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祥和,酒樓裏的客人也漸漸少了,沐雲休喝了好幾壇酒,他迷迷糊糊的念道:“為什麽,要發生那些事情?為什麽,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又是一口酒下肚,他的臉已經被酒弄得通紅。

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少,沐雲休卻沒有察覺到店鋪要到打烊的時間,他喝著悶酒,依然無奈的歎道:“我不想成親,我不想成親!哎,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沐雲休繼續道:“或許一切皆是命嗎?當初雖是中了合歡散,但是依然還是對水沫做了那等事,現在成親也隻能是負責的唯一方式了。”

沐雲休提起酒壇繼續往自己嘴裏灌著,半晌後見沒有酒水從酒壇流出,沐雲休突然發火吼道:“酒呢?酒呢?小二拿酒來!”

這時店裏的小二見他快要醉倒了,便跑來道:“客官,你醉了,別喝了,你家在哪,我這就送你回去。”

沐雲休輕輕將他推開笑道:“家?嘿嘿,哈哈哈,家?”店小二被沐雲休的陣陣傻笑弄得發寒,但他出自好意又攙扶著沐雲休道:“客官,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要打尖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沐雲休卻是又將小二推開,不耐煩的說道:“我沒有家!”

沐雲休又提起酒壇,用力的將酒壇抖動著,似乎他在希望能有一滴酒傾灑出來。見沒有酒流出來,沐雲休醉醺醺的說道:“你們想要我走,我走便是!”他扔了一個元寶就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那店小二追上去扶著沐雲休又關切的說道:“客官,你一個人能走回去嗎?”

沐雲休此時已是心煩打亂,他又推開小二道:“不用你管!”

那店小二接二連三被沐雲休推開,不好氣道:“我還不是好心,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說罷搖頭走進店裏去了。

沐雲休東倒西歪的在街上走著,此時已是深夜,路上也沒多少行人,空空****的大街正如他那空空****的內心,天公不作美,在這個時候,揚州迎來了立春以來的第一場大雨。傾盆大雨濺起地上雨花,打濕了沐雲休的頭發乃至全身。“要是死了也好,也算解脫了。”沐雲休迷糊說了這句話便倒在地上昏睡過去,任憑大雨打在身上,他也無動於衷。

有時候,沐雲休常常在想,要是四年前他和水沫沒有發生那件事,也不知現在還會不會這般悵惘,要是四年前他和朱佳兒能走近一點,要是四年前朱佳兒沒有被慕澤門追殺,要是四年前朱佳兒沒有死去,現在的他會不會和朱佳兒在一起了。可是,這些也隻屬於沐雲休的設想罷了,甚至是妄想罷了。

大雨依舊下個不停,路上偶爾有幾個行人,但都是連忙躲雨跑開的,來來往往的行人卻無人理會昏睡在地上的沐雲休。

雨水傾瀉,刮著細細的微風,卻是無盡涼爽。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老天爺見也憐憫沐雲休,雨漸漸變小了,此時,街頭緩緩走來一女子,她一身白裙,粉色披肩,半邊麵容用麵紗遮住,她挎著一個小小的木箱,右手舉著油紙傘,慢慢的走來,她好似在賞景一般,不緊不慢的走著。

她路過沐雲休身邊的時候並沒停止腳步,但是行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睡著地上的沐雲休,兩人之間忽然定格,一動不動,半晌之後,那女子走近了沐雲休身旁,將油紙傘往他身上一放,細細端詳他起來。

沐雲休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上午,他看著自己睡著的檀木大床,屋子裏一陣沉香的香薰,一時令他舒爽不少,他環掃四周,這屋子設計得極是精致,他正要起身便看見不遠處的桌旁坐在一個女子,他驚道:“我,我這是在哪?”

那女子也不轉身,淡淡品了一口茶道:“你醒了?昨夜見你一人醉倒在街上。”

“是你帶我回來的?”沐雲休問道。

那女子輕輕點頭,沐雲休又道:“真是多謝,不知姑娘芳名是?”

那女子並沒回答,反而沏了一盞茶轉身走向沐雲休遞給他,沐雲休接過茶時看著那女子纖細的手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女子的麵容,麵紗下的她到底是個什麽模樣?他隻覺得她的雙眼卻是如此熟悉,他驚道:”姑娘,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笑道:“朱語清。”

沐雲休手一鬆,茶杯落地,“你也姓朱?”

喚作朱語清的那女子也驚了一下,她蹲下去一邊拾起茶杯的碎片一邊說道:“公子怎麽了,我姓朱很奇怪嗎?”

沐雲休一時尷尬道:“也不是,隻不過你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朱語清笑了笑,並沒說話,她拿著碎片出去,沐雲休一時靜靜坐在床邊想了想,覺得一直待在女子的房間也不是很好,當下決定便決定離開,這時朱語清走了進來看見沐雲休正要離開,她道:“公子要走了?”

沐雲休淡淡道:“昨晚麻煩姑娘了,不過我有要事在身,現在得走了。”

朱語清道:“大事要緊,日後公子還是少喝點酒好些。”沐雲休看著她的眼睛看得出神,他總是覺得她很像某一個人,不知道麵紗下的麵容會是什麽樣的?沐雲休歎了氣,不再多想,連忙告辭幾句便走了。

待到沐雲休離去,朱語清藥店裏的那個大叔便悄悄從門後探出頭來,鬼鬼祟祟的溜進朱語清房間,“大叔,你怎麽像個賊一樣?”朱語清在桌旁坐下,大叔便拿著茶壺往嘴裏灌,喝了幾口他便道:“侄女,以我多年的經驗,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小子?”

朱語清沉默片刻便笑道:“大叔,你整日瘋瘋癲癲的,還多年經驗呢,我看你是瞎猜的吧。”

“哪有瞎猜,我看你看他的眼神不對,侄女,快告訴我,你是不是認識他嘛?”

朱語清遲疑半晌後,淡淡說道:“大叔,我也不想瞞你,我其實真的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