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月亮被一層光暈籠罩著,一片朦朧,夜空有幾朵烏雲密布,似乎這個夜晚不是很寧靜。

天空時不時飛過幾隻老鷹,月色之下顯得格外英氣,墨色染盡的山山水水,都陷入了夜幕的安詳之中。

“休兒出去都好些時日了吧,也不知道現下情況如何?”突然一個老成的聲音響了起來,打破了夜晚裏獨具的寂靜。

慕澤門大殿上,燈火通明,坐在長椅上的慕容澤喝了一盞茶,看著對麵坐著的裂天穀穀主沐雲天。

時過半晌,夜風吹入大殿,燭台上的火焰不禁微微抖動一番,沐雲天單手托著下巴,對慕容澤說道:“慕容兄切勿操心,適才我已給休兒捎去飛鴿傳書,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在花月小居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月苒那性格會不會將他趕了出來。”

慕容澤聽罷,放下茶杯,有些擔憂的說道:“你這麽說來我倒真有些擔心,月苒每次對我們的態度,你可想而知了。”

沐雲天搖搖頭笑道:“其實此次派休兒前去花月小居,我也不全是希望他能說服月苒與我們合作,畢竟這麽多年她都不同意。”

“哦?那沐老弟這次為何要休兒去呢?”慕容澤不解的問道。

“這次就當是拜訪他多年未見的師姑,也不知道以後還要他去花月小居幾回呢,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噬情劍會歸我們所有的。”沐雲天笑笑的說道。

慕容澤似有會意,恍然大悟的說道:“說的也對,日後還得靠這些年輕人幫我們出去走走。”

二人相視一笑,笑聲穿刺著整個大殿,來回遊**,久久才散去。

※※※

深夜幽靜,涼風吹過,不禁令人生寒,花月小居樓閣上,唯有一間屋子燈火閃爍,在這個深深的夜色中成為了一抹點綴。

幾聲細小的鴿子聲響,一隻白鴿撲閃著雙翅,劃破長空,轉瞬之後便降落在那間還點著燈火的屋子窗台上。

隻見一個白衣男子走到窗邊,輕手輕腳的捧著那隻白鴿,將它腳上的信條取了下來之後,便放開白鴿,讓它重回到清澈的夜空中。白衣男子玉冠束發,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愁緒,潔白的長袍一塵不染,宛如出塵的仙人一般。白衣男子正是裂天穀少主沐雲休,他看了看信條上的內容,並沒作何回應,隻是將信條收入袖中。

沐雲休正要關上窗戶就寢之時,忽然覺得一陣疾風襲來,帶著令人後背發麻的凜冽殺氣,沐雲休一驚,抬眼看去,隻見一簇白影迅疾的逼向自己。

一聲劍嘯,登時劍光閃爍,夜色之下顯得格外刺眼,沐雲休定睛一看,前來的白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這花月小居的聶雲崢。

“閣下,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沐雲休往後退去,對聶雲崢說道。他身在別人的居所,心中是不喜惹事的,看見來人是聶雲崢,他希望能通過交談就可以解決。

豈料聶雲崢輕哼一聲,二話不說,提著噬情劍對沐雲休又是一刺,見交談毫無作用,沐雲休麵對淩厲的劍尖,豈能不躲?沐雲休猛地一側,身子往後一傾,後背正著窗台,他又是一個轉身,便立在窗台邊上。

聶雲崢見刺了個空,心中有些不服,他運起內力,噬情劍似乎有感應一般,劍身通體竟變得有些發紅起來。沐雲休看見此狀,不禁挑眉,這噬情劍往日也隻是聽沐雲天和慕容澤提起過,然而在今晚他卻可以親眼領教到噬情劍的威力了。

沐雲休不願在別人的地盤與人發生打鬥,當下繼續又對聶雲崢說道:“這位閣下似乎對我很是不滿,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若是這樣,我也想知道個中緣由,還望閣下能指點開來。”

聶雲崢提劍走向沐雲休,卻見他走了三步,便駐足道:“說,那信鴿帶來的信上麵寫的什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裂天穀和慕澤門,你們覬覦噬情劍,是不是在商量著如何滅掉花月小居?是不是還要在構想著如何才能奪過噬情劍?是不是?”聶雲崢神色有些可怖,他從小到大,每一年都看到自己的師父花月苒和覬覦噬情劍的人大動幹戈,尤其是沐雲天和慕容澤,他們二人的臉色早已被聶雲崢狠狠的記在心中。

自那日沐雲休踏入花月小居,聶雲崢內心是極為排斥和不滿,在他的心中,他早已認定這些人都是衝著噬情劍而來,而且衝著噬情劍來的人都不是什麽好貨色。

此時的聶雲崢眼神有些憤恨,但他也僅僅是揚劍指著沐雲休,他還是不敢妄自傷他皮毛、取他性命,畢竟他是花月苒的師侄。

沐雲休靜靜的佇立著,看著義憤填膺的聶雲崢,心中突然湧出一種愧疚感,“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我們都是為了噬情劍而來,就算當初我自知不會得到師姑的同意,但我還是來了。他們多年來一直被我們打擾,他會這麽憤怒也是正常。”想到此處,沐雲休也不再願意為自己做什麽辯解。

聶雲崢冷目逼來,滿臉殺氣,他的內心似乎早已火山噴發,但是他卻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他胸口起伏,繼續道:“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們何時才能罷休?別看我師父麵如年輕的女子,其實她的心早就被你們這些人弄得衰老不已了,我們隻想過安寧的日子,可是你們卻是每一年都要來打擾。”聶雲崢說到此處,話音竟然有些幹澀起來,他雙目投向自己握著的噬情劍,道:“這把劍對你們就是如此重要?就算你們為了這劍不擇手段,我也會誓死守護這把劍的!”

沐雲休一時語塞,聶雲崢的話讓他有些後退起來,雖然他不願去爭奪什麽噬情劍,但是隻要是沐雲天吩咐的事情,他都想盡力去做好。

沒等沐雲休回話,卻聽一女子一聲嬌喝:“雲錚,我來助你!”

沐雲休適才早已陷入沉思,並沒有發現突然出現的女子,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子已然提劍刺中了自己的右肩,他隻覺得右肩一記鑽心的疼痛,身子一個不穩便重重往窗台下的摔去。

沐雲休所住的房間,可是在二樓。

聶雲崢身子一震,雖然他有些排斥沐雲休,但見沐雲休摔了下去,他突然猛地飛了過去,伸手拉住了沐雲休的衣襟,可是突然一聲衣衫破裂的聲響,沐雲休又向地麵摔去,留在聶雲崢手中的隻有那片潔白的衣角。

沐雲休心下一凜,雖然身體傷口疼痛,他連忙強行運行內力,在身子正要觸及地麵的那一刻,他翻身,雙足著地,輕聲一彈,一時間身子又像空中躍上了幾尺,到得最後他身子才慢慢降落在地上。

二樓上的聶雲崢看見眼前的一切,鬆開之前蹙著的眉頭,轉過頭來對身旁的花紫盈說道:“師姐,你怎麽傷他了?”

適才突襲沐雲休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花紫盈。

麵對聶雲崢的質問,花紫盈柳眉一皺,收起雙劍,用奇異的眼光看著聶雲崢說道:“你這小子,我不是看見你要殺他麽?所以我就幫你一把。”

聶雲崢看了花紫盈一眼,也不說什麽話,他往樓下縱身一跳,走到沐雲休身旁,看著右肩正在流血不止的沐雲休,正要開口,花紫盈卻跟上前來,道:“喂?你那傷嚴重不嚴重?”

沐雲休左手捂著傷口,雖然傷口劇烈疼痛,他還是搖了搖頭,卻在這時,一聲尖叫,“啊!少主!少主!你怎麽了少主?”聽這聲音,正是來自水沫的嗓子。

隻見水沫快步跑了過來,雙手撫著沐雲休的傷口,嬌滴滴的說道:“少主,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話一說完,她轉過身來,對聶雲崢和花紫盈狠狠的看了一眼,“你們真是心狠手辣,為什麽對我們的少主下這麽重的手?”

花紫盈本就對水沫不曾懷有好感,當下不緊不慢的說道:“是我傷的,你又能怎麽地?有本事你過來報仇啊!”言畢,花紫盈揚起雙劍,抬起下巴看著花容失色的水沫。

兩把雙劍發出刺眼的寒光,水沫看著淩厲的劍尖,連忙別過頭去。

聶雲崢突然站在了花紫盈身前,對沐雲休說道:“這一切要怪就怪我好了,不關我師姐的事,一切都是我莽撞了。”

沐雲休麵色變得慘白起來,許是鮮血流了不少,一時體虛,倏然,他身子一軟,正要往後倒去,水沫又是一聲大叫,聶雲崢見狀,連忙將沐雲休扶住。

花紫盈也覺得之前做法有所不對,當下愧疚的說道:“我下手重了,他可能失血過多才會如此,我們趕緊扶他進屋,還是先療傷要緊。”

聶雲崢頷首,二話不說背著因失血昏迷的沐雲休走進了屋子。跟著身後的水沫心中大急,嘴上喃喃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花紫盈見她如此聒噪,當下回應她一個淩厲的眼神,水沫身子一震,低下頭去,不敢再說什麽。

本是寧靜的夜晚,安詳的花月小居因為沐雲休受傷就變得有些忙碌起來,隻不過花月苒和薑罹不住在前院,並沒有知道此事。

昏暈的月亮落入西山,黑夜漫漫,不知何時才是夜的盡頭。這一夜,原來就注定著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