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曾想花月小居雨昔突然中毒一事,多半與水沐有關。要不我們先從她入手?”林夜辰眉眼眺望遠方,那望去的正是九曲廣場的方向。
朱語清當下點頭同意,二人便開始了行動。雖然朱語清不怎麽清楚惜香堂的具體位置,但昨夜她誤打誤撞也曾進了惜香堂,憑著記憶她也知道一些線路。
路上的來回準備婚禮的下人越來越多,二人皆是輕鬆躲過,畢竟那些下人都埋頭苦幹,不敢有一絲鬆邂,他們自然也很難注意到潛入的兩人。朱語清和林夜辰甚至有時候都不作躲避,匆忙接待客人的慕澤門奴才竟然會將他們認為是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還會給他們指路。
黎明漸漸退去,這日天色極好,淡淡的驕陽緩緩而起,發出淡淡的溫暖。
朱語清和林夜辰左拐又拐,終於找到了惜香堂的庭院。
想來是今日大婚的新娘子出生惜香堂的緣故,眼下的惜香堂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想必是一心想來窺探新娘子的,但這些人自然是窺探不到,都被堵在了惜香樓的庭院,使得庭院人聲繁雜,熙攘不已。
林夜辰和朱語清看見此狀,不禁連忙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有沒有什麽方法偷偷進到惜香堂的後院?”朱語清輕言輕語,生怕別人聽見。
林夜辰看著不遠處的人群,再看看惜香堂的建造,當下點了點頭。
冬季的陽光灑在九曲廣場上,寒冷中夾雜的暖意,源源不斷地**漾在整個空氣中。早晨的陽光給人一種懶散的感覺,但九曲廣場上招呼客人的奴才女婢都是神采奕奕,極為認真的擺放著八仙桌上的菜肴和瓜果。
九曲廣場的中心地麵,由紅色的毛地毯鋪就而成,在九曲廣場的最上方的席位上,擺放著兩把檀木椅子,想來必定是慕容澤和沐雲天的位置了。
此時還是早晨,九曲廣場除了忙碌的下手之外便再無其他人士,無數張桌椅整齊擺放,待得客人們起床梳洗完畢,便會身赴九曲廣場,沐雲休的大婚便要正式舉行了。
而在惜香堂這邊,前來想睹新娘子芳容的客人不計其數,惜香堂的前院熱鬧非凡,眾人的嬉鬧聲與口哨聲來回反複,好不熱鬧。
惜香堂的後院,倒要安靜得不少,滿院紅色綢緞裝飾得極為喜氣洋洋,隻見朱語清和林夜辰將身體隱在一個比較偏僻的暗處,他們四下觀望,似乎是在找尋著什麽東西。
朱語清妙目立馬縮在一間非常特別的屋子,那屋子房門紅花裝飾,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囍”字,除此之外,窗框雕鏤,做工極為精美,朱語清對林夜辰低聲道:“想來那正是水沫的屋子。”
林夜辰輕輕頷首,當下便攬著朱語清的纖腰,運起輕功悄然的飛到了水沫的屋子樓頂,他們在屋頂上往周遭掃視了幾眼,斷定四下沒人之後才放下心來。二人慢慢伏在屋頂上,朱語清動作輕柔的掀起一粒瓦片,正打算往屋中看去的時候卻聽院子裏傳來幾個女子的嬌笑之聲。
“水沫師姐,我們進來了喲。”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接著便是一聲把門推開的聲響。
水沫的屋中頓時熱鬧起來,朱語清和林夜辰相互對望一眼,靜靜聆聽著屋中幾個女子的交談。
“你們幾個動作麻利點,快看看水沫師姐哪裏還需要補妝。”
“水沫師姐的新娘妝已經是最完美的了,我一生還沒見過這般漂亮的新娘子了呢,不需要再補了,現下隻需要水沫師姐好好等待新郎過來接你。”
頓時,一陣女子的歡笑聲傳來。
須臾之後,隻聽一個故作淡然,其實內心早已無比激動的女子聲音響起:“你們去看看,新郎要過來沒有。”
朱語清柳眉一蹙,因為聽這聲音她知道是水沫。
“好的,師姐,你要好好等著,我們幾個這就出去看看。”
幾個還在豆蔻之年的少女一湧而出,隨著她們的歡笑聲漸行漸遠,水沫的屋中一時變得安靜起來。
朱語清在這個時候,內心有一股衝動,她真想跳下去抓住水沫質問她,到底朱語清師父的死是不是和水沫有關。
見朱語清胸口有些起伏,臉上的神色也有些許氣憤,林夜辰連忙握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打草驚蛇。
朱語清會意到林夜辰的意思,當下便盡力平複著內心的心情,靜靜等候著時機。
時間慢慢過了幾許,惜香堂大門外漸漸傳來一陣歡天喜地的聲音,鼓樂與鑼聲交錯,吹奏出一曲喜氣的成親之曲,火炮的聲響也隨即傳來,伴隨的還有女子的嬉笑之聲和眾人的歡呼。
朱語清和林夜辰自然也知道外麵發生了何事,或許這便是新郎前來迎娶新娘。朱語清不知道沐雲休為何要和水沫成親,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曾幾何時,沐雲休讓水沫不要在慕澤門大殿上揭穿朱語清藏有楚陽派弟子,水沫欣然答應了,但是交換條件便是沐雲休得娶她。
沐雲休和水沫的婚姻的來由,除了沐雲休要負下責任之外,剩下的便是當年水沫和他的交換條件了。
“師姐!師姐!新郎來啦!”院子裏再次傳來幾個女子的歡喜之聲,聽著這些激動的聲音,可以知道她們的臉上是多麽的高興。
水沫的房門立馬被推開,隻聽幾個女子嘰嘰喳喳的鬧成一團,“師姐,快將紅蓋頭蓋上啦,新郎在外麵等著。”
“師姐,新郎今天騎著一匹白馬,好不威風啊。”
“是啊,師姐,新郎俊美極了。”
水沫望眼欲穿的沐雲休終於在門口迎接她了,她內心歡喜不已,連忙飛奔到梳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急著說道:“你們快來看看,我這個樣子醜不醜?”
“師姐,你在說什麽呢?哪裏醜了,現在師姐比天仙還美。”
“是啊,師姐,趕緊把紅蓋頭蓋上,讓我們扶著你出去吧。”
“別讓新郎等太久啦!”
水沫舍不得移開鏡子半分,此時她的臉上已然撲就了一層厚厚的白粉,胭脂紅與雙頰的緋紅相互交錯著,櫻紅的嘴唇抿著微笑,她那雙勾人魂魄的雙眼細長,極為妖嬈,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半晌後方才舍得將紅蓋頭蓋上。
幾個女子又是嘻嘻一笑,連忙扶著水沫走出了房門,往惜香堂前院走去。
似乎是新娘水沫走到了前院,前院那些想窺探新娘子的人立馬傳來一聲巨大的歡呼,那聲音震耳欲聾,連身在後院的朱語清和林夜辰都感覺都聲音頗大。
再過不久,前院傳來的聲響越來越輕,絲竹樂聲與火炮之聲也隨著迎親隊伍的遠去而漸漸變小,想來眾人都前往九曲廣場去了,一時間惜香堂變得冷清不少,適才還是熱鬧非凡,現下卻是寂靜無聲,前後一經對比,還真有些淒冷。
是時候該去查探一番了,朱語清心中念想著,轉過身去對林夜辰說道:“我們進她屋中瞧瞧,但願能找出個什麽所以然。”
林夜辰輕輕點頭,當下二人輕身一躍,便落在了水沫屋子門外,為了確保不被人發現,朱語清走到房門之前還四下查看了一番,見四處毫無人影,她才放心的將門推開。
“嘎吱!”許是由於周遭太過安靜,連開門的聲音都在院中輕輕回**起來。
朱語清和林夜辰快速的閃進了水沫的屋中,朱語清將房門掩上之後便在水沫的屋中走動起來。屋中濃厚的脂粉味彌漫,林夜辰不由得眉頭一蹙,脂粉味的衝刺,使得他心口有些發悶。
朱語清自然也不適應這屋中的脂粉味,她看著水沫屋中的擺設,內心一陣迷茫,想要證明水沫是否與徐鏡嵐的死有關,必須找出證據,可是這證據又該去哪裏找?
林夜辰劍眉又是一蹙,這下他的目光停留在水沫的梳妝台上,他慢慢走上前去,看著梳妝台前一堆零亂的珠釵頭花。朱語清看見他的神色,心下好奇,便開口問道:“怎麽了?可有發現水沫不對的?”
隻見林夜辰從那堆首飾中拿起一支珠釵,細細端詳著。
朱語清更是詫異,她不知道為何林夜辰會拿著水沫的珠釵發愣。
“我隻是覺得奇怪,這新娘子的梳妝台上,擺放的珠寶都很是嶄新,但惟獨這支釵子卻極為陳舊,像是好幾年前的一般。”林夜辰一邊看著那支珠釵,一邊緩緩說道。
聽林夜辰這麽一說,朱語清便走了過來,目光觸及到林夜辰手中的釵子,她心裏微微一震,“這釵子……”
林夜辰轉過身來,看見有些驚疑的朱語清,連忙問道:“這釵子怎麽了?”
四年前發生的事情再一次重現朱語清的腦海,徐鏡嵐死去的那一天,朱語清興高采烈的往徐鏡嵐的房屋中奔去,嘴裏不停的喊著“師父”二字,她不知道當時徐鏡嵐屋中發生的事情,她推門而入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黑,後麵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蕭不情兩眼盯著她,還看著她手中握緊的一支珠釵,那珠釵鮮血淋漓,而徐鏡嵐倒在一旁。
朱語清眼眶再一次被淚水充盈,她雙肩有些顫抖,林夜辰看見她情緒失常,當下也慌了起來,雙手搭在朱語清肩上,關切的問道:“佳兒,你怎麽了?”
朱語清抬起頭來,便把適才回想到的事情給林夜辰說了一遍,她話語哽咽,“若是我沒有記錯,那天我手裏莫名其妙多出的那隻釵子,就和現在這支是一個樣的。”
林夜辰瞳孔微縮,眉頭皺緊,“佳兒,你確定麽?”
朱語清頷首道:“我想了又想,應該錯不了,當時染上鮮血的那支釵子已經被門主他們收了去,我也不知道為何水沫會有相同的釵子。”
“佳兒,你們女子有時候頭花都是喜歡帶成雙成對的,或許那支釵子和這支釵子便是一對。”林夜辰不停的揣測道,“隻不過這也僅是推測,萬一隻是個巧合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