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若蘭隨著邱氏去觀音廟參拜,皇後嫁給弘德多年,一直沒有生育,因而每月初一十五,邱氏都要去觀音廟誠心祈禱。
平日鄔若蘭是不喜那些青煙繚繞的味道,可眼下卻是歡喜:“簾兒你瞧,今日我跟著母親出來參拜,就遇著了他……這是不是上天在給我暗示?”
簾兒往日沒少幫著鄔若蘭出去探尋沈謙的事,她偷看沈謙的次數比鄔若蘭還多,自然也是喜歡這朗月清風般的大人。
將來若是鄔若蘭嫁給沈謙,自己也是要跟著伺候,大戶人家多少主母抬舉身邊的丫鬟伺候主君。因而心裏頭,竟然將沈謙置身於枕邊人的位置。
“可是等開了春,夫人怕是要給小娘另擇夫婿……”簾兒偷偷瞧著鄔若蘭的臉色,以退為進道:“小姐怕是和沈大人……緣分不深呢。”
這話出來,鄔若蘭就伸手去扇她一巴掌,罵道:“你再胡說試試!除了他,這玉京哪個男子配得上我,難不成你心裏一直咒我嫁給那些凡夫俗子?”
簾兒捂著臉不敢哭出聲,跪在馬車裏裏磕頭:“小姐恕罪,奴婢是覺得夫人那邊怕是沒了結親的意思。”
鄔若蘭沒有喚她起來,簾兒隻能忍著痛繼續跪著,好半晌才聽到她幽幽道:“朝廷如今封印,他每日必然有閑暇空餘時間,你讓你哥哥給我盯著。”
沈謙三言兩語嚇跑了孟儉,王氏見徐嬤嬤一行出了城,才道:“今日這場麵,真是多虧了三弟。”
“大嫂操持辛苦。”沈謙頷首道。
沈誠見上前道:“怎麽連過年也不回家裏,你可知道母親這些日子多記掛你。”
若說母親記掛自己,沈謙自然是信的。可這記掛裏頭,隻是單純關係他這個人的成分又有多少呢。
沈謙“嗯”了一聲,而後笑了笑:“勞家中掛心,朝堂上的事實在煩心,大哥想來是知道的。”
聽他這樣說,沈誠才放心點了頭,有些話他開頭是不妥的,王氏心裏憋了氣,哪裏肯接他的眼風。
沈誠隻能咬咬牙,問道:“循兒遣送還家的那個妾室,是孟家的女兒,你看如今……是不是要給孟家一個交代才好?”
“大哥此言差異,當初難道不是孟儉攛掇大郎那般行事?孟家早就不認這個女兒了,何須給他交代?”沈謙知道自己的大哥最不願沾上事的,生怕孟儉今後還會反咬一口。
沈誠睇了一眼王氏,見她仍舊垂著頭站在一旁,隻能接著說道:“不知她現在吃住何處?也是循兒做錯事情,若是她有苦有難,給你添了麻煩,家裏也不能袖手旁觀。”
他這話說的隱晦,可如今沈家誰不知道窈娘的箱籠是跟著沈謙的馬車走的,進了燈籠巷就沒出來過,孤男寡女的有什麽事也說不清了。
沈謙雖是淡笑,但想起窈娘,眼中難免起了波瀾,道:“大哥放心,她是最規矩謹慎的人,必然不會給我添麻煩的。”
都是聰明人,這話說到此,誰還不知道沈謙的心思是什麽。甚至若不是陳見清與沈謙真是不對付,沈誠都要懷疑這一切,是沈謙早先就謀劃好的。
待目送了沈誠和王氏離去,沈謙才回到馬車中,看著窈娘神色淡淡,就知道她這是因孟家心煩。
坐在身旁拉著窈娘的手道:“辛苦為你出去受涼,你也不問句話。”
窈娘知道沈謙是在開解自己,將頭靠在他肩上,問道:“那你可將我的話帶給孟儉了?”
“娘子吩咐,莫敢不從。”
馬車緩緩往城外駛去,沈謙安慰道:“孟儉這人不配做你父親,你莫要為這樣的人傷神。”
窈娘自小就與孟儉生疏,後來他外放出去做官,更是再難見到。就算是孟儉回京時,也隻會看著孟彥和孟麗娘,幾乎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他這般撕心裂肺的哭鬧,你說若沈循要送的人是孟麗娘,你說他會答應嗎?”
這個問題即使不問沈謙,窈娘也知道答案,她知道孟儉是在做戲,也知道他必然也是會同意送孟麗娘的,可早已波瀾不驚的心,還是會忍不住覺得堵塞似的難受。
“你放心,李氏給嶽母下毒之事,必然會沉冤得雪。”沈謙看著窈娘心情低落,隻當她是害怕孟儉顧及孟彥和李家,不去挑破最後一層臉麵。
正月裏曆來會暖和些日子,而後才是倒春寒。今日正好是天晴,李氏現在窗前看著外頭,眼中的淚水潸然落下。
她昨夜夢到了孟麗娘,就像是未出閣前那般,半分禮儀規矩都不顧,跑著鬧著進自己的屋子。
“母親!”李氏又驚又喜,看著許久未見的女兒躲進了她的懷抱。
李氏摟著她哭道:“怎麽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母親好到門口去接你!”
孟麗娘依舊是愛撒嬌:“女兒就是想母親了。”
她分明是笑著,可眨眼之間又哭得撕心裂肺,隻道想家,想李氏,其實的話一點沒說。
早上醒來,李氏就莫名心驚膽顫,可自從被鎖在屋裏,她連貼身的曹嬤嬤也看不到,每日府裏的丫鬟隻端一次吃食來,如此這昔日的正院,眼下寂靜無聲。
老遠看著有人來,李氏忙拍門道:“快放我出去!再不濟讓大少爺過來,讓曹家的過來!”
隻是那道白衣人影漸漸走近,李氏的話戛然而止,慌忙後退躲到桌子後頭去。
孟儉周身的怒火,將門鎖解開後狠狠的朝屋裏砸去,李氏尖聲一叫,看著地上的門鎖,打著哆嗦道:“主君這是作甚!”
他若這時還猜不到這事與林氏有關,那也實在是無用之極了。
“我作甚!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個賤人,都做了什麽好事!”孟儉扯著她的頭發將人狠狠摔到地上去:“當年那個林氏是怎麽沒得?是你動的手,還是老二那個孽種動的手?”
李氏殺的人雖不止一個林氏,可他看著孟儉這般心裏害怕,咬死了不認,隻連說著不是她。
“不不不,她就是病死的,當初郎中也診治過的,家裏的下人都是知道的。”
孟儉仔細打量她的神色,真假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