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的張入雲行的是山中密林,他與老猿又是世間罕有的輕身功夫,隻在林中騰挪折轉,縱跳如飛,身後那三個妖人雖是駕起黑雲,但一時也追不上二人,時間不大,張入雲已是到了青峰腳下。

那三妖人性極凶惡,見無論自己怎生加力追趕,卻總是被眼前密布的參天古樹阻擋,不能快速前行,其中為首的一人,看似生的魯莽,但人卻精細,一時指動的身後二位躍空上行,加急繞至張入雲身前阻攔,一麵又將自己背後的細長鐵匣給解了下來,就如此,他也還是於空中一番禮拜後才將鐵匣打開,頓時便見有一條火蛇從匣中躥出,直揮撒著千百丈的赤焰向前方二人衝去。

那寶物好不厲害,所過之處,毫無一些阻擋,真個是遇樹樹毀,遇石石開,轉眼之間已是毀了千百株林間古樹,把個張入雲身後燒得個赤壁千裏,緊緊追了上來,眼看著隻差一線便要將白猿追上。

至此境地老猿也顧不得在主人身後護佐,眼見火蛇撲至,一聲驚叫,便是腳底一撐,眼看著就超過了張入雲,躥至前方。

哪知它身後負著的少女雖在昏迷之間,卻還有一些靈性,此刻聞老猿驚叫,還以為遇上劫難,聞聲回顧,果見食魂刀從後而製,當下掙紮著從腋下取出一柄其形似柳葉,七寸長短薄如蟬翼一般的銀刀,當下也不見她作勢,隻夾著飛刀的二指一鬆,那蟬翼刀便化為一道銀光直射妖人顏麵。

不想那為首的蠻子,眼尖手快,隻一番指點,空中火蛇便已將銀刀咬住,一聲清脆之極悅耳聲鳴動,那銀刀已被火蛇震碎成萬千銀屑揮散在空中。少女見自己救命寶刃被敵破去,一陣心痛,可如今自己也是毒傷在身,性命危在旦夕,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好在如此一番周折,到底將追敵迫的緩了一緩,老猿至此時心慌失措,腳下如踩浮水一般的連蹬,竟是凝虛而渡,轉眼間已是超過了張入雲十餘丈開外。

張入雲見它到這時才拿出真實本領,見之不由一陣心服,也盼老猿早行一步,能喚來些救兵,好為自己接引,自己懷中少女氣若遊絲,實再經不得一些耽擱。

不想白猿好容易搶得二三十丈進深,卻忽地又是一陣驚叫,駐在了空中,原來兩位紅衣妖蠻,已從空中速進,搶在張入雲頭裏落下,空中飛刀已是夾著黑雲直向白猿頭頂落去。白猿身量太小,雖是肩負少女不嫌累贅,但此刻想騰出一隻手將背上金精劍抽出禦敵,卻是不太靈便,它自來仗的是體靈身輕,此時一失勢更是險象環生。

張入雲見它妄想身負一人還以手中長劍抵擋飛刀,已是犯了其大忌,見狀眉間一皺,忙喝聲道:“撤劍!你連人帶劍,兩不周全,反不如隻憑輕身本領趨避的好!”老猿聞聲一驚,旋又心頭清明,忙將手中長劍拋卻。可是到底那金精劍是它新得之物,白猿性貪,一時略猶豫了一下,就聽撲哧一聲,老猿背後少女終被飛刀在背後傷了一記,雖是刀傷不重,但那妖蠻手下兵刃都是帶毒的。少女被就身中妖刀劇毒,如此傷上加傷,轉眼就暈了過去。

張入雲見此勃然大怒。一時含身單臂將懷中女孩抱緊,空出一手,卻是使足了力氣將七枚金燕鏢甩了出去,隻取二妖人肩背要害。兩妖人見傷了少女正在得意,不想轉眼對麵少年便是手揮七朵碗大的金花向自己襲來。光聽那暗器疾銳的破風聲便是非同小可,可二妖仗自己有教主所賜的飛刀並未放在心上。隻運動飛刀上前阻擋,不想兩廂一觸,隻覺張入雲飛鏢勁力絕大,縱有寶刀也是擱擋的極是艱難,一時鬧了個手忙腳亂,一人精乖些趨避及時,隻將肩頭擦傷,另一人則是自持功力較高,正在為躲開金鏢自得,不想那飛鏢隻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子,卻是其勢不減,扔向其心腰間打來,那妖人這一次躲得忙些,但聞一聲嘶叫,一條毛腿已是被銀燕鏢齊著膝蓋打斷。

見一擊得手,張入雲尚在慶幸,卻忽得背心好似有通紅的鐵條一樣隻探背心,心道一聲不妙,忙將又戴了流星指的左拳運動盾光抵擋,就見那本是一線火蛇,此刻已是化做一條紅蟒,刀光運動,直張開血盆也似的巨口向張入雲背心要落。當下紅蛇銀盾相遇,便聽得山崩也似的一聲巨響,風雲變色狂濤疾走,張入雲已被巨力箭也似的逼的後退,一連在空中打翻了十來個筋鬥方才落地。及地時,巨力仍未盡泄,張入雲一個忍耐不住,便將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再看那操刀的妖人,一時也被張入雲盾光感應,身震出去數丈,見自己全力一記都不能取其性命,兩眼之中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而張入雲這邊廂才剛勉強站起,卻見白猿已是疾身掠至自己身旁,一翻手已將肩頭少女送至其身前。再將少女背後泛動,卻見她背上中了一尺多長的刀傷,入肉處都已變了紫色,於雪白的肌膚上好似潑了稠墨一般。再探佳人,卻已是隻剩得一口氣了,論傷勢卻比其師妹也好不了多少。

張入雲見狀無法,隻得分手再將其心尖護住,可如此一來卻再不能奔行,隻能坐以待斃。老猿見為自己緣故,卻使的少女受傷,心上極是慚愧,它此番甘於在張入雲身邊服役,一是因其有救命之恩,心上感激。二卻是因為它觀張入雲氣度不比尋常,日後或可大造,自己此時拜為門下,也為自己日後求個進身。可如今才剛與主人門下不過兩日,便深負其信任,一個又羞又愧,便將背後雙劍抽出,當下犯了凶性,隻張開獠牙厲聲尖叫,向三人撲了過去。它得有劍法真傳,此時近身拚了性命與妖蠻相鬥,卻是占足了上風。隻將三人打得不住倒退。

唯張入雲見了心憂,忙急將左臂一揮,左掌中兩枚流星指套便是扔與老猿手底,承又於其囑咐道:“你雙劍難擋那赤煉一般的妖刀,流星指暫借你一用!”說完急將束腰長巾解下,一時將年長的少女於身後負了又長巾綁定,隨又將女孩取雙手抱在懷中,手掌依舊按在其後心上。又因與那年長少女心口相抵,張入雲一樣可傳功護持,當下待他立起,便與老猿交待道:“勞你全力阻擋他三人一時,隻是不可過於激進,不能抵擋時隻管逃跑便是,要知自己性命也一樣是性命,隻盡人事,餘下的但求天命吧!”說完便是轉身疾走,老猿見其身負二人,還要兩廂護持,可奔行速度竟還是沒有緩得多少,一身功力當真精純之極,雖是在亂戰之中,依舊驚了個目瞪口呆。

可張入雲卻是暗暗叫苦,他自己連番受挫,此時又要左右兼顧,實是將一身本領功夫早用的盡了。如此隻不過奔行了百十丈遠,便已是力竭而衰,無奈隻得周身毛孔一放,全身運力施下密法。可他這門秘術,講究的是全身肌理呼吸順暢才能得最大威力,此時張入雲前心後背俱負了人,阻塞了好些氣孔,一旦施為也不過得了五六成威力。雖也是身體一輕,但行至半山腰時,便又已是力竭。如此下去,張入雲全憑毅力身體往山上攀行,且雙臂因護持兩人,隻能憑腳下蹬踏,便是他當年每日與雞寶山往返時也沒有這般艱難。

一時下張入雲隻感山勢陡峭,雙足不好借力,想著當日每一時一分的辛苦,心頭靈機一動,甩開雙足便將腳上鞋襪踢飛,一時空出光腳十趾,隻在峭壁上借的石縫山凹上行,果然要輕便的許多。可就在這時,忽聽得山腳下一聲白猿哀啼,張入雲不自禁心裏一顫,正在擔心時,就聽得身下傳來飛刀破風聲,當下由不得他多想,隻得奮力往山頂奔去。

張入雲三四個起落後,身後刀風已是堪堪追至,眼看著離山頂還有數十丈高下,可刀光幾有及體,張入雲當下反而心頭一陣清明,隻一沉身便是使足平生力氣,一個縱身,便是躍起十餘丈高下,其勢如電,竟比身後追至的飛刀還要快上三分。

可終究人力有限,待縱起十餘丈後,終是力竭身形頓止。那妖蠻見張入雲身形頓住,隻以為轉眼就可見三人腰斬做六截,可未想正在這一刻,就見空中少年一個鷂子翻身,竟是頭下腳上,運足尖勾住石縫,一個回旋便如**秋千一般的劃了個大圈子將身扯起,借此一勢少年已是又運足力氣,便如扯滿了弓的飛矢一般將自己三人射了出去。隻聽空中勁風呼嘯,三人竟是飄飄****直衝出數十丈高遠,硬生生落在翠峰的山牆之內……。

張入雲飄身於空中時,便已是力盡神衰,氣力透支到極處,險險就要暈了過去,隻是想著懷中二人,仍是勉力沉氣將自己身形扶正。待挨至地麵時,已再堅持不住,三人直作了滾地葫蘆,在草地上連摔出幾個跟頭方才駐身。而就在同一時刻,就見一臉色臘黃的少年已是疾身奔至張入雲身前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竟敢擅闖我藥王禁地!”可待少年看清張入雲懷裏二人時,旋又大吃一驚,再轉眼看張入雲時,卻其早已昏了過去。

待張入雲身醒時,卻見那少年正手裏取了一束如綠玉一般透亮晶瑩的桑樹枝在點燃了,熏起白煙於自己鼻下,當下每嗅的一絲煙霧張入雲便覺自己體力恢複一分,少年見張入雲麵色轉了紅潤,這才將桑樹枝小心翼翼熄滅,又取出一方玉匣盛放了,更顯此物珍貴。

張入雲此時身臥草地,隻一身醒,忙起身尋找二位少女蹤跡,眼光運動就見二女身於身邊不遠處靜臥,麵色雖仍是赤紅,但神色卻顯安寧。而二女身邊正有一瘦身老者背對著自己靜立一旁,正運指點動空中一道金光與那火蛇也似的妖刀激鬥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