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笑,哪得真心一枚慰你心間的寂寥?

且笑,皆道苦苦相思世人稱好。

綢繆繾綣多逍遙,隻歎何時你才對我愛火高燒?

凡塵俗念,殘香魂魄,誰癡情一去不複返?誰淒楚內心無法放下往日情根?

月色皎潔,池中蓮花沉睡,點點漣漪,**漾著池邊兩人的倒影不停,燈火相依,風中迷亂,微微細雨,宛如青煙。

又下起雨來了,朱語清淚眼迷離的看著林夜辰,一時內心矛盾,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林夜辰神色詫異,看著身子有些發抖的朱語清,雙手停滯在空中,他不知道現下該做些什麽,該如何做什麽。

須臾,朱語清重重吸鼻,看來此刻的她感到了冷,身子不自覺的囉嗦起來。林夜辰遲疑片刻,兩手終於搭在朱語清肩上,像是給她暫時的溫暖一般,道:“佳兒,快回屋去吧,否則你要著涼不成?”

見林夜辰雙手搭在自己肩上,朱語清身子抖動得更厲害了,她望著林夜辰,看著夜色中他變得柔和的俊臉,想到自己心中對他的情義,再想到他們之間隔著一個葉雨昔,她心間又不停的**著,像是有千萬毒蟲在撕咬拉扯,那種感覺竟是這般的又酸又痛,痛得可以讓一個人完全窒息。

朱語清的淚水突然湧了出來,她撲到了林夜辰的懷裏放聲大哭,林夜辰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毫不知情的他不知朱語清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連忙問:“佳兒,你怎麽了,可有什麽傷心事?”

不停哭泣的朱語清,聲音有些嘶啞,她咬著雙唇慢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道:“林夜辰,今後你會喜歡上別的女子嗎?”

林夜辰大駭,臉上驚愕之後又轉為憂傷,愣了一下,隻聽他說道:“佳兒,你為何突然會問這個?”

斜月沉沉,藏進晚霧,四周的光線又暗淡不少,朱語清發髻輕輕抵著林夜辰的下巴,弄得林夜辰一時有些尷尬。朱語清抬起頭來,雖然沒有月色,但林夜辰可以依稀看見她的雙眼紅腫,他不禁對懷中的這個女子有幾絲憐惜,道:“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如此哭泣?”

“我……我…….”朱語清反應到此時此刻和林夜辰靠得如此親近,當下臉“嗖”的一下變得通紅,她不敢看林夜辰的眼睛,連忙放開適才抱著林夜辰的雙手,轉過身去,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沒事了,隻是突然有點想抱抱人。”

林夜辰臉色一變,覺得這朱語清的回答實在令他震驚,她竟說是想抱人才會如此,但凡女子都應該含蓄委婉,怎可像朱語清這樣什麽話都說得出?這是何等出奇的女子,又是何等心直口快不作隱瞞的女子!林夜辰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道:“隻要你沒什麽大事便好,你方才的樣子可把我陷入了困惑的泥潭。”

朱語清不知方才哪來的勇氣鑽進了林夜辰的懷中,現下心裏突突直跳,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讓林夜辰看到她。她大聲咳了幾聲,道:“好了,我,我走了,沒什麽事了。”話一說完,朱語清像一個逃犯一般迅速的跑得老遠。

林夜辰立在原處,看著朱語清漸行漸遠的身影,月亮又現出身來,銀光傾瀉,林夜辰抬眼望去,眼神迷茫,適才朱語清的那一句話卻依然回**在耳際---“林夜辰,今後你會喜歡上別的女子嗎?”

池中的倒影微微浮動,雨水輕輕打在林夜辰身上,他觸手接著柔軟的雨滴,自言自語道:“此生此世,我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了。”他回頭望著竹樓,深邃的眼眸微微轉動,似在思忖,又道:“妹妹,換做是你,你又會是怎樣的想法呢?情愛一事,寂然神傷,我尚且無法參透。”

雨聲終止,月下池水銀光泛,睡蓮出落風華閃,繁夢初醒,何人執迷?茫茫春秋,浮華空寂,終究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

※※※

到得第二日,朱語清睡眼惺忪,昨夜她忽然抱住林夜辰的場景卻久久不能在她腦海散去,揭開窗戶,雨後的芬芳迎麵撲來,朱語清內心的煩悶也退散不少。

窗外,朱語清看見花月苒和花紫盈向中庭走來,隔壁住著的薑罹和林夜辰也走出屋子,隻聽花月苒興高采烈,激動的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葉姑娘醒來了。”

朱語清單手扶著支撐窗戶開啟的杆子,這時她的手不自禁的動了一下,杆子落地,窗戶登時關上。窗外的聲音她依然聽得清清楚楚,“等等,你個大男人不能隨便進去!”這是花紫盈的聲音。

朱語清跑出門去,看到花紫盈拉住林夜辰,原來方才林夜辰想必是過於激動,想去看看醒來的葉雨昔,但花紫盈念及不妥便攔住了他。

林夜辰臉上掠過一絲尷尬,薑罹嘿嘿笑道:“去是可以去,林小子要是有什麽話要說,在門外說說便可。”

見林夜辰臉上現出感激神色,薑罹又道:“隻不過,林小子你可要速去速回,你知道接下來我們還有事做。”

林夜辰點頭,道:“晚輩知道,薑大叔,我馬上回來做好此次前往苗疆的準備。”

“快去吧。”薑罹說罷,隻見林夜辰往後院的竹林走去。朱語清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巴巴的看著林夜辰的身影消失。

薑罹眯著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朱語清,似乎猜中她內心所想,但此時此刻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侄女才好。卻聽花月苒臉上疑惑重重,握著薑罹的手說道:“梨子,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要去苗疆?”

薑罹頷首,道:“我受朋友囑托,定要救救葉姑娘,此去苗疆,正是為了求得七絕之毒的解藥。”

花月苒花容微變,花紫盈急道:“薑罹叔叔,你又要走嗎?”

花月苒倏然重重甩了甩拂袖,道:“哼,我原以為你來了就會一直陪著我,沒想到你又要走?你可知道?上次你一走就是二十幾年,我苦苦盼了二十幾年!你可知道?你走後我多麽的後悔,我後悔當初不該趕你走!”

“月苒……”薑罹沒有回頭看著花月苒,話音有些難過的說道。

隻見花月苒眼神悲傷,繼續說道:“當初我為什麽要去和鸞翹陰姬比試?到得後來我輸得一敗塗地,我覺得我無臉見人,無臉見你,便將你趕得老遠,現在想起,我這麽做始終是做錯了。”

朱語清終於恍然大悟,花月苒和薑罹之前可是一對感情要好的情侶,隻因為和鸞翹陰姬的那場比試,薑罹才會被迫離開了她,然而今天薑罹重現花月苒麵前,麵對他又要離去的消息,花月苒又是如此的大怒,她終歸還是舍不得他的。

薑罹低頭不語,片刻之後,道:“月苒,我答應了朋友,怎能不去?”

這時朱語清卻搶聲說道:“大叔,你不用去了!林夜辰要是知道花姑姑對你的不舍,他也會不讓你去的。”

花月苒的怒色稍減,向朱語清看了過來,她像在期盼著朱語清能說服薑罹,不要讓他去苗疆。

朱語清似乎知道花月苒心思一般,接著說道:“大叔,我們去取七絕之毒的解藥,不是去搶,又不是光憑人越多就可拿到的。相反,若是七絕老人講理,一個人就可用真理換得解藥,若是七絕老人不講理,縱使我們帶著千軍萬馬,也不一定能奪得解藥。”

花月苒一喜,又補了一句,道:“聽見沒,連你侄女都明白這個道理,你怎麽一點都不懂呢?”

薑罹麵色尷尬,幹咳了幾聲,道:“侄女說的在理,難道我們要林小子一人去不成?”

朱語清美目一轉,嘿嘿笑道:“不,我和他去就行,長這麽大,我還沒去苗疆走走,或許好多人一輩子都沒有到苗疆去過吧,我也想去親眼目睹一下異域風情。”

薑罹看出朱語清的心思,他本是看好林夜辰和朱語清能在一起,當下大笑一聲,道:“好,等林小子回來,我聽聽他的意思,要是他意思和你一致,我就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