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了她的身份後,原以為她會說些什麽。

但她隻是淡淡地轉身。

蕭然離去。

月光穿過了烏雲,照耀下來,遙遠的萬家燈火都顯得孤立。

我插著兜,搖搖頭,步行往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來的時候,坐著出租車,感覺時間很漫長。

但現在往家裏走回去的時候,卻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路上沒有遇上願為我停下的過路車,我也沒有強行的去攔下它們。

隻是仍舊徒著步。

不知不覺便走回到了家裏。

由於沒有經常走路的習慣,這一走,腳都變得有些麻了。

進到客廳裏,拿出洗腳盆,倒了一盆熱水,坐在沙發上,泡著腳,握著筆、捧著本子,在上麵做筆記。

明日用來對付樁鬼的方法,就用那招——釣屍焚靈。

需要準備的材料,都一一列在了筆記本上麵。

竹鞭一根,老鼠一隻。

染過公雞血的紅繩,以及掛在繩尾的鈴鐺。

再就是背誦一段鼠咬咒……

泡完腳過後,感覺渾身都舒服了。

端洗腳水去倒掉之後,回到自個家中的儲物室裏,翻出來了一些裝陷阱的工具。

抱著一箱物件出到了街外的巷子處,然後在角落設計了一個套鼠的陷阱。

用一個籠罩支撐在地上,地麵擺放著食物,用繩做引,一旦老鼠來食,籠罩就會蓋下,將其捕獲。

做完了這項工作後,拍拍手掌回到家中。

洗了一個冷水身,便入臥室躺下睡了。

或許是因為困意太足,躺下用不著數羊便直接睡著了。

直到大清早的,刺耳的鬧鈴將我催醒。

起床的第一時間就是出到家門外的小巷裏,看著那陷阱已經蓋在了地麵,立即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下。

將蓋子慢慢掀起,一隻手伸入裏麵,猛地一抓,就有“吱吱吱”的叫聲響起。

一隻灰溜溜,嘴角還有蛋糕漬的肥鼠被我提起來擺在眼前,不斷的掙紮。

“鼠兄,多有得罪啦,我得請你幫個忙,完事就放你走。”

我提著老鼠和籠子,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在家中準備好了紅繩,一隻瓷碗,還有一把斧頭,便出門去了。

去到百貨店裏買了一隻鈴鐺,去賣家禽的菜市場向老板要了一碗公雞血。

又扛著斧頭去附近有竹的林子裏砍了一根竹鞭。

一切準備完成,我打了輛出租車便前往廢棄公共廁所所在。

半路上才取出早已寫下的鼠咬咒,開始在心底默誦了起來。

來到目的地後,咒語已經背得十拿九穩了。

目送出租車離去後,我這才向廁所方向走去,來到了廁所門前。

隻見到昨晚那個血洞仍舊在那兒,但卻沒有血,也沒有探出的鬼手。

隻有這麽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我取出紅繩和那碗公雞血,將其染過一遍色後,然後鏈接在了竹鞭上麵。

又在紅繩尾端係上鈴鐺,再將老鼠五花大綁在繩頭處。

如同釣魚人準備釣魚工具一般,準備妥當後,便手握竹鞭,來到了那血洞前坐下,將老鼠吊起來,慢慢往洞中放。

“鼠兄,能不能為民除害,接下來就全靠你了。”

我一邊做著手裏的動作,一邊目光掃視著廁所方向。

不知道白天會不會見到那個號稱剛出關的男孩凶靈呢?

所幸是目光所及之處,皆沒有見到任何孩影。

我內心有些鬆了一口氣,如果那男孩凶靈不是什麽超凶級別的樁鬼,那麽對付它們,有這一杆竹鞭既夠。

當我將紅繩吊著的老鼠慢慢放到了洞底下後,卻發現下麵深不見底,無論放多深,始終不見到底。

老鼠在洞裏發出吱吱吱的叫聲,好像在抱怨似的。

“辛苦了。”

我對著洞裏悠悠的說了一句。

就在這時,似乎到底了。

竹鞭連著的紅繩再沒有了墜落感,而是穩穩落在地上,甚至能感受到鼠兄已經在下麵開始走動起來了。

我閉上眼默誦了一遍鼠咬咒,然後睜開眼,對著洞裏開始念誦了起來。

隨著一聲聲咒語傳下去,那下邊的鼠兄越發的走動激烈了起來。

也不知道老鼠在下邊做什麽,隻見竹鞭尾端的鈴鐺一直不停的搖晃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正在鼠咬咒念了一半,突然下方傳來了咀嚼的聲音。

是昨晚聽見的那個咀嚼的聲音。

就在自己以為下邊出了什麽事的時候,卻聽見了老鼠的嘶叫響起。

那是十分刺耳、凶蠻的老鼠叫,不是正常的吱吱吱,而是嘶嘶嘶,十分凶狠。

鼠兄好像在下邊與什麽東西進行搏鬥?

我皺著眉頭,繼續念誦鼠咬咒,耳邊的鈴鐺聲越來越響,好像在給我伴奏一般。

鼠咬咒晦澀難懂的語言在這伴奏之下,居然顯得有些rap?

我被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險些忘記了咒語。

好在急忙穩定住心神,繼續專心念咒。

時間一秒秒過去,鈴鐺一聲聲送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鼠咬咒念完了,終於,鈴鐺在此時停止了響動。

整條染著公雞血的紅繩在這一瞬間突然繃緊了,手中竹鞭更是變得沉甸甸的,好像釣到了什麽龐然大物似的。

我提了提竹鞭,發現它確實很沉,估計是有東西上鉤了。

不去多想,立即緩緩的收起吊繩,將下邊的重物慢慢浮起。

當洞底下的東西被拽到了眼前,心中不由得一咯噔,這釣上的東西,不是什麽龐然大物,而是一顆骷髏頭顱。

雖然早預知了這副場景,但令我感到詭異的是,那隻老鼠此時用嘴巴死死咬在骨頭上,一動不動。

老鼠渾身是血,尾巴直勾勾的豎起,身體僵硬得連眼珠子都不動彈一下。

並且保持著一個不變的姿勢,牙齒死死的咬著這顆頭顱。

我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這隻老鼠,發現它已經死了,而且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死得不能再死……

“今生你為人間做了大貢獻,來世一定可以投胎做人。”

我喃喃自語,將老鼠和透露一並放下。

就在這時,洞底下忽然響起了怪異的聲音,那是一種仿佛用手指在撓木板的響聲,格外擾耳!

察覺到了下邊異常,我自然是不敢再待在這洞口附近了。

趕忙提著工具,退後了幾步,這一倒退,正好看見了洞裏伸出來一隻慘白的小手。

這隻手抓在地上的泥土處,似乎想要爬出來。

但這時頭頂的日光聚集在一起,灑在那隻小手上,後者仿佛被蒸熟一般,散發著嫋嫋白氣。

最後小手如同觸電一般劇縮了回去。

提著手中的頭顱,扔下了竹鞭,我馬上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用袋子裝好了頭顱後,我一路小心謹慎的往家的方向跑。

因為是白天,過往車輛很多,用了沒多久便攔下了一輛過路的出租車。

當回到家中後,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人知道我用袋子裝著的東西是什麽。

假如他們知道那是一顆頭顱,一定會嚇一大跳。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奇妙,即使你坐在高鐵上,麵前站著的人就是一個殺人凶手,你也不會知道這個事實。

除非新聞哪天播報出來了關於他的新聞。

……

回到家中後,我第一時間將頭顱放到了安全保險的地方藏了起來。

按照釣屍焚靈的方法,釣到了屍體,接下來就是焚靈了。

但我還沒有準備好真的去焚靈,因為如果焚了這隻陰靈,就等於真的將它消滅了,魂飛魄散那種。

永生永世無法投胎轉世。

“我會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受我點化的話。”我小聲的對著藏在木箱中頭顱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我說的話,木箱裏忽然響起了一點細微的動靜,好像有東西動了一下。

之後。

我離開了家中,去了一趟附近的山中,找到了一顆桃樹,用斧頭砍下了一捆桃枝。

如果真的有必要焚靈的話,少不了得要一捆桃木做火引子。

扛著這捆桃木,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

往山下走,走到下山腳下時,碰見了一個同樣扛著一捆柴的砍柴樵夫。

他見我背著一捆桃枝,笑嗬嗬的問道:“年輕人,背著這麽多桃柴,是燒火做飯,還是驅邪燒鬼啊?”

人最怕的就是偷偷摸摸做著一些事情的時候,突然被別人發現。

有一種被當場捉獲的驚嚇感。

這個樵夫給我帶來了這麽一次體驗。

我吃驚了一會兒後,看著樵夫連忙點頭道:“大叔,我自然是取桃木辟邪,不是燒火做法,也不是燒鬼。”

這話半真半假,一般人聽不出來古怪,我既不說真話,也沒打算說實話。

樵夫一聽,忙詢問:“你這大老遠的跑到山裏取桃木辟邪,可是家中發生什麽要緊事了?”

我被他這麽一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隨口編了個撞邪的故事。

樵夫聽完,搖頭道:“可憐之物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物,也必有可憐之處,莫要殺生,否則邪從心起。”

他說完,搖頭歎氣的扛著柴往山上走了起來。

我感到奇怪。

他說的話莫名其妙就算了,可是,為什麽會有人背著柴往山裏走的?

莫非他住在山上?

可是住在山上,又何必下山砍柴背上山呢?

畢竟山上有大把柴木。

轉念一想,自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怪人給了我一種久違的,雞皮疙瘩都跳起的感覺……

“咦。”

我再回過神來往山上看去,卻發現那樵夫已經走到山頂了。

要知道,山頂與山下,距離上百米,短短一瞬間,是如何上得去這麽快的?

我心中一驚,立即將此樵夫奉為神人,當即低頭道了一句:“晚輩受教,多謝前輩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