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戰上海（六）
21日傍晚，日軍的首批援兵到達上海，並立刻就對吳淞口展開了攻擊。36師與登陸日軍一直激戰到深夜，終因損失過大而被迫撤退。至此，第9集團軍放棄了進攻，收縮兵力轉入防守。
22日，中央稅警總隊奉宋子文的命令，進入上海支援第9集團軍抗戰。同日，第15集團軍成立，以陳誠為司令，下轄第98師、第11師、第67師、第14師。陳誠於當日率部馳援上海。
22日下午，南京市民自發的到南京火車站，歡送15集團軍將士開赴上海前線。張雅茹作為《中央日報》的記者，也來到了火車站做新聞采訪。本來她是要采訪陳誠將軍的，可惜陳誠並沒有來火車站，而是一大早就做汽車，前往上海前線了。就在張雅茹失望之餘，他突然發現15集團軍副司令羅卓英將軍在衛兵的保護下走進了火車站。這時，南京市的各大報社記者急忙圍了上去，羅卓英將軍沒辦法，隻好停下腳步對記者們說道：“戰事緊迫，我時間有限。我謝謝大家前來為我部將士送行，我代表15集團軍全體將士發誓，我們誓與上海共存亡，誓與日軍血戰到底。”說完就在衛兵的簇擁下登上了火車。下午2點30分，火車拉響了汽笛徐徐的開動起來。列車上的國軍士兵們不斷的揮舞著手臂，與前來送行的民眾們告別。這時，人群中響起了洪亮的口號聲：“保衛大上海！保衛全中國！”“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華民族萬歲！”民眾們也自發的跟著喊了起來，一時間，火車站裏口號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直到拉著國軍士兵的軍列開出去好遠，人們才停了下來，然後井然有序的離開了火車站。
張雅茹出了火車站，她沒有返回報社，而是直接回到了家裏。剛一進門，龍曉晴就跑了過來，她高興的對張雅茹說道：“大嫂，父親來信了，過不了多久，父親就要回來了。”張雅茹趕緊拉著她坐下來說道：“曉晴你先別激動，和我好好的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龍曉晴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父親和二叔，在日本鬼子全力進攻華北的時候，趁遼西日軍兵力空虛時，再次舉起了抗日的大旗。他們先後和日軍打了幾仗，由於武器彈藥的缺乏，在日軍的重兵圍剿下，就退入了綏遠境內。綏遠的傅作義收編了父親的隊伍，可是卻不信任父親，給父親一個省政府高參的虛職，父親一氣之下，就辭了高參的職務，和二叔決定回南京與咱們團聚了。”
晚上，龍風回到家裏以後，龍曉晴就迫不及待的把父親即將回來的消息告訴了龍風。龍風高興之餘，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擔憂。張雅茹發現了龍風眉宇間的憂慮，就偷偷的問道：“龍風，你在擔心什麽呢？”龍風小聲的回答道：“父親回來了，我就更走不了了，我必須在父親沒回來前，去參軍抗日。”張雅茹拉著龍風回到了房間，她急切的問道：“你決定哪天走啊？”龍風安慰著說道：“盡快吧，具體的時間我還沒想好。”張雅茹忍住眼淚，默默的說道：“我知道我不該攔著你，可是我還是舍不得你離開我。”龍風愧疚的說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實在是不想在這國家危難之時，做個無動於衷的懦夫，躲到後方摟著老婆過小日子。”張雅茹擦掉了眼裏的淚水，然後對龍風說道：“好吧，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父母的。我隻是要求你千萬要珍惜生命，不到最後關頭，就不要輕言犧牲。”龍風重重的點了點頭，答應了張雅茹的要求。
8月23日，蔣介石命令剛剛組建不久的中國空軍參加凇滬會戰，為中國軍隊提供空中掩護。收到命令的空軍飛行員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開始積極的做著戰前準備。
8月23日下午，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著，杭州城郊外的機場上，空空****的。如注的大雨中，標誌著戰機起落的一排排小旗孤零零的耷拉著。整個機場，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雨點打在地上的嘩嘩聲。雨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穿著飛行服的青年軍官，透過曾曾的雨簾水霧，焦急的向天空上望著。雨點打在他的臉上，澆在他的身上，他卻渾然不覺。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動著、燃燒著、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6年了。這時，航空塔台上有人高聲喊道：“高誌航，你趕緊回來，有緊急情況！”
高誌航飛快的跑進航空塔台，一名空軍上尉迎上來說道：“高大隊長，剛剛接到指揮部的電話說，日軍重型轟炸機13架，正全速撲向杭州灣，估計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的機場，指揮部命令我們馬上撤離。”高誌航眉頭緊鎖，心往下沉。4大隊千裏奔襲日軍，萬一在這時候返航，那不正好成了日本人的盤中物了嗎？這些飛機來之不易，如果被日軍炸毀了，那幾年來的心血將付之東流了。他焦急的走來走去，不時的抬頭看向天空。不一會，機場警報聲大作，尖曆刺耳的鳴響，打破了剛才的寧靜，給機場籠罩上了一曾陰影。身邊的領航員和場站報務員都以匆匆離去了，塔台裏的地勤人員也都躲進了防空洞。而高誌航卻一動沒動，他雙拳緊緊的撰著，口中念叨著：“現在千萬別來，現在千萬別來。他媽的小鬼子，你可千萬別來啊。”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高誌航的剛叨咕完，陰雲裏便浮出一個小黑店。緊接著又是幾個，黑點漸漸的變大，越來越清晰了。眨眼間，一架飛機滑進跑道，巨大的衝力掀起一片白浪，後麵的飛機也一架接一架的向跑道衝來。還沒等飛機停穩，高誌航就焦急的跑向飛機。他跳上飛機拉開坐艙蓋，對著4大隊的隊長李丹桂喊道：“拉起來，快拉起來！日本人的飛機來了！趕快走！媽的，快走！”高誌航跳下飛機後，李丹桂就立刻拉起了機頭，重又融入了天空。後麵的飛機見隊長又升空了，就跟著李丹桂的座機，重新升上了天空。李丹桂在機場上空轉了一圈，朝地麵上的高誌航晃了晃機翼，就帶著部下們朝日軍來犯的方向飛去。4大隊的戰機是剛從凇滬戰場返回的，燃油和彈藥都以所剩不多，可是在這危急的時刻，也隻好咬著牙迎戰了。高誌航站在跑道上，為自己的部下們捏著一把汗。
此時13架日軍轟炸機，正排著整齊的隊形飛臨杭州灣上空。當他們看到地麵上四散奔逃的中國百姓時，他們輕蔑的哈哈大笑，惡毒的罵道：“愚蠢的支那豬，慢點跑，我們不會炸你們的，因為你們還沒我的炸彈值錢呢。”日軍飛行員們粗野的狂笑著，似乎在向中國、向世界顯示著他們一貫信仰的大和民族的優越感，顯示著他們的威猛，顯示著他們的所向無敵、驕狂無羈的老牌日本空軍。
李丹桂帶領著部下們在空中完成了編隊升入雲層裏，一雙雙銳目搜尋著目標，就像一隻隻警覺的獵鷹，搜尋著期盼已久的獵物。隆隆的馬達飛轉著、歡唱著，歡唱著這終於來到的一刻。數萬裏支離破碎的山河，數億雙閃著複仇怒火的目光，讓這十幾個血氣方剛的飛行員們感到了熱血沸騰。血洗國難家仇，長中華之聲威。這就是鬥誌高昂的中國空軍。
雲中，李丹桂首先發現了目標，更令人驚喜的是，日軍的轟炸機居然沒帶護航戰機。李丹桂興奮的在無線電裏喊道：“9點鍾方向，發現日機13架，沒有發現護航的戰鬥機，現在我命令全隊出擊，幹掉這夥囂張的鬼子。”一聲令下之後，李丹桂率先撲向敵機。各機爭先恐後的衝向敵機。陰沉的天空一時間驚雷滾滾，火龍翻飛。中國空軍的戰機飛上躍下，如蛟龍出海，似猛虎下山。一次次俯衝攻擊，伴隨著一片片青光、一聲聲雷響，炸響在敵機群中。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日軍飛行員們，此刻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拚了命的向四周逃竄。李丹桂咬住了一架日軍的轟炸機，重重的扣下了航空機槍的按鈕。“噠噠噠......”一串大口徑的機槍子彈打在了日軍轟炸機那寬大的機身上，鋁製的蒙皮瞬間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猛烈的高壓氣流湧進了機艙，轟炸機頓時就失去了控製，呼嘯著朝地麵墜落。李丹桂滿意的拉起機頭，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傍晚十分，大雨終於停了下來，李丹桂帶著部下勝利的返航了。當李丹桂帶著勝利的喜悅跳出戰機的時候，高誌航熱情的迎了上來，兩隻打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機場地勤的官兵們湧上機場，把得勝歸來的飛行員們團團圍住了，紛紛向李丹桂他們表示祝賀。航空塔台上的報務員們把戰果上報到了空軍指揮部，空軍指揮官周至柔將軍回了賀電，賀電上隻有5個字：“好！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