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辰和朱語清當下立馬將身子隱在廣場邊上的叢林中,細細觀察著廣場的一舉一動。苗寨的廣場顯得格外肅穆,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為何苗寨的人們都會被綁著?又為何九黎教的人看著七絕老人的眼神竟是這般古怪?

卻見那九黎教的帶頭人身形魁梧,一臉粗獷,麵目猙獰,頭上的青絲早已被剃了個幹淨,下巴胡茬滿布,耳朵上戴著兩隻銀飾項圈,他看著阿木鈴又看著七絕老人,用帶有苗語腔調的漢話說道:“七絕,那日我們說得好好的,今日你們為何又要反悔?”

七絕老人神色淡然,說道:“我孫女是不會嫁給你的,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什麽!”朱語清輕呼一聲,她和林夜辰聽著對麵廣場上的談話,皆是驚虛一番,二人繼續屏住呼吸,聽著前麵的動靜。

“哈哈哈,這我可不管!那日我們可商量好的,不得反悔!否則,你們苗寨的大大小小,休怪我對他們不客氣了。”說罷,那九黎教的帶頭人對身邊執刀的衛士使了個眼色,隻見幾個衛士走到一個被捆綁的苗民前,“啪!”一聲,刀柄重重的敲擊著那苗民的後背,隨即一聲慘叫傳了出來,那苗民頓時倒地昏了過去。

眾苗民立馬轟然起來,麵麵相覷,看著眼前被打的同胞,一時之間大家都亂了起來。

七絕老人麵色一驚,大聲罵道:“穆紮!你身為九黎教首領,可別欺人太甚,好好的九黎教,竟被你弄成如此烏煙瘴氣,欺負弱小,你怎麽對得起九黎教的祖先——我們的蚩尤上神?”

林夜辰緊蹙眉頭,聽著七絕老人和穆紮的談話,當下低聲說道:“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何九黎教的旗幟上鑲繡的會是楓樹圖案。”

朱語清不知道林夜辰所言之意,好奇道:“林夜辰,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林夜辰斂眉,看著前方廣場說道:“古書曾有記載,黃帝斬蚩尤於逐鹿,蚩尤染血桎梏變出楓樹,苗人的祖先薑央便從楓樹裏生了出來,苗人便將楓樹敬奉為他們的聖樹,九黎教的旗幟圖案,怕是因此而來的。”

朱語清連連點頭,林夜辰的話語似乎又給她開了不少眼界,正要開口誇讚林夜辰涉獵不少,便聽見廣場上的穆紮狂笑幾聲,道:“七絕,你可別亂說話,我今天過來,本是興高采烈,趣味濃厚,期待已久。誰知你突然反悔,出爾反爾,你的為人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嘛。”

“你!”七絕老人麵目怒氣遍布,胸口起伏,指著穆紮說道:“你就偏偏不肯放過鈴鈴不可?”

“不是放過不放過的問題,我看重的是你們的信用,單憑你們欺騙了我,就可以讓你們苗寨死無葬身之地!”穆紮語氣加重了幾分,握著拳頭說道。

半晌,隻見阿木鈴身形有些顫抖的向穆紮走了幾步,有些怯怯的說道:“是不是我嫁給了你,你就會放過我苗寨的人?”

見久久不語的阿木鈴突然開口,穆紮眉毛上揚,適才的怒氣不禁退去幾分,他語氣稍微緩和的說道:“隻要你嫁給我,你要我做什麽都願意!”

沒等阿木鈴說話,七絕老人卻阻止道:“鈴鈴,別答應,你怎麽可以嫁給一個不愛的人?”

聽到這句話,朱語清不禁來氣,憤憤的低聲說道:“這七絕老頭,怎會如此自私,他都知道不能讓阿木鈴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為什麽還要逼你娶一個你不愛的人?這人啊,真是不知道如何評價。”

林夜辰聽罷,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應朱語清的話,他垂下眼簾,突然想到那夜阿木鈴**自己,然後來了幾個苗人又將她叫了出去,那個時候她神色驚愕、擔憂、恐懼和害怕,林夜辰便懷疑怕是和九黎教的這件事有關。

廣場上的苗民們開始嘩然起來,嘰裏咕嚕的對阿木鈴說著什麽,有的對她連連搖頭,似乎皆是不同意阿木鈴為了他們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

為什麽,苗人們嫁娶講求兩廂情願,但七絕老人卻是如此強力要求林夜辰娶阿木鈴呢?

東方的太陽慢慢升起,陽光和煦,洋洋灑灑的光暈灑在眾人身上,本是一個祥和又有些慵懶的早晨,卻因為九黎教的出現,立馬變得有些天昏地暗。

阿木鈴突然對穆紮伸出雙手,似乎等待著穆紮的擁抱,這難道就是苗人同意婚姻的回應?隻見穆紮眉開眼笑,神色激動的走了上去,同是伸出雙手正欲將阿木鈴摟在懷中,他粗獷的身形和妖嬈多姿的阿木鈴,卻是有些不配。

“啊!你……”穆紮突然一聲慘叫,往阿木鈴後退了幾步,眼神驚恐的看著她,嘴唇瑟瑟發抖。朱語清和林夜辰大驚,立馬往穆紮投向目光,正看見穆紮右手撫著胸口,臉色變得紫黑。

“哈哈哈!”阿木鈴竟是兀自笑了起來。

七絕老人麵帶擔憂,對阿木鈴問道:“鈴鈴,你使出了刺魂蠱?”

“什麽?你竟敢對我如此大不敬!”穆紮狂怒,不等阿木鈴說話,連忙轉身對身後的九黎教眾說道:“這寨子的人,全部給我殺掉!”言畢,他身子搖晃,有些站不住了,許是胸口的刺魂蠱發作,疼痛難耐。

穆紮驚慌失措,對身後的九黎教眾說道:“穆烈巫師,快過來給我瞧瞧。其餘的人,給我血洗整個苗寨!”

穆紮一聲大吼,九黎教眾中走出一個赤著雙足,披著長發,臉上畫著花紋的男子,他便是穆紮的貼身巫師穆烈,擅長苗疆各種蠱毒的施放和解除。其餘的九黎教眾在穆紮的一聲號令之下,皆是揚起手中苗刀,向七絕老人寨子裏的人砍去,

七絕老人驚恐不安,阿木鈴呆滯的站在遠處,身子發抖起來,似乎對之前的衝動有些後悔,七絕老人看著自己苗人被欺負,連忙搶身過去,和那群九黎教的人拚了起來,隻不過一個人怎能挽救這麽多人的性命呢?他年邁的身體在眾人中突然顯得有些孤獨和可憐起來。

林夜辰胸口起伏,朱語清看著眼前的苗族紛亂,忽然之間,她對七絕老人和阿木鈴的憤恨竟然減少了許多,對她們反而多了幾絲同情。

“佳兒……”林夜辰別過頭來,看著朱語清,似乎下一步他要做出什麽舉動。

卻見朱語清點頭,說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麽,走吧,我們一起去救他們!”

林夜辰臉上又多了幾絲快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對他這麽了解,他心裏一動,當下便將朱語清的手緊緊握著,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二人對望一眼,便向廣場飛奔而去。

七絕老人赤手雙拳,見九黎教的衛士們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苗民們下手,他紛紛阻攔,隻不過對方人數過多,他一個人也挽救不過來,有些苗民因此也喪失了性命。

本應該清新寧靜的早晨,卻變得如此紛亂,九黎教對被捆綁的苗民們進行著屠宰,連女人和孩子都沒有放過,頓時哭喊聲不絕,哀鴻遍野,尤其是婦女的哭泣和小孩的哭喊刺破著人們的耳膜,觸動著林夜辰和朱語清的心懷。

林夜辰一聲清嘯,降落在人群之中,手握白玉笛與九黎教的人們較量起來,他看著被殺的婦女和孩子,心中的怒火宛若火山一般噴發開來,他揮笛狂舞,似乎拚進自己的全力在保護著這些苗民。朱語清看著林夜辰布滿血紅的雙眼,她沒見過林夜辰如此發怒過,當下她不禁也感到害怕起來。

穆紮被穆烈巫師治療著胸口的刺魂蠱,一邊狼嚎著身體疼痛一邊大罵著阿木鈴,卻聽阿木鈴冷笑道:“我要你死!”說罷,阿木鈴對著空氣狠狠一捏,穆紮立馬傳來一絲可怖的慘叫,穆烈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這刺魂蠱毒,怕是他無法解除吧。

林夜辰在人群中廝殺著,不知不覺,他和七絕老人並肩作戰起來,共同對付著這群蠻不講理的九黎教眾。

朱語清負責先解救著性命尚存的婦女和孩童,她一邊對付著九黎教眾,一邊設法治療垂危的苗民。

這苗族紛亂,本來九黎教勝券在握,但由於朱語清和林夜辰的介入,似乎局勢有些轉變了。

“穆烈!接下來你該做什麽就不用我說了吧!”穆紮強忍刺魂蠱毒的侵蝕,對身旁的巫師穆烈說道,隻見穆烈頭一點,迅疾的向阿木鈴移去,他手握著法杖,對阿木鈴輕輕一揮,阿木鈴猝不及防,竟然在穆烈的一番擺弄之後重重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哈哈哈,好樣的!”穆紮一陣狂笑。

七絕老人別過頭來,看著倒在一處的阿木鈴雙眼緊閉,神色痛苦,驚呼:“鈴鈴,鈴鈴,你怎麽了?”話語間,他不由得朝阿木鈴奔去,卻見一個九黎教眾揮刀而來,林夜辰心下一凜,連忙伸出手拉住七絕老人的手臂,但是那一刀卻砍在了林夜辰的右手臂上,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啊——”朱語清一聲大呼,林夜辰右手受傷,令她再也無法靜下心來救治苗人,她奔了過去,扯出自己帶著的白布,將林夜辰的傷口緊緊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