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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巷裏,沐川、顧小喜一前一後緩行。
走在前麵的是顧小喜,她斜睨著沐川發窘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兩位男人在飯桌上掰起了手腕。
顧小喜不由愕然:這是在幹嘛?他們連情敵都算不上。
更搞笑的是,沐川力有不逮,稍遜一籌。
眼見他就要敗下陣來,顧小喜便笑說,自己也愛玩掰手腕,並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
孟洋暗暗心驚,但不得不硬著頭皮接招。談了幾年戀愛,他當然知道顧小喜力氣很大,非尋常女子,甚至是男子可比。
果然,孟洋輸了,還輸得很難看。
花小蝶沒見過這場麵,被逗得咯咯直笑,取笑了一回孟洋,又怒讚了顧小喜一頓。
因為工作原因,顧小喜和花小蝶本來就相熟,加上她倆好久不見,花小蝶又能說會道,二人的話題,便從文創園的大小諸事,聊到了娛樂圈,又聊到了美妝美發。
顧小喜還故意說她喜歡看美妝直播,駭得孟洋打了個激靈,一直如坐針氈。但顧小喜見好就收,並未再繼續往下說。
沐川忍著笑,一邊啃醬大骨,一邊觀察孟洋的神色。
不自在是肯定的,額頭都像是滲了一層薄汗,但更有意思的是,他換了左手吃飯,像是右手被拉傷了。
吃完飯,道了別。顧小喜像一隻打了勝仗的公雞似的,挽住沐川的手就走。
但沐川卻癟著嘴,悶悶地走了一路。
“怎麽了啊?我不是替你扳回一局嘛,不丟人,不丟人哈!”顧小喜退後兩步,像摟哥們一樣,踮腳摟住沐川的肩頸。
沐川卻抱臂仰頭,看著路燈,不睬她:“你再笑話我,我就不回了。”
“不回家,難道睡巷子裏?”顧小喜揶揄道。
“也不是不行。”沐川開啟鬥嘴模式。
“睡巷子裏多沒意思,有本事你就在巷子裏唱歌,彈唱,通宵達旦的那種。你敢不敢?”
“喲喲喲,我怎麽就不敢了?”沐川戲精癮又犯了,“這樣啊,去把你哥的吉他拿來,我馬上給你兌現。”
“你……”顧小喜被噎住了。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沐川就地而坐,雙手托腮:“我就坐在這兒,給巷裏的觀眾們,來個現場表演。”
“我……沐川,你今天沒喝酒吧?”顧小喜瞪住他。
“我跟你講個典故。那誰,嗯,楊升庵,《三國演義》開場詩的那位,你知道吧?”
額,沐老師開課了。
出於被學霸支配的恐懼,顧小喜隻能乖乖當學生。
“這位年輕狀元郎,擅長彈琵琶,可以說是唱作俱佳,擱今天要出道也是分分鍾的事。考取狀元後,他經常和朋友們一起喝酒、K歌,邊彈邊唱,直到東方既白。咳,簡直是帥呆了、酷斃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背出來呢。陳繼儒在《楊升庵先生廿一史彈詞序》裏寫道:‘予得之蜀人士,傳先生少時善琵琶,每自為新聲度之。及第後,猶於暑月夜,綰兩角髻,著單紗半臂,背負琵……’”
“小川哥哥,你在幹嘛呢?”不遠處,英子的聲音響起。她含著棒棒糖,一臉天真無邪。
“哥哥在給你小喜姐姐講故事呢。你聽不聽?”
“我也要聽。”英子有樣學樣,也跑了過來席地而坐。
“別鬧了,快跟我回去。”顧小喜哭笑不得,忙去揪他衣領,“你好重,煩死了。”
“你不是有勁嗎?”沐川反問。
我去!蹬鼻子上臉了!
額,他不會是因為她和孟洋“握了手”而吃飛醋吧!有沒有搞錯!
顧小喜黑著臉,眼見就要發作。
英子察言觀色,馬上從地上彈起來,拍拍屁股:“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聽哥哥講故事。”
“是叔叔!”沐川糾正道。
“哦,哦,知道了。”英子一溜煙跑了。
沐川才笑嘻嘻地把手臂往前一伸,撒起嬌來:“哎呀,頭也痛,腰也酸,腿也疼,走不動了,要背一個。”
顧小喜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擱這兒調/戲她呢?
但被這家夥弄得一驚一乍,她也有了脾氣:“背人我是不會的,但潑酒呢,掰手腕呢,我倒是一把好手。”
話音一落,沐川一個鯉魚打挺,就站好了。
一瞬間,頭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嘖,醫學奇跡!厲害,厲害!”顧小喜使勁憋笑,旋身就走。
身後,沐川不知在叨叨什麽,總之是慢慢跟了上去,不敢再耍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