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戰長沙（五）
天亮的時候，戰鬥暫時停了下來。中日兩軍激戰的大半夜，現在都需要停下來喘口氣了。王偉東看了一下聚在身邊的100多名炮兵弟兄，然後大聲的說道：“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沒給咱中國人丟臉。身為軍人，我們對得起這個國家和民族了，現在到了最後的時刻了，就讓我們和我們的陣地一起上路吧！到了那邊咱們弟兄也好有個照應！”說完他用堅定的延伸環視了一下弟兄們，然後對弟兄們喊道：“安裝炸藥！準備上路！”
鬼子們看到中國士兵正在往大炮上安裝炸藥，這可是他們不想看到的，他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就是要完好無損俘獲這些火炮。現在他們發現中國士兵居然要毀掉這些火炮，就嚎叫著向炮兵陣地發起了衝鋒。王偉東看著那些衝過來的鬼子，轉頭又看了看那些讓他視若珍寶的火炮，他的臉上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但是轉瞬之間，他的臉上就換上了毅然決然的神色。他看著即將衝上來的鬼子，從容不迫的拉著了炸藥的引信。
“轟！”、“轟！”、“轟！”......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衝在最前麵的鬼子，被爆炸後的氣浪掀翻在地，炮兵陣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那些鬼子一心想要得到的美式火炮，連同那些寧死不屈的中國官兵一同化作了那騰空而起的烈焰。嶽麓山上，整整3000多國軍官兵，用他們的忠誠和熱血續寫了一段感人的英雄事跡，再一次向日軍證明了，中華民族那不屈的民族精神。正是這一批又一批的寧死不屈的中國軍人，中華民族才能始終屹立不倒，永遠在日本侵略者的麵前挺著那不屈的頭顱！
嶽麓山上的炮兵陣地被摧毀以後，橫山勇命令部隊全力進攻長沙城。10日拂曉，日軍1000多步兵在戰車的掩護下，一舉突破了第4軍的前沿陣地後，繼續向第59師駐守的紅山頭、猴子石、黃土嶺陣地發起了猛攻。激戰一日之後，第59師損失慘重，部分陣地落入敵手。次日淩晨，日軍出動60架飛機、20餘門重炮猛轟中國守軍陣地。上午10時左右，日軍2000多人再次向第59師的陣地發起攻擊，激戰至中午，猴子石陣地失守，紅山頭陣地被圍攻守軍頑強抵抗，一度短兵相接。戰至下午2點，紅山頭陣地被日軍突破。葉錦程派軍部警衛團即使增援，於黃昏之後重新奪回了紅山頭陣地。入夜以後，日軍稍稍後撤，全線沉寂。
13日，日軍繼續猛攻59師的陣地，葉錦程雖多次派兵增援，但終因日軍攻勢猛烈，紅山頭陣地終於失守，59師殘部退守黃土嶺陣地。葉錦程將戰況上報到戰區長官部，請求薛嶽派兵支援並派飛機提供火力援助。薛嶽在回電中說道：“援軍正在集結，你部應死守長沙，以待增援！”隨後，戰區長官部又將中美聯合航空隊的電報轉發了過來，電報中說道：“如有一機一彈，願為保衛長沙而戰！”
長官部回答得圓圓滿滿，讓人振奮。可實際上增援部隊遙遙無期，飛機也沒有蹤影。葉錦程又向戰區長官部催要援軍，可長官部卻遲遲沒有答複。葉錦程見援軍始終不見蹤影，就對參謀長張文傑命令道：“將後勤的勤雜人員組織一下，給他們配發武器彈藥，隨時準備投入戰鬥！”張文傑小聲的提醒道：“軍座，現在還不到最艱難的時刻，還是再等等吧。”葉錦程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就先把他們組織起來，暫時先不給他們配發武器彈藥。”
15日，長沙城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日軍在拿下了第59師的陣地後，便直接殺向102師的陣地，並且進攻的速度快得驚人。在第三次長沙會戰中曾大顯神通、遏製日軍前進的“利器”--城市地堡，在這次的戰鬥中竟然毫無用處，反到成了中國守軍的墳墓。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呢？原來長沙城的城防工事，按照重慶軍委會的要求，應該為半永久性的堡壘式的工時，采用鋼筋混凝為建築材料，並且撥付了一筆專款來修建。這項工程由薛嶽指定了一家承包商，並且又追加了一筆預算。工程結束後，戰區長官部派人核查了這項工程，在驗收時不少地方均被評上了“優秀”、“特優”工程。誰知這些“優秀”、“特優”工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豆腐渣工程，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下，這些“優秀”、“特優”工程轉眼間便變成了廢墟。蹲守在這些“優秀”、“特優”工程內的士兵全部被埋葬在了廢墟裏。因此長沙城的戰況變得異常的糟糕。
第軍軍部裏，葉錦程早已被那些響個不停的告急電話弄得頭暈腦脹、六神無主了。參謀長張文傑催他當機立斷，可他那裏還“斷”得了啊。情急之下，葉錦程隻好把手下的幾個師長叫來，開會研究目前的局勢。可是在會上，平時說話如打雷的師長們，全都沒了動靜，隻是耷拉著腦袋說道：“軍座，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咋整就咋整。”
葉錦程本來想開個諸葛亮會，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些諸葛亮們卻要他這個臭皮匠來拿主意，這樣的會議就算開上一年也不會有結果啊。現在的結果讓諸葛亮十分的沮喪，他朝部下們無力的揮了揮手，無奈的說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晚上，第59師副師長唐連在參謀長張文傑的屋子裏談論部隊過江的事。葉錦程聞迅也過來了，他對兩人問道：“你們倆對目前的局勢是什麽意見？”張文傑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我們的任務是死守長沙城，現在嶽麓山陣地已經丟失，我們失去了固守長沙的最大屏障，再死守下去，我們將會是全軍覆滅的結局！”聽完參謀長的話，葉錦程生氣的說道：“這個結果還用你說嗎？我是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改變這種結局！”張文傑異常小心的回答道：“不是沒有辦法，隻是......”葉錦程見張文傑吞吞吐吐的，就轉頭對59師副師長唐連問道：“他不說，那就由你來說吧。”59師副師長唐連見軍長點了自己的將，於是就把心一橫，鼓起勇氣說道：“棄城！突圍！”葉錦程一聽這句話，當時就楞住了，許久之後，他緩緩的說道：“這恐怕不行啊，你們還記得57師守常德嗎？餘程萬與鬼子激戰了十數日，8000多弟兄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僅有80多人出城突圍。可是後來呢？老蔣把他抓了起來，要槍斃他以敬效尤。如果我們棄城突圍，隻怕老蔣也不會放過咱們的。”
第4軍參謀長張文傑接茬說道：“軍座，我們不是棄城而逃，現在日軍後方空虛，我們完全可以殺到日軍的後方去，利用我們熟悉地形的便利條件，在日軍的後方大幹一場。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擾亂日軍的部署，還可以為其他部隊減輕一些壓力，就算將來戰區長官部追究起來，我們也可以有話說啊。”張文傑的話剛一結束，59師副師長唐連就急忙說道：“參座說的沒錯，這是唯一保全第4軍的方法。就算我們死戰長沙又有什麽用呢？長沙照樣會落到鬼子的手裏，還白白搭上了第4軍弟兄們的性命。軍座，弟兄們都是跟著你從廣東出來的，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弟兄們為這座城市陪葬嗎？”葉錦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定注意，隻好對張文傑和唐連說道：“此事重大，你們容我三思。”說完就離開了張文傑的屋子。
17日清晨，日軍向長沙城主陣地發動了攻擊，戰鬥進行得異常的慘烈。鎮守主陣地的第90師，由於戰線比較長，而且兵力布置得過於分散。戰至下午的時候，主陣地已經多處被日軍突破，部分日軍已攻入長沙城內。葉錦程急忙派59師殘部去支援90師，這才逐漸穩固住了防線。
當天晚上，葉錦程再次召開了軍事會議，商量到底如何應對目前的戰局。第4軍參謀長張文傑站起來說道：“長沙會戰之初，戰區參謀長趙子力中將就不同意在長沙城下與日軍決戰，可薛長官執意在長沙城下決戰。如今，我們第4軍被困孤城，早晚都得像57師那樣，陪著孤城殉葬。我建議，我們按著戰區參謀長趙子力中將的計劃，突圍到衡陽去，在那裏與日軍展開決戰。”張文傑的話一說完，各位師長們就紛紛讚同，請求葉錦程下令突圍。葉錦程點了點頭，下決心說道：“好吧，不過沒有戰區的命令，私自突圍那可是不行的，我得先和戰區參謀長趙子力中將通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