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打磨第四步

夜蛾正道在垃圾桶裏撿回來一個詛咒師,被卸了下巴和四肢不說,很顯然還是處於昏迷狀態。

可見下手之人的力度相當之大,就以眼前這個詛咒師的情況來說,不是重度昏迷不可能安安分分在一個垃圾桶裏待一個下午。

沉默彌漫在空氣裏,夜蛾正道歎口氣叫人來回收垃圾,啊不是,回收詛咒師。

他側過臉隔著車窗看向垂著眼發呆的少女,和大教育家同名同姓的少女有著並不符合傳統審美的銳利,如同刀劍般的銳利。

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容貌不美,隻是美的別具一格又充滿了高級感,是隻可遠觀的類型。

負責後勤的輔助監督來的速度很快,一輛車把詛咒師拉走後,非常識趣的消失不見。

夜蛾正道想要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嘴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回去說吧。”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看了眼把棒棒糖咬的咯吱作響的家入硝子,後者悄悄的偏頭躲過了他的視線。

福澤小姐點頭應下了,然後又掏出手機給森先生發信息,告訴了他夜蛾正道的事情。

[*非我之我: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邪-教可是一件大事情。]

老舊款式的手機隻有9鍵,福澤小姐還是更喜歡26鍵,9鍵影響了她正常的輸出速度,並且這個款式的手機並沒有什麽可以玩的,所以她合上翻蓋,側臉望向車外。

森先生跨過醫務室的窗戶,貫徹了就是不走門的原則,然後落地落在了兩個新生麵前。

金發的混血兒一把拉住了同學,滿臉不加掩飾的戒備。

“不要那麽緊張,我可是來幫忙的哦。”

同樣是黑發紫眸,眼前人的眼眸的顏色更接近血色的紫紅,半長的黑發束在腦後,他的笑容也是那種帶著安撫意味,可七海建人就是覺得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不僅僅是他感受到了,被拉住了灰原雄也察覺到了,微微壓低重心的樣子顯然是緊繃到了極致。

“欸?”森先生抬手點了點製服上的金色紐扣,“稍微等一下,我可不是什麽可疑人物”

還是那句老話,那枚金色的紐扣代表著身份,這讓眼前的兩個新生半信半疑的放下幾分戒備。

森先生拿著手機撥通了福澤小姐的電話。

“我把那兩個孩子提前送到他們那邊幫忙,連軸三天不翻車才怪,他的戰術有夠髒的。”

“好吧,等你回來再細說。”

七海建人聽到眼前的男人這麽說了,他垂下眼思索了片刻,打斷了眼前人的對話。

“是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的任務?”

“嗯?是哦。”森先生彎眸微笑,這時候他臉上的計算人的表情完全不加掩飾,“這可是個要命的任務,無論成功與否。”

“不可能,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可是最強。”灰原雄第一個反駁出聲,滿臉的不服氣。

響應他的是眼前這個青年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角的動作,笑容慢慢的透露出了一絲憐憫的意味。

“誰說死的一定是他們呢。”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對視了一眼,分別從彼此眼裏看到了驚疑和凝重。

東京時間下午7:42。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等到了作為前輩的家入硝子和二年級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和另一位陌生人。

“福澤閣下。”笑眯眯不懷好意的青年伸出手做出了邀請的動作,等著那隻帶著常年練劍道所以有著厚繭的手搭在他的手中。

兩人並肩麵對著東京校的四人,神情卻顯得格外輕鬆。

福澤小姐在車上給夜蛾正道解釋了自己身份,和還被留在東京校內的的森先生。

當然森先生也同樣將自己和福澤小姐的身份和新生二人組解釋了。

“實際上這件事我們已經經曆過了,這個任務的結果對傑來說是很大的打擊。”森先生聳聳肩,他與伏黑甚爾有相似的地方,他們都夠擅長戰術夠髒夠不擇手段,“少年人的自尊是易碎的玻璃,而最強永遠不會是兩個人——”

眼前青年的話過於尖銳,不同於灰原雄的不服氣,另外的三人很明白他的意思,尤其是夜蛾正道。

五條悟的眼睛和術式是天然的站到了咒術師的頂端,即使咒靈操縱這種罕見的術式也是難以媲美的,而禦三家的咒術師和平民咒術師之間又有了另一層意義上的隔閡。

夏油傑強嗎?有著特級咒術師潛力的夏油傑怎麽可能不強,隻是最強的另一端是五條悟。

七海建人按下灰原雄,金發的少年警慎的詢問道:“那麽,這次任務的結果是什麽呢?”

“五條悟夏油傑任務失敗,星漿體死亡,兩人禁閉處罰一月,考慮兩人為一級咒術師,縮減時間禁閉一周,任務翻倍。”福澤小姐表情冰冷,語氣也冰冷的。

“是上層會做出來的處罰。”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他摸了摸口袋手指觸碰到了煙盒的輪廓,但終究還是沒有拿出來。

“星漿體是個普通的孩子,無論怎麽樣,那孩子隻有死路一條。”森先生笑意不改,倒是顯得比福澤小姐冷冰冰的態度嚇人多了,“況且,有其他星漿體的,那孩子隻是明麵上的擋箭牌。”

其他學生對具體任務情況不了解,但這不代表夜蛾正道不清楚。

“上麵指派給他們處理隻是為了加強那孩子是星漿體這一信息,並且糊弄人的模糊情報,一個星漿體動用除了特級外最強二人——”

森先生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未盡之意。

“要試著相信我們嗎?”森先生伸出了手,“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任務依舊失敗。”

夜蛾正道握上了他的手,他比所有人了解自己的學生,夏油傑是他親手帶回來的,入學的測驗也是他親手操持的,怎麽會有老師會對自己的學生的未來無動於衷呢。

“合作愉快。”福澤小姐微微欠身行禮。

“後天他們才回來,時間很充足。”

一年級生的兩人直接連夜被夜蛾正道支了出去,被以協助二年級最強組的名義,森先生還特別提示了隻插手第二天的協助,第三天的那些詛咒師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最終森先生和福澤小姐沒有留宿醫務室的手術室內,夜蛾正道將他們安排在了家入硝子宿舍旁邊,其中用意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也沒有什麽堂而皇之的理由要解釋,隻是匆匆忙忙的離去了。

沒了大家長的管束,家入硝子第一時間掏出了煙盒,在眼神詢問過兩人後,給自己常抽的細煙點上了火。

“硝子,不出意外你最近會有難得的外勤任務。”福澤小姐伸出了手觸碰了家入硝子沒了表情顯得格外麻木冰冷的異常的臉頰。

劍士的手是暖的,也是粗糲的,那些繭更是隱隱的讓人感受到她流過的血汗。

可那隻手傳來的溫度,暖不了這一句話帶給她的寒意,心跳一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逆流。

家入硝子匆忙的捏著煙丟在地上,用腳踩滅,唇上殘留著煙草燃燒後特殊的氣味,口腔舌間還有些發幹,喉嚨卻像是被堵塞住般無法發出任意聲音。

森先生試圖笑的和知名不具教主一樣慈悲又普度眾生,雖然他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但是他也覺得這麽維持表情很別扭,遂收斂了神情。

“沒關係的。”他看著家入硝子泛紅的眼眶輕聲道,“他們很強,我們也不弱。”

“硝子才是最悲傷的孩子。”森先生目送家入硝子有些狼狽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木梳,推著福澤小姐回了宿舍內,按著人坐在一邊又順了順那頭如同流淌的月光般的銀發,“從頭到尾,被困在原地的一直是她啊。”

“為什麽大晚上梳頭?”福澤小姐選擇不去接他的話,生硬的轉移話題,雖然這確實是她現在最大的疑惑。

“嗯……”森先生將發尾梳的整整齊齊,捏著梳子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為看起來太好摸的原因吧,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晚安。”福澤小姐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題,福澤小姐決定強硬的送走這位不自覺的師弟。

隻能說是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早上,高層下達了直接指派任務,不是往常那種把人送到家入硝子那邊,而是直接將人接走。

森先生和福澤小姐留在宿舍內,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隔著白色的半透的窗簾望著根本看不到的校門口。

“拜托了。”

半小時前,徹夜未眠的少女熄滅了即將燃盡的香煙,捏著煙蒂敲開了福澤小姐的宿舍門,艱難的留下一句話,踉蹌著離去。

森先生身側的艾麗斯撩開隻有一點半遮半掩效果的窗簾,凝視著空**的校園內的某一點。

“去見見他們嗎?”森先生沒有明指出是誰,但他們都明白這個誰指的哪些人。

“不見,沒意義。”福澤小姐一口拒絕了,她著實對這群人煩的夠嗆。

“今天快點過去吧。”森先生摸了摸艾麗斯的長發,盤腿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將小小的女孩擁入懷中,“你說,伏黑甚爾的妻子的死,禪院家有沒有插手呢。”

福澤小姐沒有回答的意思,她轉身從宿舍自帶的冰箱裏拿了兩瓶礦泉水。

“禪院家插沒插手不重要吧?”幼嫩的嗓音如同小鳥歌唱般的甜美動人,可細細思索這番話語背後的暗意後,著實讓人毛骨悚然,“反正林太郎都準備讓禪院家接下這個鍋了,把伏黑甚爾反水綁到自己身邊,哪怕隻是一時的也很有用。”

福澤小姐低頭看金發的艾麗斯,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察覺到她的目光,仰臉給出一個甜甜笑容。

“反正盤星教已經沒了,這筆虧本生意,他一定不樂意做——不過作為磨刀石,他確實是很罕見的那種順手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