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打磨第十六步

輔助監督的電話在組隊逛街的三人組剛坐下的瞬間響起，夏油傑不得不對著咖啡店裏被驚擾到的人道了聲抱歉，迅速的走出玻璃門，接通這通不合時宜的電話。

五條悟懶洋洋的癱在座位上，一個人霸占了一整個軟沙發，像是沒骨頭的貓一樣，和坐在對麵攪拌著咖啡的福澤小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油傑冷著一張臉的走了回來，他伸出抓住了五條悟的肩，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

“特級。”

他合眼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用盡可能平穩的語氣說道。

“七海和灰原的任務不是什麽二級，而是特級，當地的山山體滑坡他們也沒了音訊。”

“森醫生還在那裏，放心。”

福澤小姐垂下眼，她用攪拌咖啡的勺子輕輕的敲擊了一下杯壁，發出一聲脆響。

“橫濱和橫濱校比較特殊，分級相對的不是那麽精準，除了超越者，其他級別相對而言的不是那麽重要——實戰好用就足夠了，而森醫生的術式對咒靈還是很具有克製的效果。”

這種說法很奇怪，不，應該說是非常奇怪。

這時候福澤小姐卻不再說話，夏油傑前腳接了負責新生的輔助監督的電話，後腳又接到了負責二年級生的輔助監督的電話。

又是一個落後的村莊，和一個一級咒靈。

夏油傑猶豫了，一方麵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學弟們，一方麵他對這個時候來的任務抱有一絲天然的抗拒，就仿佛直覺提前一步發出警告。

〔一旦去了，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

他握著手機坐在了福澤小姐的身邊，盯著放著方糖的碟子無意識的發呆著。

“一起去吧，”福澤小姐將方糖推給五條悟，然後說道，長裙的裙擺被從陰影裏探出的黑爪抓住了一角，她垂下眼，語氣平靜又輕緩，“彼は焦った、良い兆し。”

黑色的利爪像是在讚同又像是在撒嬌，抓著福澤小姐的裙角晃了晃，然後像是一條蛇一般，纏在了她的腳腕上，安靜的如同黑色的金屬腳環。

五條悟雙手按在桌麵，摁著木質的桌子借力站起身，圓片的墨鏡隨著他的動作下滑，少年人特有的尖銳又神采奕奕的眼眸掃過夏油傑。

夏油傑的手機還沒有息屏，往日雖然沒有距離感對社交禮儀還懶得遵守的五條悟，即使是有六眼，也並沒有到那種朋友手機信息都看的地步，這時候他認真的、甚至還任由墨鏡滑落，露出被遮掩的眸子，無需刻意探究，六眼便自動將他想知道的信息搜集了起來——但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個圈在福澤小姐腳腕上的黑環。

黑色的腳環難耐的扭曲著，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在改變著自己的形態，使得福澤小姐不得不悄悄的晃了晃腳，作為提醒。

黑色的環像是被驚到了，維持著一個扭曲的形態一動不動，這會兒看起來比較像是真的配飾了。

夏油傑也跟著五條悟站起了身，體貼的讓開了位置讓福澤小姐女士優先。福澤小姐站起身走到了一邊，這時候五條悟也付完款站在門口等著她和夏油傑。

“別想太多，別被自己困住。”她做出了一個讓夏油傑有些錯愕的動作，她伸手摸了摸比她高了小半個頭的少年的黑發，成熟可靠的模樣讓他不知為何就突然的鬆懈了下來。

夏油傑垂下眼看著自己腳下的咖啡店的地毯，但緊繃的身體舒展放鬆了下來了。

“抬起頭。”福澤小姐又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吧，悟君傑君。”

兩個少年人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然後一左一右拉起了福澤小姐在街頭狂奔了起來，繞過往來的人群找了個無人關注的角落，由夏油傑招來代步的咒靈帶著三人趕回東京校。

他們是去簡單的收拾一下東西的，畢竟地方有些偏遠，而且他們那身明顯是休息日的休閑模樣也是要收起來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換回了校服，坐在了校門口的石階上等著福澤小姐和輔助監督。

福澤小姐也想換上校服，但是被家入硝子期待的目光打敗了——因為五條家又送來了新的和服，依舊是男裝。

大概是因為五條家特色之一就是白發，他們看起來尤為喜歡準備白色或其他淺色係的衣物。

一身和兩個男子高中生格格不入的白衣，福澤小姐伸手調整了一下羽織上帶著毛球的鏈子，順便把自己的佩刀往羽織裏藏的更嚴實點。

這個藏刀的動作有些突兀，反而更引起了五條悟的關注，他湊到福澤小姐身邊，烏拉的一聲掀開了遮蓋住刀的羽織，在夏油傑牙疼的般的表情裏彎下腰研究起福澤小姐的佩刀。

“咦，這把刀？”五條悟摸了摸白色太刀的刀鞘，刀鞘綴著金色的鏈子，看起來異常華美，“是仿的鶴丸國永嗎？”

這把華美的太刀其實已經出現了不少次，福澤小姐甚至還用這把刀揍過眼前的兩個DK和不知所蹤的伏黑甚爾打過一架。

隻不過戰況激烈，戰後大家都挺累的，所以反而沒有什麽精力關注福澤小姐的刀。外加現在已經是管製刀具的和平年代了，平時這把刀都被收在刀帶裏由福澤小姐隨身攜帶的。

“誰知道呢？”福澤小姐按住了眼前的大白貓學弟，將羽織重新整理好，她突然勾起一個有點像森先生的笑容，語氣輕快的說道，“說不定哪一天我會迎來一場櫻飄雪和白鶴。”

“白鶴？”夏油傑不太明白的重複了一遍，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直接在福澤小姐腳邊蹲下的同窗摯友，說到白鶴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五條悟，但是怎麽看這家夥都和鶴這種仙氣飄飄的生物無關，倒是像極了恃寵而驕的貓，囂張的不得了。

“就是那種會染血的白鶴。”福澤小姐的笑容並沒有消失，而是繼續摸了摸白毛DK支棱起來的頭發，就像摸貓一樣，然後發出了小小聲的感歎，“悟君好乖呀。”

好乖的五條悟維持著蹲在福澤小姐麵前的姿勢，配合的將下巴擱在福澤小姐的手上，開開心心的wink了一下，也不管這個wink其實被墨鏡遮的嚴嚴實實。

所以當輔助監督趕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場景，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左一右夾著一個同樣是白發的少女，被摸頭揉揉臉的，像極了在主人懷裏撒嬌的小……大貓咪。

詭異到讓輔助監督忍不住想要棄車而逃。

但是他是個受過培訓的輔助監督，不論怎麽害怕都不會任務沒開始就逃跑——算了，幹完這票看看能不能轉到其他城市吧，至少輔助他們的概率會縮減了原本的10%。

這次的任務也是偏僻的村莊，他們需要先去機場來一場短暫的飛行，然後繼續坐車去目的地。

福澤小姐藏的很好的刀，在輔助監督的運轉下，直接帶上了飛機，繼續維持著沒有被人發現的樣(jia)子(xiang)。

輔助監督是十分識趣的老實人，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福澤小姐踩著木屐的腳動了動，隔著雪白的雲襪，黑色的腳環又變成握在她腳腕上的詭異爪子，正在激動不已的亂顫著，也虧福澤小姐穿的還是和服，層層迭迭的狩衣倒也是遮的嚴嚴實實。

雖然六眼都沒有察覺到這個黑爪的存在，但是必要的遮掩還是要好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