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兩頭好處都要占盡的,一麵是體麵的官夫人,一麵又要不缺銀錢使,這天下的好事要被她占盡了才算好。
曹嬤嬤親自去了孟軒家中請安,楊氏見她來,本就有些不明所以,又聽得是孟儉要請他們夫婦過去小聚,更是拿不準主意。
“嬤嬤請稍坐,我去請老爺過來。”楊氏雖是小門戶出身,但跟著孟軒這些年,還是長了不少見識,就連著通身的打扮也端莊雅致不少,曹嬤嬤暗中打量著屋裏的一應陳設,雖說不見得有多富貴鋪張,但也不像是一般商戶那般浮躁,心中自然是想著必然要將人請回去。
丫鬟伺候孟軒穿戴,那纏人的蹀躞帶勾在他腰間時,孟軒還伸手在那丫鬟的雙臀拍了一掌。
楊氏走進來時,見到二人的神色也視若無睹,笑道:“爺快出去瞧瞧,有貴客來了呢。”
孟軒親自扣了頸下的暗扣,問道:“一大早的,能有什麽貴客。不會是你娘家親戚來打秋風了吧?”
楊氏臉色暗了暗,可神色依舊不變:“哪裏是他們來了,是那邊孟府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過來,說是他們主君回京了,讓咱們夜裏過去吃飯。”
當初李氏與他的事情,曹嬤嬤是一清二楚的,甚至傳話把風也不落下。
隻是這事自從被孟儉一個妾室撞破後,兩人就再無往來了,孟軒此刻心中自然也未想到李氏還有那層意思。擺手讓丫鬟出去,才道:“前幾日聽人說了,他這次回來還降了一級,今日又請你我過去,說不準是鴻門宴另有所圖。”
“這可如何是好......”楊氏聽得他這般說,原本就覺得怪異,此時更是擔憂。
“今夜我親自過去,你且在家中,也好留個餘地。”
夫妻倆是用慣了這法子,若是吃酒赴宴也就罷了,待人找上門要錢時,隻管是吵得不可開交,鬧得外人看著也不是辦法,隻能不敢再提接濟的事。
李氏自然是親力親為,紀氏在旁邊看著自己婆母又是看菜,又是布置屋子,雙手交握這攪帕子,十分不安。
“母親若還有吩咐,盡管吩咐兒媳......”楊氏訕訕道。
李氏心頭的悸動這才緩和下來,皺著眉道:“大郎可說過今夜趕得回來?”
“是,郎君說了必早些回來。”
見自己兒媳上不了台麵的樣子,李氏隻覺得礙眼:“你吃的與我們不一樣,也不用過來了。”
紀氏每日吃著補品,還有李氏從外頭求來的偏方,流水似的藥湯吞進肚子裏,聽得吃字就有些反胃。
下午時,李氏又仔細梳洗一番,連衣裳也是挑了又挑,才覺得新作的寶藍襖夾長衫最合心意。
“夫人這身衣裳倒是與昨日送來的首飾正好相配。”曹嬤嬤說著話就將那對金簪插在她發髻兩邊。
白玉的流蘇垂在兩旁,把人也襯得嬌俏不少,李氏這些年保養也算是得宜,哪裏受過什麽風吹日曬,因此上了妝來看,也算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夜裏孟儉親自到了門口迎接,待到李氏見兩人進來,沉寂許久的記憶洶湧如潮,在孟軒與自己作揖時,李氏強捺下心神福身道:“二弟來了。”
孟儉拉著人入席,畢竟是多年不走動,如今兄弟二人也是有些別扭尷尬,李氏這才想起楊氏並未跟著來,問道:“弟妹怎麽沒一起來?”
“她身子不大好,怕帶來衝撞了大哥大嫂。”孟軒本就生得風流俊俏,雖說不比年少時那般眼含桃花,但總比孟儉好過太多。
李氏不自覺地摸了摸流蘇上的玉珠,孟彥這才從戶部下值回來,瞧著紀氏不在,哪裏不知道是自己母親特意安排的。
心中雖有些不滿,卻不表現出來,進來就作揖道:“見過二叔。”
孟彥在戶部當值,雖說是沒有實權,但孟軒對他還是敬重,起身感歎道:“彥兒這一轉眼長這麽大了。”
孟儉並不是傻子,瞧著他對自己兒子的態度比對自己還熱切,心中頗為不滿。
一場團圓宴吃到最後就有些索然無味,倒是讓孟儉自顧自喝了不少的酒,待到送客之時,隻能由孟彥與李氏出麵。
“瞧著你心裏是記掛你媳婦,快去看看吧,我送你二叔出去也是一樣的。”李氏和善說道。
孟彥不疑有他,行了禮就規規矩矩的離去。
有心之人自然是聽出了旁的意思,曹嬤嬤打著燈籠在前頭走,李氏原先與孟軒之間是隔了五尺的,可不知怎得,鑽進黑夜之中時,兩人倒是挨著有些緊。
孟軒是瞧見了李氏今日竟趁著無人注意時,看了自己好幾眼,他雖全然不記當年舊情,可這酒勁忽而上頭,心頭發著癢,轉頭瞥見李氏與自己不算疏遠,笑道:“多年不見,嫂子倒是年華依舊。”
他尾聲上揚,帶著幾分挑逗,聽得李氏手上的暖爐都要被摁掉了。
見李氏這般模樣,孟軒忍不住借寬大的衣袖擋著,順勢捏了捏李氏的半臀,兩人對視一眼,當真是要天雷勾地火了去。
燈籠巷的小院裏,窈娘聽得青鬆說到今日孟府設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過兩日還要請小哥再辛苦一遭。”
青鬆有些遲疑的看了一旁沈謙,見他絲毫沒有覺著不對勁,才問道:“姑娘要讓小姐做什麽?”
“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想請我的嫡母和二叔到外頭喝茶。”窈娘說著話,沈謙還給她添了盞茶水。
青鬆暗誹,自己大人伺候起人來,倒是十分自然。
“那我讓人將你父親也帶去喝茶,如何?”沈謙討巧問道。
窈娘睇了他一眼,頷首道:“多讓父親結識些友人,自然是好。”
青鬆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真是好生默契,忍不住說道:“倒是從未見過哪個女子這般像大人,孟姑娘不愧是大人心儀之人。”
沈謙肉眼可見的給青鬆一個讚許的表情:“看來你還是有些眼力勁的。”
隻是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麵上溫柔恭順,可心中卻藏有猛獸。
他心悅她,即使看到她的偽裝,她的陰謀算計,甚至知道她的愛並不純粹。
可是能與窈娘在一起,有如今這樣的日子,他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