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打磨第八步

夏油傑在強忍著和五條悟一起胡鬧後的羞恥後,獲得了一個來自大姐姐的擁抱和摸摸頭。

和五條悟有著同樣如同初雪般的銀白色發的少女,用手指撥了撥他垂下的劉海,明明是和他們相差不了多少年齡,氣質沉穩的讓人忍不住想去依靠,然而他再抬眼就感受到了另一邊黑發青年充斥著冰冷的目光。

這帶著不滿的目光甚至還不能算是惡意的,所以他還可以笑著忽視,然後沒有半點形象的用手背去擦拭從額角滲出的血,任由同樣狼狽的摯友手臂擱在他肩頭,做著讓人好氣又好笑的鬼臉。

最終他們是從夜蛾正道的嘴裏得到了兩人名字——福澤諭吉和森鷗外,了不起教育家和文豪。

不論是福澤小姐領域展開的『人上人不造』,亦或是森先生將天內裏子隱藏吞噬掉的『Vita Sexualis』,都是在暗示兩人的身份。

“那個讓文豪都棄文從武、奔波在拔除咒靈的死鬥中的世界,正是最爛作啊——”五條悟的那副墨鏡早已不知所蹤,六眼不受控製的運作著,無意識收集的信息湧向即使恢複過但也是曾重傷疲憊不堪的大腦,做完那個鬼臉仿佛是耗盡了他最後一點的力氣般,將整個人埋在了夏油傑的肩頭。

“再怎麽爛能有現在爛嗎!”回複他的是踩著他尾音落下一瞬趕來的家入硝子,從來都是被保護的最好的反轉術式的擁有者,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黑色的發黏在臉頰上,雙唇幹燥的起皮。

她想和以往一樣直接用拳頭懟白毛的同窗,可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來遭受了什麽過的校服,讓她突然下不了手,隻得一手揪著一個DK的衣領,同時將兩個人都擁抱了。

在夜蛾正道的眼裏看來,他向來讓他最放心也最不省心的學生們,都是狼狽又疲憊不堪的模樣,就像是受傷的幼獸,靠著彼此互相支撐。

他更深刻的意識到了——他們都還是未成年的孩子,無論他們有多麽天賦秉異有多麽特立獨行。

可靠的老師將手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重複了幾次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推著兩個男學生無聲的催促著兩人去休息。

學生們都被趕去洗漱了,隻剩下福澤小姐、森先生、艾麗斯和夜蛾正道。

高大的老師走到一邊接了電話,然後垮下肩膀,滿身遮掩不住疲憊的氣息。

“高層盯上你們了。”他說。

“意料之中,”森先生垂著眼拿著福澤小姐的手機似乎在輸入著什麽,“什麽時間?”

“我稍微押後了時間,晚上。”夜蛾正道捏著手機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指節泛著白色,忍著怒意。

“麻煩您了。”福澤小姐微微欠身致謝道,“那麽先不打擾您了,我們這邊也需要稍作休整。”

兩人結伴離開了夜蛾正道的視線,在下一個拐彎口撞到了特地蹲守的三個二年級學生,和同樣風塵仆仆的趕回來的新生。

七海建人不是多話的孩子,隻是伸手抱了抱兩位學長,倒是灰原雄一直對著兩個學長噓寒問暖,同時還不忘給學姐帶了瓶擰開瓶蓋了的礦泉水。

“福澤前輩,森前輩!”黑發的新生健氣滿滿的先於所有人一步,大聲的打招呼。

“是灰原呀,下午好哦。”森先生笑眯眯的抬起手揮了揮,福澤小姐則是微微頷首作為響應。

夏油傑身上的傷由家入硝子已經治療好了,甚至還重新束了發,除開破損的衣物,看起來恢複往日風度翩翩。

至於五條悟,已經扒了自己的製服外套不知道丟哪去了,僅穿著被血色浸透的襯衫。

“不去沐浴更衣,休整一下嗎?”福澤小姐的表情有些許困惑,和她常用的高冷的麵癱表情不一樣,她的眼神是溫柔的,那雙銀色的如同她的刀般的眼眸,現在因為她溫柔神情如同月光下流淌的溪水。

“是反差萌治愈係大姐姐!”五條悟抓著領口拉了拉血襯衫,硬是蹭了夏油傑一身的血和血腥味,在人耳邊並不小聲的感慨道。

“是的!是超溫柔可靠的大姐姐!”灰原雄第一個回應了五條悟的感慨,兩神經都有點大條的少年,在各自搭檔欲言又止的神情裏擊了個掌,達成了共識。

反差萌治愈係溫柔大姐姐:……

大姐姐的男朋友:…………(拳頭硬了。jpg

福澤小姐和森先生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倒是森先生可以借DK們的衣服將就一下,但是和家入硝子有體型差的福澤小姐就有點麻煩了。

“也借我一套男款的校服就可以了。”福澤小姐也摸了摸家入硝子的發頂,對唯一的女孩子很是親近。

家入硝子沉思了一會兒,似是想到了什麽,勉為其難的點點頭,然後領著福澤小姐走在了最前麵,一行人浩浩****的去了宿舍樓。

家入硝子推開了一間宿舍的房門,很顯然是DK的宿舍,東西堆放的有些雜亂,整個宿舍裏最亮眼的就是那個雙開的大冰箱了——誰的寢室,一目了然。

“硝子~”五條悟發出抗議聲,沒錯這是五條悟的宿舍,旁邊一間則是夏油傑的宿舍。

二年級唯一的女生推了推硬湊過來的同窗,單手叉腰解釋道:“隻有悟那邊五條家動不動就來更新一批衣服,不少全新的衣服完全沒有拆封。”

現在的DK還沒有成年後的190的身高,身形和森先生相仿,都是看起來較為纖細修長的,對於170的福澤小姐來說他的衣服隻是大了幾個碼,完全可以用“男友風”的穿搭來解釋。

五條悟的衣櫃裏除了校服和常服外,五條家也準備了幾套正裝西服、和服浴衣,家入硝子甚至還看到了套狩衣。

大概是家入硝子的視線落在那套狩衣上的時間有點久了,五條悟很顯然的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他將目光落在福澤小姐和他一樣的銀發上,微微彎眸露出不懷好意的貓貓笑,對著家入硝子點了點頭。

於是家入硝子拿走了整套的狩衣,連帶放著配套的配飾的匣子,然後帶著福澤小姐去了自己的宿舍。

至於森先生則是收到了收在防塵袋內的一套白色西裝,然後被留在五條悟的宿舍裏洗漱更衣。

家入硝子一眼看中的狩衣是五條家特地為五條悟量身定製的,對於福澤小姐來說有些大了,但稍作調整後倒也顯得有幾分平安京貴公子的氣度。

正絹純白的狩衣外衣上,在左肩至胸口用暗紅的線繡出了木質的馬車車廂,然後綴以淺色係的諸多的繁花,自肩頭墜至腰間。車廂的外麵還繡了藍白相間的手鞠和半開的烏柄白麵的折扇。

裏衣和指貫是同色的藏藍色,沒有任何圖案或是繡紋畫蛇添足,柔軟質地的布料純色的就很有高級感。

家入硝子拿著一條發帶有些糾結,純白繡暗紋的發帶比一般的發帶寬了些許,倒是有些像是腰帶了,讓她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了——

尋常來說,發帶約是二指寬便足夠了,向來是因為五條悟那頭短發,被做成了白色三指寬的發帶,用來當做是遮擋視線的眼罩也恰到好處,白底的絹布用銀線繡著五條家家徽的暗紋。

福澤小姐看著著三指寬的發帶很是理解,接過了對方手裏的發帶,主動的蒙上了雙眼,在腦後係了個服帖的活扣。

家入硝子看了看手裏的蝙蝠扇,又望了望放置在一邊的太刀,頗為猶豫,最終還是覺得蝙蝠扇更適合這套狩衣的搭配。

“沒關係的。”福澤小姐接了蝙蝠扇,扇沿遮著唇微微頷首示意不用太糾結,然後另一隻手握住了太刀,用扇子敲了敲刀柄,“以森醫生的惡趣味,說不定他會直接拿走我的刀。”

“森醫生?”家入硝子拿了梳子替福澤小姐順了順披散的長發,又調整了一下發帶的位置,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他也是會反轉術式?”

“倒也不是,隻是我的習慣性稱呼。”福澤小姐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想來這個可做眼罩的發帶對五條悟來說效果也不會太差。

白西裝對森先生來說也是很罕見的體驗,白色的衣服,他穿的最多的隻是白大褂,就算他是一個沒有行醫執照的地下黑醫,但是必要的醫生裝備還是有的。

純白的西裝真就算得上是第一次。

然而等他看到了狩衣裝扮的福澤小姐後,整理袖口的手微顫——

福澤小姐是有著古典氣質的美人,但比起所謂姬君們的溫和柔順的氣質,她更有壓迫感和英氣,倘若換上大振袖的和服或是十二單反倒比穿上男裝要違和了。

“諭吉小姐這樣一看就是我五條家的人呢!”換了身衣服還是製服的五條悟,毫無距離感的DK一把攬住福澤小姐,和男裝麗人貼貼後召喚摯友來幫忙拍張照片。

“福澤小姐顯然是比悟你更像是一家之主。”夏油傑掏出手機配合的拍了張照片發給了五條悟,然後忍不住左右來回的打量著兩人。

森先生垂下的手又悄悄的握拳了。

家入硝子將一切看到透透徹徹,輕咳了一聲掩飾了差點漏出來的笑聲,然後她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森先生擰著眉頭,不太高興但依舊維持風度的假笑,並且從福澤小姐接手了她的刀,委托了七海建人帶了刀袋收了起來,自己背上了。

本身存在感很高、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隱身了的艾麗斯根本就沒有跟過來,而是站在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身邊。

家入硝子有些好奇,但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打算,瞥了一眼後就忍不住也拿出手機向夏油傑索要了照片,並且得到了一個五條家ver的福澤小姐的摸摸頭。

看著五條悟和穿著狩衣的福澤小姐打頭出來的輔助監督差點腿一軟,開車門的手是真的在抖。

好心的夏油傑叫了兩個輔助監督,因為五個人擠一輛車實在是太擠了。

於是他和五條悟兩人在森先生要殺人的目光中和福澤小姐選了一輛車,關上車門就催促著輔助(司)監督(機)趕緊出發。

“貴校的學生真是……活!力!四!射!呢!”被留在原地的森先生對著夜蛾正道皮笑肉不笑道。

夜蛾正道深感丟人,推了推沒有下滑的墨鏡避開了這個話題。

見高層都是隔著一層屏風的,會議室內夠寬闊,以至於看到兩個白毛結伴進來的時候,即使是有著混亂的響動,也讓人看不到絲毫的動靜——屏風嚴嚴實實遮掩了來人的視線,但另一邊的人似乎可以單方麵的看到。

“喂,老家夥們叫我們來做什麽?”五條悟率先出聲,他抽走了福澤小姐別在腰間的折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太失禮了五條悟!你看看你這都像是什麽樣子!”

“老子像什麽樣子,管你什麽事——怎麽,你想當五條家主來管老子?”五條悟一把展開紙扇,將繪著五條家徽的折扇以展開的形式加持咒力插在了穿來聲音的那塊屏風上。

“閣下,慎言。”福澤小姐的聲音有些中性,壓低幾分後和尋常的少年音無二,在五條悟有些興奮的目光裏,她又道,“諸位就算是高層,但是對五條家家主該有的尊重,在下是未見到半點。”

夏油傑輕笑一聲,驅使了一隻一級的咒靈取回了那把折扇,屏風上裂痕深刻,但被他合攏的折扇卻是半點無損,由他遞給了福澤小姐。

“此等訓斥語氣,莫非閣下是能力遠超當代五條家主,還是……在蔑視五條家?”稍慢一步的森先生,接了福澤小姐的話,帶著營業性的虛假笑容,不輕不重的反問道。

論陰陽怪氣,誰不會呢?

兩人對視一眼,福澤小姐抬手以扇沿遮住了半張臉,讓人徹底看不清了麵容,她對著森先生點點頭,自覺讓開一步,讓擅長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