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詞都是誰想出來的。”待事情了結,百官都被揮退之後,秦商倚在龍椅上長呼了一口氣。

“我就給你寫了最重要的一兩句,還是你自己發揮的好。”黎笙難得的對她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秦商不得不承認,剛剛那個場麵,連她自己都有些激動了起來。她甚至有一瞬間閃過了回去一定要演女皇的念頭,但是很快現實就擊潰了她的幻想。她是回不去的,無法做回現代普通的小演員。不過雖然這個願望實現不了,現在的她卻已經成為真真正正的女皇。

“好好歇著吧。”今日的事確實是給了世人太大的震撼,眼見著她也是一副疲憊的神情,幾人交代了這麽一句,便盡皆離去。

最後殿內隻剩下了秦商,爾雅和顏央。

“你怎麽不走。”秦商瞥向了坐在了一邊的顏央。

今日顏大人確實是“囂張”過度了,竟在朝堂上公然給自己找了個椅子坐在那兒,罔顧君臣之禮,但偏偏百官被之前那麽一嚇,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坐一會兒,等你走了,我再……”顏央的話說到一半,就見那女子已從皇位上走下來,抓住他的胳膊就想拎起他。

“你……沒事吧。”秦商這幾天一直懷疑他的腿出了問題,但此刻突然突襲去拽他,卻發現他就這樣好好的站起了身,仿佛沒事人一樣。

顏央任她這樣抓著他的胳膊,也沒有甩開她,隻是平靜的答道,“沒事。”

秦商慢慢放開了手,臉上仍是帶著困惑,又看了半天才放下心離開,“真的沒事?”

“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走出幾步後,她突然轉過身就想去襲擊他讓他露出破綻。

隻是還沒等她抬腿,顧爾雅已經伸出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顏央的肩上。被猛力一擊的顏央即使不是被打在腿上,也終是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雙膝再也撐不住身體,然後在快要跌在地上的時候,被顧爾雅一拽才勉強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下輩子就要這樣過了。”看著妻子的表情,顧爾雅主動說出了這個事實。

“其實沒什麽,隻是有點疼而已。”雖然腿上傳來的痛苦已經讓他連額上都滲出了冷汗,顏央還是盡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

“隻是疼?疼需要一直坐著,不能站立?”秦商死死的盯著他,想要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到底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因為我嬌生慣養。”難得他竟然還能露出一個笑容來。

“你……”她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隻能轉身就走。既然她問他也問不出什麽,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離開他的視線,如果她在這裏,恐怕他連痛苦都無法表現出來。

“商兒。”顧爾雅很快追了出來,幫她提了一下她那長長的衣擺,才走到她的身側。

走到欄杆的盡頭,她站在圓柱邊回身問道,“你知道吧。他發生了什麽?”

“莊山掌門接位之時,雙膝都要釘入鋼針。”他用最簡單的一句話為她說明了情況,然後又說道,“他不告訴你,因為他不想你因此而原諒他之前做過的一切。”

顏央是最了解她的,他知道她一定會因為他的腿而心軟,甚至將過去的算計欺騙都一筆勾銷。

“那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她有些不解他剛剛的舉動。

“因為我想看你知道真相之後,會怎麽做?”說完,他終於講出了那個在顏央和黎笙口中“非常複雜的故事”。

年少荒唐的三個少年人,在別人的府邸裏不小心將另一個少年撞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毀了對方的一生。明明不是罪魁禍首的顏央卻背負了那次事件的責任,許諾還給對方一個新的人生。那個倒黴的少年就是黎笙。而顏央償還的方式是用搶了本該黎笙繼承的掌門之位,替他坐在那個位置上,悲涼直至孤老。(詳見番外2)

秦商最後一個困惑也終於被解開了,可是知道一切真相的她卻反而更加迷茫起來。

都說最美不過想象。她曾以為自己對他的想象是錯誤的,如今證實了她對他的想象確實是錯誤的,但是真實的卻比她所想象的還沒有讓她失望。

他除了不愛她,什麽都好。

而正是因為他不動情,他才是顏央,她迷戀的那個顏央。

真是矛盾的可以。

“看,你又露出那副表情了。”顧爾雅一直默默的看著她獨自沉思,然後在這個時候抬起手撫平她微微皺起的眉。“所以我才討厭顏央,他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讓人厭惡,卻又放不下。我真的很討厭他,因為即使無關情愛,你還是會為他露出這副神情。”

她微垂下雙眸,勉強勾了勾唇角,“是啊……”

“你一定在好奇,我為什麽沒有阻止你做這些事。”他雙手撐在欄杆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皇宮的諸多宮殿,“因為我聽到了你跟那個林臻所說的一切。我,我知道你一定會嫁給我,所以我不可能放棄你。我還知道就算有顏央在,最後,你還是會選擇我。所以,我隻需要陪著你就好了,隻要你想看到我,就能看到我,想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說到這裏,他笑著倚在欄杆上扭過頭看她,“我現在隻是在想,如果你是皇帝,那我是什麽?皇帝的相公應該叫什麽?”

“我封你當皇後,你當不當?”

“當啊。”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不過臣妾想求個六宮無妃獨寵一人的待遇,陛下您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她堅定的搖了搖頭,“朕當公主的時候,就沒真正享受過左擁右抱的感覺。現在當了皇帝,當然要抓三千美男充入後宮,夜夜……”

“夜夜什麽?”他皮笑肉不笑的等著她繼續說完。

“夜夜……耶耶。”被他這樣看著,渾身發毛的秦商到底還是敗下陣來,準備轉身溜走。但是步子還沒邁開,他已經從背後擁住了她。

“剛剛,我真的第一次覺得我們是夫妻了。”他的聲音近在她的耳畔,帶著點無奈卻又有些小滿足。

誠然,剛剛的對話確實像極了情侶之間才會開的玩笑,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他們二人真的是一對彼此相愛的夫妻。

秦商沒有反駁什麽,也沒有默認,隻是微微斂了笑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

隻是他卻將雙臂越收越緊,忽略了她避開這個問題的尷尬,笑著問道,“為了慶祝陛下登基,咱們再來一次洞房花燭怎麽樣?”

她的動作僵住了。但卻不是她真的想逃避這件事,而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她的腦中已經是一片混亂,實在是沒有心情。

“隻要不是帶著喜歡的感情,哪一天其實都是沒心情的。”他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卻從她的動作看出了她內心所想,“所以,就今天吧。再拖下去,我怕我會懷疑你最後是不是真的跟我在一起……”

“我……”

“那麽,為了彌補陛下您的遺憾,”他終於鬆開手,然後扳著她的身子讓她麵向自己,臉上笑意未減,“今晚就讓我盡一回之前未曾盡過的,身為男寵的責任。”

*

大紅燭光照亮了整個屋子,沐浴更衣之後,秦商坐在這熟悉的梧棲宮裏,不由想到了自己第一個新婚夜。那時的她是凡事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後妃,在心知皇帝不會出現的情況下,一個人安穩的度過了自己的洞房花燭。

而此刻,她還是一個人坐在這裏。卻是以一國君主的身份,等待自己的“男寵”。她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那些話的,但是那份想要與她親近一些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傳達給了她。而隻要一想到今晚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就隻覺自己的形象邪惡了不少。時常無理取鬧不說,還要這樣折騰人。

“吱呀。”房門終於被推開。

顧爾雅走進門的時候順手落了門閂。比起幹脆穿了一身睡衣坐在那裏的秦商,他倒是連外衫都穿著,腳上穿著一雙木屐,捂得嚴嚴實實的。隻有長發鬆鬆的半挽著,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不時有幾縷發絲垂在臉邊,像極了書中所說的那種惹人憐愛的……小倌。

“噗。”在腦內幻想了一下之後,本來很是微妙的氣氛被秦商的一笑徹底破壞了。

可是他卻不為所動,隻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她,直到走到她的麵前,然後解開了自己那捂得嚴嚴實實的外衫。月白的袍子下,他什麽都沒有穿。

她收斂了笑意,目光從他的臉上一路看下去,直到落在他的腳上,再慢慢抬高,看向那雙腿之間。

“你要怎樣做?”她不知道她這副毫不驚訝和害羞的表情會不會嚇到他,隻是這樣抬眼看著他問道。

回應她的是他俯□的動作。

她本是坐在床邊的,他微微俯身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吻到她,從額頭到嘴唇,再到鎖骨,胸前,小腹,最後……

紅燭照舊燒了一整晚,而這一晚,她幾乎都是清醒著的。各種感覺混雜在一起,狠狠的壓過了她心裏那一絲不安與傷感。她在他的身上留下無數傷痕,他卻反而離她越來越近。

“真的一點可能也沒有嗎?”迷亂與朦朧間,她似乎聽到他這樣低聲說著。

她把自己的答案咽回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