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萊普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天,或者說,是一個白天,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個小林子旁邊停了下來。並不著急著趕路的雲和根本不知道將要去向何方的索莉緹雅,卻如同那毫不在意的歌茜蒂雅一般毫不在意。
這輛馬車是索莉緹雅吩咐“天堂”所準備好的,當知道那個魔鬼般的人物將要離開萊普城,萊普“天堂”的負責人簡直比索莉緹雅自己更重視這件事。開玩笑!那位大人在這邊停留的這幾天來,“天堂”的營業直接就進入負增長,一聽到那位大人要離開了,若不是怕對那位大人不敬的話,他甚至想大笑三聲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歡喜!
馬車並不是萊普城最華麗的,但是絕對是最適合用來長途旅行翻山越嶺的耐用型,車夫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家,據說是萊普城中最有經驗的車夫。平凡的傍晚,平凡的會餐,平凡的車夫離得遠遠的,那上等人的生活並不是他所能接近的。
索莉緹雅輕輕地奉上剛剛烤好的小肉,這同樣是那個聽到她的主人要走時所表現出過分熱情的“天堂”負責人為他們準備好的路上的食糧,索莉緹雅曾經懷疑過他這般熱情的原因,但在無意中得知了事實的真相後卻是哭笑不得卻又深有體會,她的主人的恐怖,她最是清楚了。
隻是,她從來也不知道,在外人的心中,竟然已經是恐怖成這種樣子了。
“在笑什麽?”雲輕輕接過已經被撕成了一小條一小條的嫩肉絲,隨手喂進歌茜蒂雅的嘴中,從來沒有吃過這種食物的歌茜蒂雅吃得是津津有味。
“沒什麽……”索莉緹雅輕輕答著,早已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對主人一無所知的她了,她知道即便她這麽回答,他也不會真的生氣,因為,這並不是他所在意的事,“主人,我們這是要前往哪裏去呢?”
“哦?我還以為你不會問起呢?”雲微微一笑,看著索莉緹雅的眼神中滿是玩味。
索莉緹雅偷偷地看著他的眼,發現他的眼神中真的在笑之後,索莉緹雅放下了心,答道:“主人的意誌便是我的意誌,您的手所指著的方向便是我前進的方向。”
“嗬嗬,聽到你這麽說,我實在是很欣慰呢,緹雅。”雲滿臉的微笑,他的聲音卻是讓人害怕的平靜,“不過,你所說的和你所做的並不相符。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如您所願,我的主人。”索莉緹雅不慌不忙地輕輕答道,“您所希望的便是我的命令,但是,隻有知道主人確切的心意才能更好地為主人服務,讓主人免除麵對不必要的瑣事,是我的責任。”
“哈哈,說的真是太好了……”雲輕輕地拍著掌,不明所以的歌茜蒂雅有樣學樣的同樣輕輕地拍著手掌,“雖然有奉承的嫌疑,不過,我很喜歡聽你這麽說呢,緹雅。”
“您的歡心便是我努力的全部……啊!”索莉緹雅驚呼一聲,身子卻已經落入雲的掌握之中,她掙紮了不到一秒,身子卻已經軟化下來,便連掙紮的驚呼都化成了呻吟,“主……人……”
“怎麽了?”雲輕輕地問著,他平靜的表情就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他的手卻如同昨夜一般溫柔而瘋狂,索莉緹雅卻連阻止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甚至提不起反抗的心。
“主、主人……”如果不是僅存的理智告訴她,此刻無論時地都實在是太不合適了,她可能早已迷失在瞬間湧起的春情之中了,“不、不要啊……主人……歌蒂、歌蒂還在旁……”
“沒關係吧。”雲仿佛感到了疑惑似的自言自語,旋即促狹的微微一笑,“有什麽關係呢?昨夜,小歌蒂不是一樣在一旁從頭看到尾了嗎?你現在害羞會不會已經太晚了呢?”
“主……不要……唔……”索莉緹雅的話尚未說完便已經被新堵了回去,她的手在空中掙紮著,卻不敢阻止他的手,明明隻要一伸手便可以的,她卻不敢觸碰,他的主人——是不敢阻止。
“不要抗拒。”雲的聲音輕輕的響起,一如昨夜那般,“不許你抗拒……這是我的意誌……不許抗拒……你聽見了嗎?不許抗拒……我的意誌,不容許違抗……”
她的神誌迷失了,索莉緹雅,看不見,什麽也看不見,就如同他一般,即便,她的眼淚便在眼前,在他的掌心中輕輕滑動,但是他,看不見。
“咳咳……對不起,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很抱歉,能不能打擾一下?”粗曠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尷尬似的遲疑,不過,卻已經足以驚醒沉浸在雲魔掌中的索莉緹雅了。
但是她驚訝,不,應該是驚恐的發現,她的主人卻絲毫沒有停下手中動作的想法,她聽見他的聲音淡淡響起道:“來了這麽久了終於肯出聲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出來了呢?”
那個不知藏在哪裏的男人尚未回答,索莉緹雅的心卻仿佛從郎瑪山頂跌倒了穀底,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有外人在?所以才故意做出的這般動作嗎?!
索莉緹雅開始拚命地掙紮起來了,但是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她的耳旁突然回響起昨夜,即便在承受他瘋狂的時候,他在她耳旁那淡淡而決絕的話語,她的心,霍地一陣冰冷,她的手,停了下來。
“真是非常對不起……”藏身陰影中的男子似乎根本就沒有現身的打算,他略有些尷尬的聲音卻繼續響起道,“不過,我現在倒是後悔自己剛才沒有立刻出聲了。”
“哦?不用後悔啊,至少你目前還沒有做過什麽讓我不快的事情,嗬嗬,你還是挺聰明的……”雲絲毫不為所動,他的聲音淡淡響起道,“那麽,你怎麽還不現身?而且,到現在也不敢轉過頭來。”
雲的話語很輕,卻仿佛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燈火一般,在索莉緹雅的心中突然亮起,她的眼眸中,霍地閃起了亮光。
“愧不敢當!我隻是不像那些愚蠢的人們一樣看不清彼此的實力差距……”男人笑了,笑聲中卻仿佛帶著苦澀,“嗬嗬,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我在您開始,咳咳,‘動作’之後便自覺地轉過身去的話,恐怕現在我的心髒也會和那些永遠地倒在萊普城外直到血族古茵帕斯古堡的無數血族人類一般,已經不屬於我了吧?”
“嗬嗬……”雲微微地笑了,“你,很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雲雖然是這般輕輕回答著,但是在索莉緹雅的心中卻是如刮起了極需的狂風,瞬間吹散了所有的陰霾,甚至連她的身子都同樣軟化了下來。
“您過獎了……”男子苦笑道,“那麽,可不可以請您,咳咳,這樣說話的樣子,似乎對您很不禮貌呢……”
“嗬嗬,你真是太多慮了。”
“嗬嗬嗬嗬,不,在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麵前,我一向保持謙卑。”
“嗬嗬,很好。”雲微微一笑,說道,“緹雅,把你的衣服穿好,不要嚇壞了別人。”
“是。”索莉緹雅乖乖地答著,雖然他的聲音仍如之前一般平淡,但是,索莉緹雅卻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甜蜜。隻是,當她想要從他的身上下來的時候她卻微微一顫重新跌入他的懷中。
索莉緹雅微一掙紮,她的唇已經落入他的唇中,被他肆意品嚐著,狠狠地吻著,不知發泄著什麽,直吻到她終於喘不過氣來了,他才放過了她,他的手卻沒有停過,隻是,卻沒有再扯動她的衣服。
身前傳來微弱的腳步聲,輕得就仿佛沒聽到一般,沉浸在溫柔之中的索莉緹雅沒有感覺到異常,但並不代表雲也沒有感覺到異常,一個看起來這麽粗曠高大的男子,走起路來卻是那麽的輕盈,甚至,在雲的麵前仍能保持這般平靜,即便真的隻是表麵上保持的鎮靜本身便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這一個人,很有意思。雲在心中迅速地做作出了判斷,他的實力很強,在人類中,至少,在雲所認識的人類中的確很強,雖然,他的實力,在他的麵前,仍是不值一提。
一隻螞蟻再強壯,也不會變成大象。
雲輕輕地笑了:“身份?”
簡潔的問話會讓人聽不明白,但是實力的存在卻讓男人明白,他必須明白。
“奇美拉傭兵團邊境之地的小小負責人,鄙人的名字是,佩羅茲,請多指教。”佩羅茲苦笑著報出自己的姓名,不管是在奇美拉的總部還是在來到了這萊普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輕視,偏偏他還無法反駁,因為,麵前是一個他,不,應該是整個奇美拉傭兵團也無法對抗的人!
實力,便是全部,在這以實力說話的魔界大陸,還是在這沒有實力就活不下去的邊境之地,更是如此。他之所以是第一次,隻不過是因為之前沒有出現過真正有實力的人而已。
這一點,雲不在意,他卻不得不清楚。
“奇美拉?這個名字怎麽這麽難聽?”雲微微皺眉,“算了,那你來做什麽?”
堂堂魔界第一傭兵團竟然被人家這麽鄙視,連名字都被說成難聽還是第一次呢?偏偏自己還不能說什麽來反駁,佩羅茲微微苦笑:“雲大人說笑了。我是來向您致歉的。”
“致歉?”雲微微停了停手,放到了歌茜蒂雅的唇中,看著她吮吸的表情,一臉疑惑,“你有做過什麽需要向我道歉的事嗎?”
“不,不是我。”感受到雲身上驟然暴漲的寒氣,佩羅茲急忙解釋道,旋即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失態,輕輕地咳了咳,繼續說道,“咳咳,不知道您還記得您離開之前在‘天堂’的某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情嗎?”
“邊境之地的風景很好,萊普城雖然算不上繁榮,但也挺熱鬧的,我的每個夜晚都過得很開心。”雲輕輕地笑著,他的眼中卻是驟然變冷,“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個夜晚呢?”
佩羅茲呼吸一滯,這家夥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說“天堂”熱鬧?自從這家夥出現了之後,“天堂”哪裏還有什麽熱鬧可言?所有人都被他嚇跑了,誰敢出現在他的身邊?!
“邊境之地的風景確實獨特。”隻是即便如此,佩羅茲還是得擦汗著陪笑道,“雲大人您貴人事忙,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嗬嗬。”雲微笑著,“你很會說話。”
“多謝您的誇獎,這是我的榮幸。”佩羅茲苦笑著答道。
“嗬嗬,沒什麽,我一向不說謊話。”雲微笑著眼睛也不眨地繼續說道。
“您的誠實真是讓我驚訝。”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誠實嗎?”雲的眼中寒芒驟閃,微笑著道。
“您、您又何必老是揶揄我呢?”佩羅茲苦笑道,“我隻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而已啊……”
“是呢!魔界傭兵團排名第一的奇美拉傭兵團萊普地區的負責人竟然說自己隻是一個小角色?”軟倒在雲懷裏的索莉緹雅感覺到主人的手微微一動,瞬間明白了主人的心意,開口說道。
佩羅茲微微地瞥了她一眼,他最不屑地就是這種出賣自己肉體換取虛榮的女人,淡淡地道:“在雲大人如此強橫的武力麵前,任何人都必須保持謙卑。”
“不要嚇到我的女人。”雲淡淡地瞥了佩羅茲一眼,他的眼卻冷得讓佩羅茲想要自殺,雖然佩羅茲自己告訴自己普通人絕對不會因為這種無聊又無謂的小事情而得罪奇美拉傭兵團,但是,他不得不感到害怕啊,他不可不是普通人啊,這家夥可是動不動就殺了無數血族人類的瘋子啊!
佩羅茲微微苦笑,旋即神色一正,向著索莉緹雅恭謹說道:“實在非常對不起,索莉塔小姐,我向您道歉。”
雲插口道,“她現在的名字是索莉緹雅,不要再叫錯了。”
“是,謹遵您的吩咐。”佩羅茲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顯露出來,至於他心裏是否真的是感覺不到驚訝,那並不重要,“索莉緹雅小姐,對不起。”
“好了,你說吧。你這次來到底有什麽事?有話快說,我很忙。”
聽到雲愛理不理的平淡話語,佩羅茲忍不住想要吐血,自己來了這麽久一直被他牽著話題走,而且他還不斷忙著玩女人害得自己的眼睛都不敢亂擺,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那可真的是死得太冤了。但是這家夥竟然說他很忙?他在忙什麽?
想是這麽想,他還是恭謹應道:“是,雲大人。事實上這幾天我並不在這邊境之地,所以……”
“講重點。”雲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是,雲大人。”佩羅茲苦笑應道,“我是來為獠牙那晚的個人行為而來道歉的。”
“哦?個人行為?”雲嘴角微微翹起,是一陣森冷,“是嗎?個人行為?個人行為你需要來道歉嗎?你以為,我就這麽好騙?還是以為我像是我的小歌蒂那麽單純?”
“大人英明。”佩羅茲苦笑道,“人的貪欲無窮無盡,看不清彼此差距的愚人更是比我現象的還要多,隻是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手下竟然會有這麽多比我想象的還要笨的人,竟然敢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私下裏作出了這種愚蠢的決定……”
“等等,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雲隨意地揮了揮手,說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那麽你可以走了。那天夜晚的舞會很熱鬧,我玩得很高興,其他的,我不在意。”
“是是是,雲大人大人大量,怎麽會跟我們這種小人物計較呢?嗬嗬,是我太多慮了。”佩羅茲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陪笑道。
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著他諂媚的樣子,沒有說話,良久,霍地微笑道:“那麽,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就走吧,接下來是我跟我女人的時間了。”
“是。不知道大人接下去準備前去哪裏?”
“哦?”雲微微冷笑,“我怎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想要去幹些什麽還需要向誰交代些什麽呢?”
佩羅茲苦笑道:“大人您誤會了。我隻是替我們團長大人傳達我們的邀請罷了,他日如果雲大人途經賽雷特首都的話,請前往我團一聚,奇美拉傭兵團上下必然掃階以待。”
“好,我記下了。”仿佛在趕蒼蠅一般的,雲輕輕地揮了揮手,淡淡地道,“現在,給你一息時間,消失。”
“願您旅途愉快。”佩羅茲在話音落下之前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陰影之中,而那個老實的車夫甚至沒有發現他曾經出現過。
“大、大人,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他,對嗎?”雲看著在自己的手中變幻著媚態的女人,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那之前仍恐懼著自己害怕著自己恨著自己的血玫瑰仿佛小女人一般任著自己玩弄,他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快意。
“痛!大人……饒了緹雅吧……緹雅知道錯了……不、不敢問了……”索莉緹雅媚眼如絲,臉上卻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她感覺得到剛才他突然的用力,即便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但是最近的經曆早已養成了她立刻道歉謝罪的“良好”習慣。
“錯?為什麽有錯?你哪裏錯了?”雲輕笑著,手輕輕放鬆,“你沒有錯,你當然沒錯,想問就問,以後我的事,可都要由你來處理的,你要開始學習思考,學習自己處理。”
“……”稍微冷卻了點的索莉緹雅看著雲的眼神中卻滿是不解,“主人,緹、緹雅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嗬,緹雅,你總不會以後事事都要讓我自己處理吧?你不是說過,我的歡心便是你努力的全部嗎?”
“是……”
“那麽我期待著。”雲一笑,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剛才你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輕易地放過了他嗎?那麽,你覺得呢?”
“是,主人。以您的實力自然不必害怕任何人,但是奇美拉傭兵團畢竟是魔界排名第一的傭兵團,沒有什麽必要的話,我們雖然不必害怕他,但也不必特意去招惹他們。”
“不錯。”
聽到主人的誇獎,索莉緹雅心中一鬆,微笑著繼續說道:“所以,他們的實力雖然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但是無謂的爭鬥隻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以主人您的實力當然不需要害怕任何麻煩,但是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更沒有必要特地去找。”
“嗯,不錯不錯,我是很愛好和平的。”如果是之前的索莉緹雅聽到雲這麽說的話,她絕對是嗤之以鼻再嗤之以鼻,就憑他動不動就殺掉血族精英無數,動不動就毀掉了人家整個傭兵團,動不動就開什麽鮮血的盛宴,這還叫愛好和平?!
但是現在,索莉緹雅卻隻是輕輕點頭,同意地道:“主人的心意緹雅當然知道,但是外人卻不一定會知道。所以主人適才才要放過他嗎?”
“不錯不錯,很合理的推斷。”雲輕輕點頭,低下頭去吻住了女孩的唇,“這是給你的獎勵,你表現得很好。”
“謝謝主人。”
“不過,你還是錯了。”看著麵色羞紅的索莉緹雅,雲輕笑道,“我之所以放了他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奇美拉傭兵團根本就無法威脅到我。但是記住,對於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己安全的存在,就算那威脅再小,也必須將它鏟除掉。要知道,就算是星星之火,也可以將草原燃燒殆盡。”
“是,主人睿智。”
“至於對付他的手段,不需要考慮其他任何的東西,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摧毀他,無論多卑鄙多無恥多肮髒的手段,都可以用,知道嗎?”雲的聲音平淡卻冷得像冰,索莉緹雅卻連問都不敢問,不僅是因為他的唇已經堵上她的唇,而是因為他握著她的手,用力得讓她連淚滴都早已冰凍,她知道,那不是她所能介入的領域。
她是他的女人,他卻隻是,她的主人。
賽雷特,魔界中人類三大強國之一,人類超強的繁殖能力和巨大的人口基數注定了他們所擁有的實力絕對不會弱小,就算是比不上那些強悍的種族,但對一些已經沒落的種族來說,比如說今日的血族,他們早已不放在眼內,如果不是因為顧著上麵的那幾位大人的存在,野心勃勃的賽雷特王早已發動戰爭,把那緊挨著自己的血族給吞並了。
在這片黑色的土地上,隻有用有實力的人才能說話,個人是這樣,團體是這樣,國家,也是這樣。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分歧,有分歧的地方就有戰爭。
無論是人界還是魔界,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在魔界,除了國與國之間實力的差別,還有他們背後主人的意誌,那幾位殿下的存在是他們行動的界限。
一般來說,他們那幾位殿下基本上是不會插手底下種族之間的戰鬥的,無論是血族也好,人類也罷,又或者是其他的種族,在他們的眼中都隻是下等的奴仆而已。
這並不是輕視,這隻不過是事實,他們的強大使得他們有這樣子驕傲的權力。對那幾位殿下來說,人類國家之間又或者各個種族之間的戰爭隻不過是一場好玩的遊戲而已。
所以,他們不會插手,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們不會插手,但是,他們絕對不允許別人冒犯他們的尊嚴。曾經強盛一時的人類強國風華國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妄想向自己背後的主人叫囂的風華國被長公主殿下一個人誅殺得幹幹淨淨。
前車之鑒不遠,賽雷特王又怎麽敢在沒有主人同意的情況下吞並掉血族?!更何況血族雖小,卻也有兩位殿下在那邊玩著,如果他的強行介入而擾亂了他們的心情,那麽賽雷特離風華國的下場也就不遠了。
賽雷特王是苦惱的,但是,那個神秘魔人的出現才是他真正苦惱的存在,上麵至今沒有回應,但是從消息上來看,他已經朝著自己這邊來了。偉大的魔王啊,您是在想些什麽啊?難不成是您最忠實的仆人做錯了什麽您想要懲罰我嗎?
而此時,在賽雷特王心中所煩惱的對象正帶著兩個美貌的“女奴”(在外人看來,歌茜蒂雅的地位就是這樣地~),悠哉悠哉地往賽雷特同名的首都慢慢前行。
雲沒有前進的目的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他想要回去,但回去又如何?那裏自己同樣什麽也沒有,奈莉希絲背叛了自己,嵐兒背叛了自己,便連自己最疼愛的緋羽,原來竟然是一直欺騙自己的水聖女……
我就像是個傻瓜一樣被她們所有人耍著玩!還有你……克莉斯姐姐,還是應該稱呼你,“楓”?為什麽不看我?你為什麽不看我!我是這樣的愛著你,為什麽……你可以這般毫不在意……
你以為我死了,他便可以出來了麽?那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我這樣子淪落到魔界來,你所愛著的太子殿下也同樣無法回到你的身邊呢……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的!你們,一個一個,都給我等著,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主人……主人!!”
“呼~呼……呼呼呼……”雲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的手正抓著索莉緹雅的脖頸,而索莉緹雅的臉色已是一片蒼白,雲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喘著粗氣。
他的眼中一片混濁,如同他蒼白的臉,索莉緹雅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主人這種失措的模樣,但是她的心卻並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歡喜,在接觸到主人深藏的真實一麵的時候,她所感覺到的卻是莫名的悲哀。
如同她所不由自主抱住了他的頭卻換來他的狠命一掐差點便香消玉殞一般,索莉緹雅心中的悲哀,並不僅僅是為了她的主人,更是為了無法被納入心中的她。
“緹雅,你沒事吧?”雲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平靜,他淡淡的問語仿佛隱藏著關心,索莉緹雅歡喜的心情卻隻維持到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她看見他的眼中隻是淡漠,她剛剛升起的心又沉了下去。
“多謝主人關心,緹雅沒事。”索莉緹雅垂下頭去,輕輕說道。
“沒事就好。”雲淡淡地說著,重新盤膝坐好,歌茜蒂雅迫不及待地坐進他的懷中,摟著他的脖子,剛才他那種不曾見過的恐怖模樣嚇壞了歌茜蒂雅。
歌茜蒂雅隻是單純,並不是愚蠢,在離開了父親的城堡的那一夜,被打破的不僅僅是囚住了她將近十六年的城堡,更是她平靜的生活,她已經,看見了太多的血,比她所吃過的還多。
裏恩無法再跟隨她了,她不明白,她無法明白,她不需要明白。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亡,卻不是最後一次,而緊接著下來這麽多天以來她所見到的死亡更是遠遠超過她這十六年來所見過的總和。
她所能依靠的隻有這個溫暖的少年,即便他的眼總是那般的冰冷,他的手也是那樣的冰冷。
“我們離賽雷特,還有多遠?”雲望著窗外的風景,突然開口問道。
索莉緹雅微微一怔,旋即開起前窗問起車夫,然後關上窗子,回答道:“主人,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的話,應該在過七天左右我們便可以看見賽雷特的城牆了。”
“是嗎?”雲的眼中霍地流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記得剛醒過來的時候什麽也不記得的自己跟著達克和歐文帶領著一幫剛出爐的小傭兵們護送著新月回到意維坦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子的。
不知為了什麽,索莉緹雅突然害怕起看見主人這種陷入了回憶似的神色,她鼓著勇氣,輕輕問道:“主人,我們為什麽要前往賽雷特?”
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似乎沒有看破她的小把戲,索莉緹雅輕輕地鬆了口氣,卻發覺主人的眼神中閃著一種很奇怪的光芒,她聽見他的話語輕輕響起道:“我想去看看,看看這片土地上所謂的人類強國的首都是什麽樣子的……”
那種淡淡的就好像是說“天堂”裏多了一種新來的酒想要去嚐嚐看那般隨意的輕蔑,讓索莉緹雅的心不由一寒,在出發前她並不知道主人想要去的地方。
而事實上從出發之後主人的表現來看,他也的確沒有什麽確切的目的地,這從他隨意地指了個方向之後便沒有再作過聲也沒有說車夫走得對不對也沒有告訴他到底要去哪裏便可以看得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的猜測太過匪夷所思,索莉緹雅甚至會懷疑主人根本就不是魔界大陸上的人,無論是他這麽個擁有超強實力者的憑空出現還是他所表現出的茫然都不是在這片大陸上生存的人們臉上所會看到的。
傳說中,在很早很早以前,祖先們曾經打通過通往人界的通道,在那裏,依莉娜是皎潔的銀白,在那裏,有著富饒豐富的資源,但是傳說,畢竟隻是傳說。
這片土地是貧乏的,在這片土地上出生然後生活著的人們,他們從出生開始便要開始奮爭,弱者淘汰,適者生存,這是一個隻有強者才能活下去的世界。
沒有人有空閑的功夫去迷茫,所有感到迷茫的人在他們思索的那一瞬間便等同死亡,事實上,思考,無論是對索莉緹雅還是對邊境之地的其他人們來說,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他們能做的,隻有不斷地殺戮,保存自己,或者被殺戮,成為血族的食糧,彼此狩獵的人類和血族,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在背後看著這一場無謂的戰爭的幾位高高在上的殿下眼中,這隻不過是比較有趣的一場螞蟻打架而已。
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人們,還要去思考什麽?
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人們,還有什麽時間讓他思考?
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人們,他還有什麽心情會去思考?
思考,從來都是貴族的專利。
主人,一定是貴族。索莉緹雅的心中毫不猶豫地得出了這種結論,事實上少年那種雍容華貴仿若天生的貴族氣息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隻不過平時被雲血型暴戾的一麵所掩蓋了以至於往往被人忽視了。
“然後……”雲的嘴角微微翹起,他的眼中流露一抹迷茫的恨意,“我要玩……”
“玩?”索莉緹雅完全無法理解雲所說的內容,但是她卻感覺到全身發冷、如墮冰窟,雲的眼神是迷茫而瘋狂的,這種眼神她以前不曾見過,但是她曾經被警告過,有三種人不要惹。
迷茫者和瘋狂者,無論是哪一種,他們的世界裏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而一般這兩種人都會同時兼具第三種人的特性,那便是,執著。而這三種人,無論哪一種,都隻會帶來災難,對他自己,又或者周圍的人。
這是母親的告誡,她那善良而聰明的母親的告誡,索莉緹雅從來不敢忘記,但是現在,她,早已,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