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辰看著懷裏的葉雨昔,他的手不知的將她推開還是該將她攬入懷中示以安慰,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右手一直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懷裏的葉雨昔帶著哭腔道:“剛才真是嚇著我了,幸好林大哥你也沒事。”
林夜辰心中忽然一暖,笑道:“沒事了,這當口我們還是離開這吧。”說罷,軟劍劈開窗戶,攬著葉雨昔的柳腰飛出客棧,夜空之下,葉雨昔抬頭看去,林夜辰的側臉近在咫尺,她能感覺到他有節奏的呼吸,一時霞燒雙頰,不好意思低下頭去,帶著淺淺的笑意。
二人在城郊的一片樹林邊停下,沒有月色的夜晚,憑借著微弱的星光,樹林邊的小溪泛著光芒,這時葉雨昔的頭花忽然從發間滑落,輕輕掉在地上,她輕輕彎下腰正要拾起,卻被林夜辰搶先撿了起來,兩人的動作僵持在寂靜的空氣了,半晌之後葉雨昔心兒一直不停的狂跳,雙頰早已通紅,林夜辰手中托著頭花移到她麵前,葉雨昔淡淡笑道:“謝謝。”語畢,便輕輕接過頭花,向前小跑了幾步,林夜辰也隻是在後麵慢慢跟著,不好意思似的也不跟上去。
這個寂靜的夜晚,卻有這般淡淡的甜蜜,蟲鳴也漸漸啼叫起來,向是為了給這個夜晚更多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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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的春天一如既往的燦爛,百花漸漸齊放,寒冬退卻後的慕澤門顯得格外一新,四年了,依舊巍峨雄偉。
“沐穀主,沐少主到!”一聲高呼,慕澤門突然人聲鼎沸,鞭炮轟隆。
“沐老弟!沐賢侄!你們可來啦!”一個雄厚的男聲響起,這聲音的主人玄色衣衫,一身領袖風範,正是慕澤門門主慕容澤。
“慕容兄,多年不曾見,身體可好?”說話的是一個四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蓄著胡須,雙眼卻炯炯有神,他便是裂天穀穀主沐雲天,也就是沐雲休的父親。
慕容澤立馬笑道:“好得很,老弟也一樣吧,我們快快進去吧。”
裂天穀的人一一進了慕澤門,沐雲休跟在父親身後不說話,心中仿佛在回想著當年的過往,這次來慕澤門,也該實現當年答應水沫的事情了吧。
慕澤門裏依舊一番迷人風景,隻不過在沐雲休眼裏卻是少了什麽一般,他沒有任何賞景的興致,回想四年前,他月下賞翠湖,竟是那般陶醉,而今卻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沐雲天和慕容澤進了大廳,沐雲休便借口獨自一人出來散步,他再一次到了翠湖,不由得輕輕一歎,握著橋欄的雙手緊得不能再緊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無奈的又是一歎,慢慢的又走回慕澤門大廳,他的背影,在這偌大的慕澤門裏看著卻是這般單薄與無助。
“哦?老弟你的意思是賢侄他有心上人了?”大廳的慕容澤對著沐雲天大笑道,像是很驚喜。
沐雲天摸了摸胡子輕輕搖頭道:“孩子們始終要長大的嘛,這次來慕澤門主要是為了他的婚姻大事來的。”
慕容澤雙眼睜大道:“老弟,難道賢侄看上了我們慕澤門的姑娘了?是哪一位?”看來慕容澤比沐雲天還更激動。
這時,沐雲天還沒來得及回答,沐雲休已經進了大殿,慕容澤見沐雲休進來立馬高興道:“賢侄,快快入座,我有一事問你。”沐雲休一向尊敬長輩,很是遵從的在一旁坐下,有禮貌的道:“慕容伯伯請問。”
“那叔叔也不拐彎抹角了,嘿嘿,你喜歡上我們門下的哪位姑娘了,伯伯給你做主!”慕容澤還真的比沐雲天更加關心沐雲休的終身大事,沐雲天見慕容澤這般急切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又靜靜的喝了一口茶道:“好像是叫水沫,是吧,休兒?”
沐雲休麵色並無喜色,僅是淡淡點頭,繼而又輕輕閉上雙眼,歎氣。
水沫聽到沐雲休前來的消息,竟然高興得忘記了自己是誰?一下拿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妝是不是沫得夠不夠,一下又往自己身上撒著香粉,四年了,水沫這一等便是四年,四年後,他終於來了。
沐雲休永遠都喜歡在慕澤門的翠湖裏憩息,他坐在欄軒上,背靠著涼亭的柱子靜靜的看著遠方,他真希望遠方能出現他一直想著的那個人啊,可是,那人現在在哪?是在天堂嗎?還是已經轉世投了一個好人家?
“少主,多年未見,水沫我真的好苦。”水沫悠悠說道。
見水沫站在自己麵前,沐雲休依舊麵無表情,頭也不回道:“苦了你了,今天我來履行承諾來了。”話語淡淡,依然無任何感情。
水沫卻是笑得很燦爛,不好意思的在沐雲休對麵坐下,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頭發道:“能得到少主的垂簾,水沫什麽苦都能吃。”
沐雲休不再說話,又抬頭看著遠方,半晌後終於擠出幾個字道:“我有件事想問你。”沐雲休開口道。
“少主請說,什麽事我能回答我都會盡力說好。”
沐雲休忽然哽咽了,不知道是什麽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見水沫睜著疑問的雙眼看著自己,他終於說道:“你可知道佳兒姑娘的墳塚在何處?”
此話一出,水沫的臉色立即變得很是難看,她咬著嘴唇忽然哭道:“她都死了,你還忘不了她!”
“水沫,能告訴我嗎,我隻是想去她墳塚麵前看看。”沐雲休話語忽然變得悲傷起來,四年過去了,當年風度翩翩,俊逸不已的少年如今變得多了幾分憔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水沫抱著頭喊道,“求你了,哪怕是騙我也好,別在我麵前提她了!”
沐雲休張口卻又說不出什麽話,水沫抱著頭哭喊道:“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比不過一個死人?你要這樣對我?”
任憑水沫如何大叫,沐雲休卻是一字不回,他雙唇不停的顫抖,夜空之下,依稀看見他,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