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接近傍晚,天空朦朧一片,泛著淡淡的紅光,這夜又注定無心無月。街上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都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秋夜生冷,冷風呼呼直吹。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並沒有被天氣的寒冷所改變他們夜晚遊逛的閑情。

揚州城門之外,郊外夜色獨具一格,淡淡清風吹過,樹林發出靈動的沙沙之響,隻見一條小徑旁剛剛掛著燈籠,燈光閃閃,確保著行人行走在小徑上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條小徑的盡頭,寧靜的佇立著一棟別院。

紅色檀木木門緊緊掩著,大門兩邊互相掛著兩盞極為華貴的燈籠,燈籠之上寫著“嚴”字,想來這大戶人家的主人姓的便是嚴了。

透過大門,便是前院,隻見一巨大花園設在正中央,其間長滿各種花花草草,在這個夜色下還悄無聲息的散發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花園與前院的大廳之間,設有青石所建成的屏風,細細一看,青石屏風上還雕刻著各色各樣的圖案,花鳥蟲魚,美人雲袖。

這夜的前院卻顯得有些冷清,除了大廳中燈火通明之外,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現。然而在中院,閃著各色燈籠,璀璨燈火,歌舞盈袖,絲竹樂起。中院竟設有一戲台,戲台上妖媚的女子正在輕盈舞動著身子,羅袖輕輕一甩,兩條水袖飄向四周。

戲台之下靜靜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一副書生打扮,錦帽貂裘,手握折扇,笑吟吟的看著戲台上的舞姬。女的容顏清麗,粉衣長裙,發髻上的鳳釵在燈火的照耀下綻放光芒,她一雙水眸正這時顯得有些乏困,時不時重重閉上眼睛,打盹起來。

隻聽一聲折扇被打開的聲響,陣陣風傳來,隨即男子輕笑一聲說道:“語清姑娘,天還這麽早就想入睡了麽?還是這台上姑娘的舞藝不合你口味?”

正要進入睡夢中的女子身子輕輕一震,立馬睜開眼來,冷眼看著身旁的男子,看著他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她心中對他的厭惡感又增加了不少。“嚴公子說笑了,我朱語清一個粗人,哪裏懂得欣賞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喜歡的東西?”

那嚴書章聽罷,眉毛輕輕一挑,饒有興趣的說道:“我曾聽說,語清姑娘不僅人長得如花似玉,醫術高超,而且還身懷一身好舞藝,我說的可對?”嚴書章雙眸回轉,嘴角上揚,不停的打量著朱語清。

“哈?”朱語清冷冷笑了一聲,不過神色依然泰然自若,“嚴公子,你知道的會不會多了點?你可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少知道的好?”

嚴書章聽著朱語清的話語,感到了一絲威脅之意,他哈哈直笑,忽然雙手擊掌,拍起手來,不多時,卻見戲台上走下了一個舞姬,她手上奉著兩條長直水袖,蓮步盈盈的往嚴書章走來。

舞姬將水袖舉在胸前,嚴書章一臉得意,他站起身來,拿起水袖,躬身奉給朱語清,很是友好的說道:“還望語清姑娘能讓我大開眼界,欣賞你那獨具一格的舞姿。”

朱語清麵色一怔,拿著水袖,細細端詳著手中水袖的雪白,她忽然想到了多少年前,洛舞教自己學舞的場景,那個時候的一舉一動都曆曆在目,可是為什麽那些美好的日子離自己卻是越來越遠了?

想到此處,朱語清眼神變得有些幽怨起來,她拿著水袖,半晌之後又將水袖放在一旁的案上,冷冷說道:“我無能為力,嚴公子倒真是高估我了。”

嚴書章被朱語清拒絕,賞舞不成,但他卻也沒有顯得失落,反而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麵容。隻見朱語清安靜的坐在一旁,眼神顯得有些迷茫,嚴書章也不多話,當下也在一旁坐下。

“公子!不好了!”倏地,一個家丁急衝衝的跑了過來,跪在嚴書章的身前。

嚴書章眉毛一蹙,對那家丁使出了一個手勢,那家丁便迅速爬了起來,飛奔到嚴書章身旁,伏在他耳邊悄悄的說著什麽話。朱語清柳眉一皺,看著嚴書章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一時心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依照我辦的去做,那人絕對不會能囂張到哪裏去!”嚴書章洋洋得意的說著,對家丁又使了一個手勢,示意他退下。

家丁重重點頭,往後退了幾步之後便飛快的往前院飛去。

朱語清心下一奇,雙目往前院的方向看去,隻見前院依然肅穆寧靜,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動靜。

“語清姑娘,可有什麽地方不對?”嚴書章打開折扇,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笑笑的說道。

朱語清兩眼看著前方,漸漸的,眼前的景物竟然變得模糊不清起來,朱語清心中犯疑,又聽見嚴書章說道:“語清姑娘?語清姑娘?你怎麽了?”

朱語清眼前一黑,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

夜空飄著零星小雨,輕若羽毛,毫無聲息,軟打在地麵上。

嚴書章的別院,靜謐的沐浴在這蒙蒙細雨之中,它的外麵看似安詳寧靜,可誰都不知道院中已有一陌生男子闖入。

檀木木門依然緊掩,卻見一個戴著鬥笠的男子立在前院的青石屏風之上,挺秀的身影,在這個沒有月色的夜晚中,依然散發出一種飄逸之感。

冷風襲來,院中芭蕉翠竹輕輕搖擺,屏風上飄然而立的男子,他的衣袂和青絲也在亂舞,仿佛在這靜夜中嘶吼,在呐喊著某個人的名字。

屏風四周,十幾個家丁手握長刀,紛紛將屏風圍住。

屏風上的鬥笠男子俯視著眾人,忽然冷冷一笑,似乎在嘲笑著這些將他圍住的人,他似乎在說著,我若要逃,這些人又能奈我何呢?輕功一流,輕如鳥雀,這些家丁自然奈何不了他。

雙方便這樣僵持了許久,卻在這時,別院的主人嚴書章忽然現身在屏風之前,他仰望著那飄逸的鬥笠男子,笑笑說道:“閣下何人?為何夜闖民宅?難道是江洋大盜,特意前來偷我院中東西的嗎?”嚴書章說完,瞳孔微縮,他的麵色此時突然變得嚴肅,容不得一絲大意。

那鬥笠男子安然的立在屏風之上,毫不變色的說道:“我對你這裏的東西不感興趣,更別提什麽偷了。”

“哦?那閣下今夜造訪,到底所為何事?”嚴書章麵臨大敵,卻依然裝著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他收起折扇,拱手一禮。

“我也不作隱瞞,我隻想知道,你把她藏哪裏去了?”鬥笠男子話音立馬變得生冷起來,帶著淡淡的殺意。

嚴書章身子輕輕一震,他萬萬想不到這個鬥笠男子是為朱語清而來,為了掩飾他內心的些許慌張,他幹笑了幾聲,說道:“在下不知道你說的‘她’是誰?”

鬥笠男子見嚴書章不承認,當下拳頭握緊,在這個安靜的夜晚中,他握拳的聲音顯得格外響動。

見鬥笠男子有些發怒,嚴書章臉色一變,他低眉思忖,內心不停的在盤算著什麽事情。鬥笠男子又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現在人呢?”言畢,鬥笠男子從腰間抽出一支白色玉笛,指著嚴書章。

嚴書章身子顫抖了一下,看著那支白色玉笛,他胸口起伏,不過轉瞬後依然故作鎮定的說道:“想不到會是你!”

“是我又如何?”那鬥笠男子生冷的回答著。

嚴書章的臉上忽然得意起來,他笑笑的從袖中拿出一枚發簪,往鬥笠男子揚了揚手,道:“你看這個,是不是很熟悉?”

鬥笠男子雙肩顫抖一番,話音急促,“快說,她被你藏在哪裏去了?你手上為什麽會有她的東西?”

嚴書章見鬥笠男子發怒起來,心中更是得意,他將發簪拋向鬥笠男子,“喏,那我還你!”

鬥笠男子身子輕輕翻轉,伸手不偏不倚的接住了那枚發簪。

嚴書章無盡狡黠的麵容再次呈現出來,他看著鬥笠男子,笑笑的說道:“你若想知道她在哪裏,便隨我來吧。”

鬥笠男子此時心情格外急切,恨不得找到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聽嚴書章這麽一說,自然想都沒想便跟了上去。

綿綿細雨,下個不停,庭院的石路上都鋪滿了雨水,周圍的花草也沾上了雨露,鬥笠男子緊緊跟著嚴書章,生怕嚴書章會突然從眼前消失一般。

路過悠長的回廊,到得一間屋子的門前,嚴書章轉過身來,對鬥笠男子說道:“你要找的她就在屋中。”

鬥笠男子正要破門而入,卻忽然又遲疑起來,他看著嚴書章,黑夜中微弱的燈光下,隻見嚴書章麵色異常的平淡,鬥笠男子狠狠的說道:“你若敢耍花樣,休怪我…..”話未說完,卻聽嚴書章截道:“別動怒,我怎敢騙你?你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便是。”

嚴書章又轉過身去,麵朝屋子的門窗喚道:“語清姑娘,語清姑娘,我來了。”

鬥笠男子見嚴書章臉上得意之色,心中很是憤怒,恨不得立馬取他性命,也在這時,屋中竟然傳來一聲怒罵:“我呸!你給我滾開!”

聽這聲音,不是朱語清又是誰?

鬥笠男子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他心中思念的人就在眼前,而且還會有危險,他如何再有些許徘徊和猶豫?當下他二話不說,立馬推門而入。

隻見朱語清坐在木椅上,看著一鬥笠男子突然闖入,她麵色一怔,訝道:“怎麽是你?你不就是前幾日在船上出手救了我的那位朋友麽?”想來,朱語清此時此刻還不知道這鬥笠男子的真實身份。

卻見那鬥笠男子猛地將鬥笠拿開,屋中燈火吞吐,一副俊逸非凡的男子臉龐立馬浮現在朱語清的視線中,“林…..你怎麽在這裏?”朱語清看見眼前的男子,很是驚訝。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林夜辰無疑,這些日子,他一直暗暗的跟在朱語清身後,他生怕她會遇到什麽困難,每每她有難事,他都會在暗中幫她處理好。

可是,今夜,她誤入了嚴書章的虎穴,林夜辰還能輕易解決麽?

林夜辰來不及作何解釋,正欲奔向朱語清,一心想帶她離開此地,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身子卻不聽使喚起來。

“倒!”身後的嚴書章淡淡的說了一聲,話音帶著無盡的邪惡和生冷。

林夜辰雙腿一麻,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正要張口說什麽,卻發現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盡管他如何嘶吼如何大喊,他的喉嚨隻能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宛如嗓音啞了一般。

“林夜辰,你怎麽了?”朱語清大叫,卻見她坐在木椅上一動不動,似乎她也動彈不了。林夜辰臉貼在地麵,側臉看著朱語清,心中很是希望能說出什麽話來,但依然無果,什麽話音都沒有發出。

朱語清焦急不已,當下對嚴書章罵道:“你這卑鄙小人,對我下毒就夠了,你為何還給他下毒了?”

PS:最近莫名其妙的忙碌起來了,今天是周末,但我們還得上課,做了一天的實驗了,中飯都沒有吃,實驗做到晚上7點才結束,吃完晚飯才匆匆來趕小說,這些天來真心有點累了,望大家理解理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