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隨風亂舞,交織成了鋪天蓋地的雪幕。

羅珊鬧著要去禾木橋上觀雪,蘇霽北西裝革履,撐起一把黑傘,親自將她護送到車上。

大廳外,黎清霧瑟縮地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眼神麻木,手中還攥著那張房卡。

羅珊回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的憎惡一閃而逝。

蘇霽北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把人送車上,又交代了注意事項,準備抽身離開。

羅珊不肯,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試探著問了句,“哥,你不會還對那女的有什麽想法吧?”

“你應該恨她啊!她以前那麽對你,現在失勢了,也是活該!”

“況且,我們羅家馬上就要跟沈家聯姻了,嫂子我隻認溫柔端莊的明珠姐姐!”

蘇霽北把羅珊從懷裏推開,斂起眉眼,臉色有點冷,連帶著沒什麽好脾氣,“行了,你給我安分點,少作妖。”

把人送走後,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從西北方向刮來的冷風呼嘯而過,順著衣角鑽進肺腑。

煙癮又犯了。

蘇霽北縱容著自己抽了兩根煙,整個人籠罩在淡淡的煙霧中,他想起羅珊的話,嗤笑了聲。

恨嗎?恨啊。

可是黎清霧,似乎並沒有他想的過的那樣好。

邁開腳步返回民宿,他的腳步停在大廳門口,頓住了。

眼前,黎清霧蹲在地上盯著一旁被雪花打濕的小狗,聲音很輕,“小可憐,你也無家可歸嗎?”

小狗在她懷裏奶聲奶氣地哼唧著,女人埋下頭將它抱緊,忍著不出聲,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直到一道黑影罩在頭頂,黎清霧才站起身,下意識地逃避,蘇霽北偏偏桎梏住她的手腕,眼眸漆黑。

他冷冷嗤笑,“你對人、對狗,還真是一視同仁啊。”

黎清霧皺眉,搞不懂他這句話的含義,卻無可避免地想起初來阿勒泰的那年。

也是這樣的一個暴雨天氣。

出去遊玩被困在狹小的氈房裏,少年蘇霽北輕輕勾起她散落的發絲,低頭貼近,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

“躲什麽,我又不會親你。”

下一秒,又在黎清霧張嘴出聲反駁時,低頭吻了下來,陣陣嗚咽堙滅在雷聲中。

那時,他愛黎清霧愛到骨頭裏,就連分手,也是一遍又一遍逼問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眼前的男人與十八歲的那個少年逐漸重合。

黎清霧擦幹眼淚,抽出那張房卡,狠狠摔在他的身上。

“蘇霽北。”

“為什麽,連你也在欺負我?”

四目相對,男人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聲音又低又穩,帶著嘲諷。

“隻是言語羞辱就受不住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體麵生活嗎?”

“一別多年,能在娛樂圈混成這樣,你的本事是靠這張臉,還是以色侍人?”

黎清霧一聲沒吭,眼底半點情緒都沒了,企圖繞過他,卻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被男人扯住胳膊,壓在了牆角。

同一時刻,黎清霧揚起手掌啪的一巴掌,又脆又響。

“我怎樣,都與你無關!”

身價上漲,他的臉金貴多了,這麽些年也隻有這麽一個人敢打。

蘇霽北冷硬的側過臉,麵色鐵青,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他媽就是你養的一條狗!”

隻是喊一句,就迫不及待地搖尾乞憐,求人憐惜。

他下頜線條緊縮,漆黑的瞳孔裏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分開那天,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否則,我一定會弄死你。”

蘇霽北走了,黎清霧的目光一瞬間涼了下去,如餘燼冷寂。

是啊,他恨她,恨不得把她攥在手心裏,一點一點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