輝煌嗎？趙子力的答案依然是“完全不能”。
6月9日，長沙烈日炎炎，酷熱難耐。數十架日軍飛機輪番轟炸長沙城，拉開了進攻長沙的序幕。日軍的重炮陣地也已經推進到了長沙城外10公裏處，大量的日軍步兵已經雲集在長沙城下。午後，日軍的重炮開始轟擊長沙城，為步兵進攻長沙做著火力支援。第4軍的炮兵部隊也對日軍進行了炮火還擊，但是由於其火炮射程有限，並未給日軍造成重大的殺傷。一場炮戰打下來，第4軍非但沒能阻止日軍攻城，反而還讓炮兵部隊遭受了損失。
這次橫山勇進攻長沙，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攻城前，先對第4軍在長沙城和嶽麓山外圍的前沿警戒部隊一一驅逐，然後，以絕對優勢的兵力進攻長沙和嶽麓山。因為上次進攻長沙時，布置在嶽麓山上的中國炮兵部隊，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所以在這次進攻長沙的時候，橫山勇調撥出一部分人馬，迂回到嶽麓山的背後，向嶽麓山發起了猛烈的攻擊，首先摧毀中國軍隊設置在嶽麓山上的炮兵部隊。設置在嶽麓山上的炮兵部隊是第9戰區直屬的炮兵旅，裝備有美製105榴彈炮，這種美製火炮的威力很大，但是火炮本身卻十分的沉重，需要使用卡車來牽引。當初為了把這些火炮弄上嶽麓山，炮兵旅的弟兄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但是上山容易下山可就難了，薛嶽怕嶽麓山上的炮兵陣地落入敵手，特意將戰區警衛團配屬給了炮兵旅，並且還從第4軍抽調了一個加強營，在嶽麓山上設置了防禦陣地。
戰區警衛團裝備的是一水的美式武器，其火力要大大的超過日軍，所以日軍在進攻嶽麓山的時候，遭受了巨大的損失。進攻受挫，讓橫山勇大為惱火，他嚴令進攻部隊要不惜一切代價，徹底摧毀嶽麓山上的炮兵陣地，一個大隊的兵力不夠就派一個聯隊，一個聯隊不夠就派一個旅團，總之，他要的是徹底摧毀嶽麓山上的炮兵陣地，而不要那些毫無意義的傷亡數字。在橫山勇的嚴令下，日軍向發了瘋似的玩命的進攻，一次比一次的瘋狂。守衛嶽麓山的警衛團和第4軍的加強營，雖然占有火力上和地形上的優勢，但是在日軍瘋狂的進攻下，這些優勢也正在慢慢的失去。
戰鬥到天黑的時候，日軍總算是暫停了進攻。炮兵旅少將旅長王偉東，清點了一下步兵部隊的傷亡，發現經過這一天的戰鬥，部隊的損失到是不大，但是彈藥損耗卻是極其的驚人的，照這樣下去，他們所攜帶的彈藥也隻夠使用三天的。三天之後，部隊將麵臨彈盡糧絕的境地。現在，長沙城和嶽麓山已成了孤島，一切外援已全部中斷，王偉東清楚的知道，三天之內援軍根本就趕不過來。嶽麓山上的炮兵弟兄和步兵弟兄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惟有以死盡忠而已。他意識到，自己該做最後的打算了。他來到了炮兵陣地上，看著那些讓他視若珍寶的火炮，他的心裏異常的難受，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這些火炮萬萬不能落入日軍之手，所以他極為不舌的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將炸藥準備好，在最後時刻來臨的時候，將這些火炮通通炸毀，那怕是一個零件也不能留給日本人。
由於與日軍進行了一整日高強度的戰鬥，炮兵弟兄和步兵弟兄們已經是人困馬乏了，等吃過晚飯以後，就橫七豎八的躺了下去，轉眼間就是鼾聲一片了，隻有負責警戒的哨兵還在遠處不斷的走動著，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的情況。王偉東在副官的勸說下，也在指揮部的角落裏睡下了。
就在王偉東還在酣睡的時候，一陣激烈的槍聲將他驚醒了，他翻身坐了起來，急忙讓副官去詢問一下情況。結果，副官回來報告說：“長官，日軍大約有一個中隊的兵力，從懸崖上爬了上來，由於值勤的哨兵誰著了，現在日軍已經攻入陣地了！”聽完報告，王偉東頓時睡意全無，他急忙說道：“傳我命令，全體炮兵弟兄拿起步槍，協助步兵弟兄消滅這夥鬼子！”
嶽麓山下的鬼子早就作好了進攻的準備，一見嶽麓山上響起了槍聲和爆炸的火光，就知道偷襲部隊已經得手了。他們馬上就展開了攻擊，配合偷襲部隊裏外夾攻。由於是夜間作戰，中國軍隊的火力優勢就受到了限製，再加上日軍是突然襲擊，一時之間，嶽麓山上的中國軍隊被日軍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王偉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戰況卻越來越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