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打磨第十七步

上麵的人一直在試圖用其他事情搪塞給五條悟,將人調走。

但是夏油傑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怏怏的靠著窗口發呆,這個模樣也是五條悟第一次見到。

不論他再怎麽ky,這時候也察覺得到摯友的不對勁了。

福澤小姐將佩刀橫在膝頭,坐姿也是筆直端正的,隻是她腳踝上的家夥蠢蠢欲動,順著少女纖細的腳踝和地麵上的陰影,如同蛇般蜿蜒著爬行。

福澤小姐似乎是有所察覺,她動了動腳嚐試將這個不安分的陰影踩住——但陰影之所以是陰影正是因為是無形的。

踩了個寂寞的福澤小姐轉移了視線,試圖忽視把自己果斷一分為二強行扒拉在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腳踝上的陰影小黑爪,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心情複雜,索性合眼閉目養神去了。

【好家夥……矜持這個詞是被從人生字典撕掉了是嗎?】

黑色的圓環陰影藏在了少年們的褲腳下,本身能看到它的就隻有福澤小姐和森先生,如今它把自己藏的更為嚴實。

夏油傑心不在焉的看著雜誌,翻開的雜誌停在某一頁已經很久了,最終他在被五條悟叫了幾遍後才神情恍惚的合上雜誌,用一種迷茫又有些恍惚的眼神看向福澤小姐。

“你看起來很困惑。”福澤小姐攏手抱刀,猶如漂亮安靜的武士人偶。

“我有奇怪的預感,”夏油傑彎下腰手肘撐在自己的大腿上,“說不上來的古怪。”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左一右坐在福澤小姐的身邊,此時他彎下身子側頭去看夏油傑,也隻能看到少年人的側臉,帶著苦惱和茫然。

這樣的的姿勢有些累,他要了個抱枕然後果斷整個人靠到了福澤小姐身上,隔著一個人也不管能不能看到自家摯友,但是舒適程度上升了。

“什麽樣的預感?再具體一點?”他對自己的摯友詢問道。

“最壞的那種。”

“我殺瘋了?”

“不是你,是我。”

這可不是什麽好預兆。福澤小姐眨眨眼,想道。

“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她突兀的開口,她先將五條悟扶正了坐姿,然後朝空姐示意要了條毯子,“至於那些不好的不堪入目的事情,還有成年人來承擔。至於錯誤的事情,朋友導師家人,會拉住你的。”

夏油傑看著福澤小姐抖開毯子蓋在他身上,臨近畢業的學姐已經有了老師般的可靠氣質。

他靠在椅背上,莫名的覺得疲憊像是潮水般襲來,索性便合上眼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累,以至於合上眼沒多久後就開始有了睡意,再加上耳邊隱約能聽到自家摯友和這位學姐的輕聲交談,在下一刻,他就已經沉入黑甜的夢鄉。

“你知道?”五條悟抱緊了他的小抱枕,黑色的圓片墨鏡下滑到鼻尖,搖搖欲墜。

“但這是不能說的。”福澤小姐伸手幫他把墨鏡推了回去,語氣平淡道。

“做了這麽多後也不能說?”五條悟晃晃頭,試圖把墨鏡再晃下來點。

“語言是有力量的,更何況一些詞句已經是關鍵詞了,不可說。”福澤小姐將食指抵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你我都跟過來了,沒關係的。”

“萬一還是那樣了呢?”

“先打一頓再說。”

五條悟合掌讚同的點點頭。

“好主意。”

陷入沉睡的夏油傑並不知道,可靠學姐和不可靠摯友達成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共識,隻是無意識的扯了扯他的小毯子。

給夏油傑的任務和一年級生們一樣,也是偏僻的村落,由輔助監督開車送他們去目的地。

睡得一臉懵逼的夏油傑被五條悟扯了扯劉海。

“醒醒?我們到了——下一站的車正在等著呢。”

福澤小姐跟在他們的身後,麵無表情的像是個沒他們高的保鏢——說起來保護類的任務她一向很擅長。

小村落裏的咒靈大多源自人類對未解之謎的恐慌和忌憚、混合一些迷信的陋習導致的冤怨、再加上不懷好意者的教唆,畸形的怪物肆無忌憚的蟄伏在滿是口糧的棲息之地。

比起穿著製服的少年們,村落裏的人們更願意相信衣著華美且佩刀的福澤小姐,他們信誓旦旦的說著找到了罪魁禍首——可他們看不到的是巨大的咒靈盤伏在他們所信服的村長的住宅附近。

領路人將他們領進祀堂,繞開原始風祭祀排位,走到後院的地窖。

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著惡臭,還有細弱的如同幼獸的嗚咽。

咒術師的五官十分敏銳,那細微的嗚咽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微不可聞,可在場的三人卻是交換了眼神,隱約有所猜測。

“是那兩個怪物給村子招來了災難。”領路的中年人語氣怪異,除了憎惡,還透露出了一絲興奮,“你們會除掉那兩個怪物的對嗎?用你的刀?”

“事實上,這裏並沒有什麽怪物該有的氣息。”福澤小姐誠實的說道,這裏卻是是沒有咒靈留下的痕跡,彌漫的惡臭更像是變質的食物和排泄物的氣味。

可那中年人並不相信,隻是從喉嚨裏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聲響,然後他停在一個鐵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用手電筒往下照亮了一些黑暗。

荒誕。不可理喻。

夏油傑幾乎是完全呆滯了,鐵門後的空間狹小,手電筒微弱的光線照亮了全部空間——年幼的女孩們衣衫襤褸的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卻又熟練的用手臂抱住頭。

“小怪物們,滾過來。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了。”中年人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塊碎石頭砸了過去,用扭曲又充滿快意的語氣說道。

“她們有天賦。”五條悟一眼就看出了兩個孩子的特殊之處,盡管她們現在滿是汙物狼狽不堪。

年幼的孩子……看起來才五歲多?

蒼藍的眼眸掩藏在黑暗中,他抬起手想要做點什麽。

福澤小姐的動作可比他快多了,刀鞘重重的砸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他痛呼一聲手電筒砸在地麵上熄滅,可她完全不受影響,越過老舊但結實的鐵門她悄無聲息的來到孩子們的麵前,褪下潔白華美的羽織蓋在兩個孩子的頭頂,然後一次性將兩個孩子都抱進了懷裏。

“悟君,那個就交給你,”福澤小姐輕聲道,背景音是中年人痛苦的哀嚎,她那平靜得不正常的語氣詭譎的讓人毛骨悚然,“傑君和我先去醫院。”

“知道了,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們的。”

“……好。”

五條悟點點頭率先向著外麵走了出去,夏油傑則是跟在福澤小姐身後,亦步亦趨但十分安靜。

福澤小姐大致能猜到夏油傑的心情,別說是他了,她也想把這邊的人全部殺掉——鑒於兩個孩子傷痕累累,還在她懷中瑟瑟發抖不說,體重還輕的像是小貓。

他們是踩著夏油傑的咒靈趕下山的,在輔助監督懵逼的眼神裏,福澤小姐將兩個孩子塞進了車後座,然後順手把夏油傑也塞了進去。

“你在這邊等一下悟君處理咒靈。”她低頭對輔助監督說了,並且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福澤小姐坐上了駕駛座,她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兩個孩子被她裹在衣服裏不敢動彈,而夏油傑臉色黑到幾乎可以滴墨,她拉好安全帶調整了一下後視鏡,輕聲提醒道:“傑君稍微注意點孩子們,她們可能在黑暗中待了很久,見強光可能會傷的眼睛。”

“嗯。”

報警電話也沒有掛斷,事關兩個孩子,警方的接線員小姐也是很關心,在知道福澤小姐是外地人後,甚至客串起導航協助,一路提示她應該怎麽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