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地睜開了眼睛,從窗外透進屋子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我爬下床,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心裏暖暖的。

“少爺,您醒了。”管家在門外,聽到屋裏的動靜後,便走了進來。

“嗯,我醒了。她呢?”我問道。

管家:“江小姐還沒醒。”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我一會去看看她。陳叔,昨天謝謝。”

管家:“沒關係少爺,您能想通最好。”

我:“還有,這件事情……”

管家:“您放心,安小姐和小姐不會知道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謝謝。”

管家:“那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去準備早餐了。”

管家走後,我匆匆地衝了個澡,然後換好衣服,便徑直向江嵐的臥室走去。

我悄悄地推開門,來到她的床前,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她甜美的臉頰。她的臉,雪白中透著一絲紅潤,長長的劉海蓋住眼睛。薄薄的嘴唇一閉一合的,她高挺的胸脯,一上一下,有規律地起伏著。她的皮膚看起來是那麽細膩,似乎吹彈可破。我不知不覺看得醉了。

就這樣,過了一會,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我。

“你來了。”她微笑著說,她的聲音真美,像黃鶯的啼叫,像鈴鐺的碰撞,像山泉的叮咚,像小美人魚的歌唱。

“嗯,”我回答道,“來了有一會了。”

“啊!”江嵐叫了一聲,“那我醜陋的睡姿不都被你看到了麽。”她埋怨道。

“不會啊”我笑道,然後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挺美的。”

江嵐伸出手,在我的頭上彈了一下,笑道:“騙人。”

我:“我才沒有呢,真的很美。”

江嵐:“好了,別說了,走吧,下樓吧。”

我:“嗯,那你穿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挺自覺的啊。”江嵐說。

我:“那當然,我在餐廳等你哦。”

我出門了,江嵐從**起來,疊好被子,褪下睡衣,換上昨天的衣服。她驚奇地發現,一夜之間,被雨水淋過的衣服好像新的一樣。可能是傭人給我已經洗好了吧,她這麽想著。然後也下樓了。

我和她草草地吃過早飯後,便一起去公司了。我打開車門,布加迪發揮百分之一百二的功率疾馳而去。

我一邊開車,一邊握住江嵐的手,把它拿到我的嘴邊,吻了吻。

“好好開車。”江嵐說。

“好,聽你的。”我把她的手從嘴邊放下,但是卻一直握著。

我放慢了車速,回頭看了看她。她的臉上有著一絲紅暈,但神態卻是喜悅的。

“衣服穿得還合適麽?”我突然問道。

“合適啊。”江嵐回答道,“你家的傭人還真的不錯誒,我本來還擔心今天要穿髒了的衣服呢。”

“誒,這可不是傭人給你洗的好不好。”我說,“這是本少爺我昨天親自給你洗的。”

“啊!”江嵐驚訝地說,“你,就你,還會洗衣服呢?”

我:“我當然不會了,但是為了你,我怎麽著也得學一下嘛。”

江嵐笑道:“我說我怎麽感覺今天這衣服穿得這麽不對呢。”

“嘿,你這人。”我佯怒道,“那以後不管你了。”

江嵐:“誒誒誒,幹嘛啊,生氣了。”她調皮地捏了捏我的手,我假裝沒有說話。

“哎呀,你這人真沒勁,逗你玩的好麽?”江嵐說。

我依然假裝不說話。

“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好了好了,你給我洗的衣服,穿起來可舒服了還不行嘛,哼,昨天還口口聲聲地說愛我。現在因為我開個玩笑就生氣了,我就知道你是在騙我。”江嵐嗔怪道。

我用餘光瞟了瞟她,她撅起了她那隻小而紅的嘴唇,神態有些慍怒和委屈。我不禁有些無奈,居然這麽容易就被她反客為主了。但在無奈的同時,心裏還有一絲慌張,雖然我堅信,這隻是她的計策,不過,確實還怕她真的生氣了。

我用胳膊碰了碰她,笑道:“好了好了,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了。乖啦,別生氣昂。”

江嵐看著我,她的眼神好犀利,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欺負我這麽久,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那也太容易了吧。”她說。

我:“那你想怎麽樣?”

江嵐:“跟我道歉。”

我:“嘿,憑什麽啊?”

江嵐:“好,你不道歉是吧,行,停車,我下車。”

我:“誒誒誒,好好好,小祖宗,我道歉,我錯了,我不該逗你。對不起,行了吧。”

江嵐這才轉怒為喜,笑道:“這還差不多,告訴你啊,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以後打死我我也他媽不逗你了,我這麽想著。

“想什麽呢?”江嵐問道,“是不是心裏罵我呢?”

我:“沒有,哪敢呢?誒,你不生氣了?”

江嵐抿著嘴,點點頭。

我:“那,你要是不生氣了,就親我一下。”

江嵐的臉一紅,笑道:“我幹嘛要親你啊。”

我:“你不親是吧,行,那我下車了,你自己開吧。”

江嵐:“呃,你怎麽用我的招啊?”

我:“什麽你的招啊,管用就行。”

江嵐:“那你開車呢啊?”

我把手伸到她的麵前,說:“那就湊合這樣吧。”

江嵐握起我的手,慢慢地放到嘴邊,我的心裏像是樂開了花,等著那甜蜜的一吻。

突然我的手背上一陣疼痛,原來是她在我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喂,你幹嘛?”我叫道。

江嵐得意地說:“不是親你嘛,怎麽樣?”

我:“你,你,哼,沒次都是我主動親你,你從來沒主動過,這次還咬我,我傷心了。”

“好了你,別裝了。”江嵐笑道,她再次拿起我的手,在剛剛咬出的痕跡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笑問:“現在怎麽樣。”

我裝出一份很享受的樣子說:“這還差不多。”

江嵐:“誒,對了嗎,問你一件正事,那個,昨天我在公司裏大鬧一頓,然後今天又和你一起來上班,總是感覺怪怪的。”

我:“哪裏怪怪的?”

江嵐:“你知道昨天同事們都怎麽議論我的麽?”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用知道。嗯,你這麽想吧,別人怎麽議論你那是別人的事情,況且,我對你,全公司人都知道,職場就是這樣嘛,見不得別人和老板好,這個你也不用太在意。總之,有我在,一切都好。還記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說過的麽?我不能給你什麽承諾,但是,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江嵐堅定地點點頭,說:“我相信,我相信。你在,我什麽都不怕的。”

我再次吻了吻她的手,笑道:“這樣就對了。”

我把車停到停車場,為江嵐打開車門,笑道:“到公司了,記住,一定要自信地走進去,不要在乎人的眼光,你在我身邊,這可也關乎我的麵子哦。”

江嵐笑道:“放心吧,不會給你丟人的。”

就這樣,我們在公司所有人異樣的眼神中走進公司,走進電梯,走到辦公室中。

莫群一早就在我的辦公室門前等候了,見到我後,他便迎了上來。當他看見我身邊站著的江嵐時,他先是一愣,然後笑道:“喲,你們倆一起來了。韓喆你可以啊,不錯啊。”

江嵐紅著臉低下了頭,我罵道:“死莫群,別開玩笑了。進去吧,在門口呆著幹嘛?”

江嵐:“那,我就先回辦公室了。”

我溫柔地說:“好,你去吧,中午一起午飯。”

江嵐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

我:“等等。”

江嵐:“怎麽?”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於是我俯下身子,在她紅潤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江嵐紅著臉,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我的頭,我俯下身,她也在我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快步走了。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莫群就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壞笑道:“韓喆,你真他媽惡心。”

我掙脫了他,怒道:“喂,你有病啊。”

莫群:“喂,再怎麽說我跟溫可也是好朋友,你不會讓我那麽不講義氣吧。”

我笑道:“那就看你了,看你是要兄弟,還是要什麽。”

莫群:“呸,誰跟你是兄弟?走,進去沒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把人家勸好的?”

我一邊打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一邊說:“沒什麽啊。真情流露一下而已嘛。”我坐到辦公桌前,問道:“我不在的這幾天,公司怎麽樣?”

“還可以吧,沒什麽亂子至少。”莫群答道。

我:“那麽,那天我給你的那份文件,你們都看了麽?”

莫群點點頭,說:“我看了,嗯,確實很重要的一份文件。”說完他把一個牛皮紙帶放到了我的辦公桌上,說:“這個是競標方案,戰略策劃部做出來的,你看看。”

我:“這麽快就做好了?”

莫群:“這幾天大家一直在忙這些。”

我把這紙袋放到一邊,說:“沒關係,反正我們比Jessica的時間多,我先不看了。對了,那個內奸有沒有頭緒?”

莫群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一點也沒有。”

我點點頭:“這內奸藏得可夠深的。”

莫群:“是啊,但是現在這個敏感時期,這個內奸可千萬別出來搗亂。”

我:“應該不會的,莫群,你記住,現在手頭上任何的工作都可以放掉,現在就全心全意地完成這個案子,這真的是關乎我們的生死存亡的。”

莫群:“我明白,我打算跟東誠公司去簽個短時的戰略合作協議,你知道,他們是北京最大的電子原料供應商,我覺得我們也是時候要好好地擴大一下規模了。”

我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我本以為把事情交給莫群就放心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就急急忙忙地衝進我的辦公室,慌張地說:“出,出事了。”

我給他倒了杯水,說:“怎麽了?坐下來慢慢說。”

莫群把水喝完,然後慌張中帶著一絲恐懼地說:“我剛剛去東誠簽約,卻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什麽?”

莫群:“就在三天前,華兆集團從他們那裏訂購了一大批原料。我想,可能是消息泄露了,他們也要提前準備了。”

“不可能吧?”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群:“怎麽不可能,聽東誠的人說,他們好像是要籌備一個什麽招標,所以訂購了大量的原料。”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問道:“最近還有別的招標麽?”

莫群:“沒有了,而且你想啊,他們訂了那麽多原料,肯定是個巨大規模的招標,就算有別的,哪個能像這個這麽空前啊!”

“Whatthefuck。”我大叫道。

莫群恨恨地說:“是啊,whatthefuck。”

我穩定了一下情緒,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莫群:“我覺得現在我們必須要和他們硬碰硬了,去告他們。”

我冷笑一聲:“告什麽?你別忘了,我們沒證據。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招標公示之前就拿到招標的消息本來就是處於違規邊緣的,這時候再鬧出點風波,我們怎麽收場啊!”

莫群:“那你說怎麽辦?”

我想了想說:“沒別的辦法了,我們隻能去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了。讓咱們旗下的子公司,給我不惜一切代價去研究新產品,然後,美國的資金已經到賬了,給我用來買原料什麽的,我們要開始擴大規模了。總之,這個案子一定要拿下來。”

莫群:“那筆資金全用麽?”

我:“他們定那麽多原料,肯定也是跟我的想法一樣。我不怕和他們搞軍備競賽,你就去照我的話做吧。”

莫群:“我覺得這事太大了,應該把曉蕾和穆溟叫來商量一下吧。”

“你可以通知她們。”我說,“但是我已經決定了,就照我說的做。”

“好吧。”莫群歎了口氣,退出了辦公室。

“哐”的一聲,我將桌子上的水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狠狠地說:“內奸,你別讓我抓到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但是,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那麽好,這個內奸是怎麽得到情報的?我又想。我和莫群、曉蕾、穆溟已經被逼得用QQ交流了,這個內奸還是能易如反掌的得到情報,他到底是誰?

這種困惑一直困擾了我很久,但我卻絲毫沒有頭緒。時間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很快就到了招標公示的日子,很快也到了第一天公開資審的日子。

“王副總。”資審剛剛過後我便急匆匆地找到了這次競標的負責人。

“哦,韓總啊,您好。”王副總禮貌地回答道。

“哎呀,韓喆啊,你在私下來找負責人,是不是不太合規矩啊,哈哈。”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噢,原來是沈總啊,您好。”王副總對我身後的沈兆說道。

我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兆,冷冷地說:“我來找王副總,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沒有其他意思,我不像某些人,隻會背後使壞。”

沈兆把手一攤,說:“哈哈,好,那我不說了。韓喆啊,不過我告訴你,我們Jessica已經準備好和你們Coin一決雌雄了,聽說你也在勒令工廠沒日沒夜地搞生產啊,我還告訴你,這次的軍備競賽,Jessica絕不會輸給你們,哈哈,再見。”說完便揚長而去。

沈兆走後,王副總戰戰兢兢地說:“韓總,沈總剛才說得對,被人看見是要說閑話的。”

我:“啊,王副總,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想問問您,通過這第一輪資審,Coin的處境怎麽樣?”

王副總張望了一下四周,小聲說:“韓總,不瞞您說,能撐到最後的,隻有Coin和Jessica,這兩家,規模夠大,實力夠強,但最後鹿死誰手,也不是我決定的。我就說這麽多了,韓總再見。”

我開車回到公司,莫群、曉蕾和穆溟已經早早地在公司門口等我了

“怎麽樣?”莫群見我回來立即迎了上來,問道。

我:“等我停好車,辦公室說吧。”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辦公室裏,坐到沙發上。

“到底什麽情況啊?”穆溟問。

我:“果然是不出我所料。我問過他們了,他們說,有能力中標的隻有Coin和Jessica。而且,沈兆已經向我下戰書了,看來軍備競賽是馬上就要開始了。”

穆溟:“韓喆,你沒事吧,跟沈兆搞什麽軍備競賽啊!”

我:“人家已經下戰書了,而且你難道不知道麽,人家招標看的就是公司的規模和實力,我們必須拿下這個案子,不然以後我們將永無翻身之日。”

曉蕾:“韓總,沈兆呢如此大張旗鼓地去擴大Jessica的規模,是因為他知道,Coin的實力本來就比他們雄厚,所以他們現在的舉動隻是在追趕Coin,您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衝動把所有的資金全部投入這裏麵啊,萬一咱們失敗了呢。”

我:“曉蕾你不要說了,你們就照我的話做吧,這案子必須拿下,不能有一點閃失。”

穆溟:“韓喆。”

我一下打斷了她:“穆溟,你不要說了,你們出去吧。”

莫群、曉蕾和穆溟歎了口氣,一起退出了辦公室。

他們三個在樓道裏一邊走,一邊議論。

莫群:“我看韓喆現在真是恨瘋了沈兆了,所以現在他的腦子才不夠清醒。”

穆溟:“我覺得也是。”

曉蕾:“莫總,財務部是歸您管吧。”

莫群:“是啊。”

曉蕾:“我覺得,我們的確應該去投入資金、投入大量的資金,去擴大,去提高自己的實力,但不是用全部的資金。我認為,我們應該分階段去注資。”

莫群:“什麽意思?”

曉蕾:“資金不一次都用,分成好幾次注資。但是對外我們就說,我們使用了二到三倍的資金。”

莫群:“那是什麽意思?”

穆溟突然拍手笑道:“我好像懂了。沈兆這個人,剛愎自用,如果我們對外稱我們用了那麽多資金,那麽一定會激起他的挑戰心的。而且這個人一旦被激怒,他的腦子就是亂的,那麽我們就有機會了。”

莫群笑道:“然後我們再利用這個內奸去傳遞消息對麽?”

曉蕾笑道:“這內奸也就有這點用處了。”

穆溟:“那先不要讓韓喆知道,不然,我怕他製止,畢竟他現在想和沈兆硬碰硬。”

莫群:“沒錯,咱們誰也不要說。”

江嵐坐在楊顧的車裏,這時的他,隻要見到楊顧,他的眼中就好像會噴出火。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黑暗中,她心中的怒火更加明亮。

“你還來找我幹嘛?”江嵐大聲問道。

楊顧:“小姑娘,我來找你還能幹嘛?”

江嵐:“那天招標之後,韓喆很生氣,打算把資金全部用於這個項目,要和你們硬碰硬。”

楊顧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果然兆兒沒有猜錯。”

江嵐:“沒事我就走了。”

楊顧:“等等。”他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遞給江嵐,笑道:“這裏是五萬,是你的報酬。”

江嵐狠狠地看著她,突然一下子把這信封打翻,怒罵道:“滾,誰他媽稀罕你的錢。”

楊顧無奈地聳了聳肩,說:“好,小姑娘火氣那麽大,那這個給你。”說完她從副駕駛上拿起一個袋子遞給江嵐。

“什麽?”江嵐問道。

楊顧:“哦,沒什麽,隻是沈總他很感謝你為我們提供的情報,這是他私人的一點心意。”

江嵐冷笑道:“哼,一點心意。你們把我害成這樣,最後還說一點心意。算了吧,我用不著。”

楊顧:“等等,江小姐,我們知道我們讓你很不爽,但是,這是沈總私人對你的感想,請你務必收下,不然我不好向沈總交代。算是我求你了。”

江嵐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楊顧,她緩緩地問道:“其實我真的想知道你和沈兆到底是個什麽關係,你怎麽這麽幫他?”

楊顧:“這件事你不用管,我隻求你,收下它吧。”

江嵐歎了口氣,說:“好吧。”她拿過袋子,然後便下車走了。

她關上了車門,楊顧倚在駕駛座的靠背上,歎了口氣。她閉上眼睛,眼前是一個禮服拖地的妙齡女郎。“華芸,那時你多美啊。”他喃喃道。不知不覺,他的眼睛紅了。

“江嵐姐姐。”第二天的上午,穆溟來到江嵐的辦公室。

“哦,穆小姐,有什麽事麽?”江嵐問道。

穆溟:“也沒什麽事,剛剛莫群讓我來幫他拿一下上個季度的工作報告。他說你做完了。”

江嵐想了想,說:“哦,沒錯,等一下,我給你找找。你先坐。”

穆溟笑道:“謝謝了。”

江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辦公室中的一個櫃子前,開始翻箱倒櫃地找穆溟要的文件。而穆溟則開始環視她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雖然不大,但是卻被江嵐大力得井井有條。“江姐姐,你的辦公室好整齊啊。”

“是麽?”江嵐笑道。

穆溟:“沒錯啊,比我那屋幹淨多了。”突然,穆溟的目光聚集到江嵐的辦公桌上。

“路易威登啊?”穆溟笑問。

“啊?什麽?”江嵐疑惑的回答。她轉過身來,然後便驚慌失措,她趕快走過來,好像很驚恐的樣子。

穆溟笑道:“我說這包是LV的啊,不錯啊,還是最新款呢。我是不大喜歡LV,但是這款我還是在時尚雜誌裏見過的。”

江嵐有些不知所措,顫聲道:“不,不是,這是山寨的。”

“啊?什麽?”穆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這款在大陸剛剛上市還不到半個星期,怎麽會這麽快就有山寨的出來呢?江姐姐,你別騙我了。”

江嵐尷尬地笑了兩聲,說:“嗬嗬,其實,其實是我一個親戚從英國給我帶的。”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不敢再直視穆溟。

穆溟的眼神也越來越訝異,她盯著江嵐,突然,她的心裏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江姐姐,你說這個包,是你一個親戚從英國帶來的。”穆溟問道。

江嵐結巴道:“是,是。”

穆溟突然笑道:“誒,對了,江姐姐,問你一件事啊,你是莫群的秘書,但是我這幾天突然忘了莫群的生日是哪天了,你還記得麽?”

江嵐想了想,說:“4月17號。”

穆溟點點頭“哦,那韓喆的呢?”

江嵐:“1月2號。”

房間裏的聲音戛然停止,簡直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穆溟狠狠地盯著江嵐,她的眼神中已不止是訝異,更多的卻是不屑、鄙夷和惱怒。

江嵐被她看得有些害怕,仿佛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被很不自在。

“對了,對了,你要的文件在這裏。”她突然說道,拿起桌子上的一摞A4紙遞給穆溟,然後她低下頭,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穆溟。

“謝謝啊。”穆溟接過文件,冷冷地說,她轉身出去了,剛剛到門口,她又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嵐。

她走出辦公室,拿出手機撥通了莫群的電話號碼。

“喂,穆溟。”莫群在電話那頭問道,“怎麽了你?文件拿到了麽?我在辦公室裏,嗯,拿到了就麻煩你給我拿來吧。”

穆溟:“莫群,我跟你說,現在什麽文件不文件的都不重要了,你立刻來我的辦公室,叫上曉蕾姐和韓喆,快,立刻。”

莫群:“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穆溟:“這事太大,你們來了再說。”

莫群:“好,但是韓喆現在不在公司裏。”

穆溟:“你別廢話了,那就你和曉蕾姐來,快點。”

莫群:“好好,你等一下,我們馬上來,我去叫曉蕾。”

穆溟掛斷了電話,她常出一口氣,喃喃道:“怎麽會是她呢?”

莫群和曉蕾急匆匆來到穆溟的辦公室裏,剛剛推開門,莫群就喊道:“穆溟,怎麽了。”

穆溟坐在辦公桌前,指了指門,淡定地說:“你能不能先把門關上。”

曉蕾把門關上後,和莫群坐到沙發上,她緩緩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穆溟白了一眼莫群,冷冷地說:“你的好秘書,嗬嗬,真好。”

莫群有些不明所以,他茫然地問:“什麽意思?”

穆溟從辦公桌前站起來,坐到沙發上,小聲地說:“我是說,你,莫群的那個秘書,真好。”

莫群:“啊?江嵐?她怎麽了?”

穆溟:“我已經知道誰是內奸了。”

“啊!”莫群驚叫道,連平日裏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曉蕾也大吃一驚。

“是誰?”曉蕾問道。

穆溟淡淡地說:“就是莫群,你的那個好秘書。”

“不可能!”莫群叫道。

“是啊,穆溟,這事可不能亂說啊。”曉蕾說,“你有什麽證據麽?”

穆溟:“好,我知道,憑我一句話,也不可能讓你們信服,我這就給你們分析一下。首先,咱們Coin,所泄露出的機密,全都是一級機密,除了公司的高層,知道這些信息的也就是曉蕾姐,和她了。然而,在那晚,就是咱們四個人決定以後用QQ溝通那晚。我們已經把保密工作做得淋漓盡致了,而最後,競標的這個信息還是被泄露了出去。這說明什麽?這份機密文件,在招標公示之前,知道的人就隻有市場部、營銷部、公關部的總監,然後就是戰略策劃部的全體。但是各位總監是公司的高層,而戰略策劃部也是Coin的掌中寶。可以說Coin對這些人一向不薄,而且私企的人一般都是為了錢而工作的。Coin給予他們豐厚的資金,按理說他們沒有出賣公司的動機。再者就是咱們三個了,這不必多說,咱們跟韓喆是那麽近的關係,自然不會出賣他。”

曉蕾:“所以你就認為是江嵐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太狹隘了?”

穆溟:“曉蕾姐,我還沒有說完。首先我懷疑她是有理論依據的。大家都知道,第一她是個職場新人,不知道這攤子水有多深,可能被人家甜言蜜語一煽,就幫人家做事了。而且還有,我們都明白,她的經濟狀況可能不好。包括原來向公司預支工資什麽的,都可以看出她迫切地需要錢。這也可能是她出賣公司的一大理由。”

莫群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分析得也都合情合理,但是我覺得這樣也有些武斷。而且我想知道,除了這些,你懷疑她還有什麽理由。”

穆溟拍手說道:“好,接下來進入正題,說說我懷疑她的起因。”她頓了一頓,把雙手交叉。莫群和曉蕾聚精會神地盯著她。

穆溟緩緩說:“其實我一直以來也是把她當成好朋友的,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她。隻不過,兩次反常的舉動,卻暴露了自己。”

莫群:“什麽舉動。”

穆溟:“咱們來做個實驗吧。”

莫群:“什麽實驗?”

穆溟:“現在我問你三個問題。你回答,其中兩個問題你回答真話,一個問題你回答假話。任意哪個問題是假話都可以。”

莫群茫然地點了點頭。

穆溟:“你看著我回答。”

莫群:“好。”

穆溟:“第一個問題,你小學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莫群想了想,說:“男的。”

穆溟:“他戴眼鏡麽?”

莫群:“不戴。”

穆溟:“好,那麽以前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莫群的臉一紅,說:“談過。”

穆溟將交叉的兩隻手放下,笑道:“你第三個問題說的是假話對麽?”

“啊!你怎麽知道的?”莫群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曉蕾笑道:“莫總,您沒談過戀愛啊。”

莫群擺出一副嚴肅的姿態說:“誒誒,你們倆,上班呢,認真點。對了穆溟,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穆溟得意地笑道:“莫群、曉蕾姐,如果不謙虛地說,我穆溟,是咱們這些人裏麵智商最高的,懂得最多的,這你們同意麽?”

莫群和曉蕾點點頭,異口同聲道:“同意。”

穆溟:“我大學學的是法律,但是我輔修的是心理學。我們心理學有個分支,叫微表情。經過研究得出一個結論,當在問及某些問題時,通常來說,回答者在回答問題時眼神的方向應該是一樣的。但是當眼神發生變化時,則可以判定,這個人說的是假話。所以在世界上,很多測謊都是用這種方法的。而剛才,我就是通過莫群眼神的變化,猜出他說的哪句是假話的。嗯,我和江嵐有兩次麵對麵的直接對話,第一次我就發現,在她回答我的問題時,她的眼神是變化的。而那個問題我隻是隨便問問,好像是關於韓喆的,嗯還是關於她男朋友的我也忘了。當時我本來以為麵對私人問題她不想作答而言,所以也沒放在心上。而就在剛才,我去找她拿文件,居然發現,她的眼神還是不對的。而且在我提到一件事時,她很慌張。從心理學上來講,她屬於心裏不安。”

莫群:“什麽事?”

穆溟:“你知道今天你的好秘書背的是什麽包麽?”

莫群:“什麽?”

穆溟:“路易威登的最新款,剛剛在大陸上市還不到半個星期。連我,穆大小姐都買不到,她一個小秘書居然有了。在我問及她的這個包時,我可以很明顯地從她的眼神看出,她又對我說謊了。而且不僅如此,她還顯出前所未有的慌張。結合前麵說的那些,我覺得,她的嫌疑最大。可能我一下說的有點多,你們倆理理思路。”

曉蕾和莫群對視一眼,她們都是都皺了皺眉。他們倆的額頭擰成了麻花,嘴唇不經意地開著,左眼不由自主地眯住,感覺既不可思議,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過了良久,曉蕾緩緩地說:“你說的有些道理,沒錯這樣看來,的確她的嫌疑是最大的。至少她有動機。”

穆溟得意地笑道:“看看看看,我為Coin立功了吧。”但是她馬上就發現,曉蕾和莫群露出了空前的為難之色,不止是為難,還有痛苦的表情。

“你們倆怎麽了?怎麽一點也不激動。”穆溟問道。

莫群從沙發上站起來,勉強笑道:“穆溟,你好棒。Goodjob。”

穆溟:“那是自然。”她突然臉一紅,小聲說:“能降服易都的,智商一定得像我這樣。”

莫群:“但是,但是……”

穆溟:“別但是了,我趕快給韓喆打個電話。讓他高興一下。”說完她就要從兜裏掏手機。

“不要!”莫群和曉蕾同時大叫道,把穆溟嚇了一跳。

穆溟:“怎麽了?幹嘛啊,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

莫群:“你,你也隻是懷疑,也沒有當場抓住對麽?”

穆溟:“哎呀,原來你是擔心這事啊。好,就算,就算我隻是懷疑,那現在處於非常時期,讓韓喆小心一下也好啊。”

莫群:“不,不行,絕對不行,穆溟算我求你,別讓韓喆知道,好麽?”

曉蕾也焦急地說:“對,對,穆溟,聽我們的,別讓韓喆知道。”

穆溟叫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韓喆是誰啊?莫群,那是你的兄弟。曉蕾,那也是你的好朋友,你們這是做什麽?你們這是害他懂麽?”

“你要是告訴他才是在害他懂麽!”曉蕾大聲喝道,她的聲音很大,甚至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竟出現了幾分嗚咽。

穆溟好像被嚇住了,她的印象中,不,是所有人的印象中,曉蕾都是一個永遠麵帶笑容,給人如沐春風的,恬靜的,穿普拉達的女強人。她永遠是那麽鎮定、自信和優雅。她好像無時無刻都掌控著這世界萬事萬物的運動規律。就算維蘇威火山,在她的麵前再次噴發,她也會從容地把自己包裹在保護罩中,等岩漿結束蒸騰後,她甚至會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雅詩蘭黛,再補一次妝。像她現在這樣激動,任何人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雖然穆溟不知道,曉蕾到底是為什麽,但以她超乎常人的智商來想,現在這絕不單單是找出一個內奸這麽簡單了。拋開表麵,這件事的本質,一定是比維蘇威火山再次噴發還有嚴重,或者是恐怖數倍。

穆溟平複了一下心情,悄悄地問:“曉蕾姐、莫群,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莫群想了想,說:“這個,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穆溟,請你答應我,江嵐是內奸的事情,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韓喆,如果你不想害他的話。這件事,交給我們,我們來替韓喆分擔,但是,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他。”

穆溟想了想,說:“好,我答應你們。但是,我和韓喆也是好朋友,我覺得,他的事我也有權知道對麽?”

莫群:“穆溟,你當然有權知道。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有些太複雜,一時半會講不清,我答應你,等有時間,我一定一五一十地都說給你好麽?”

穆溟:“好,那我等著。但是,韓喆作為整個Coin的owner,他怎麽說也得知道吧。”

莫群:“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等案子拿下來再告訴他。不然我怕……嗯,就這樣吧。”

穆溟:“好,我懂了。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剛剛在你們還沒來的時候,我想了想我們的策略,現在說給你們聽聽。”

莫群:“你說吧。”

穆溟:“既然我們現在知道了內奸是誰,這就好操控了。我想,我們可以在她的麵前大張旗鼓地說,我們要和Jessica搞軍備競賽,隔三差五地,就說我們又投了多少多少錢。然後讓她去報告沈兆。都知道,沈兆是個腦子容易熱的人。這消息如果傳到他的耳朵裏,他一定會拚了命地去追加資金購買設備什麽的。而我們呢,實際上一分錢也不用去投。”

莫群:“那我們不就肯定會輸掉競標嗎?”

穆溟:“沒錯,但是,如果情況是這樣的呢?”她在莫群和曉蕾耳邊嘀咕了一陣,然後很得意地拍了下手。

莫群和曉蕾聽完後有些哭笑不得,莫群笑道:“那人家曉風會同意麽?”

穆溟:“白氏集團早就想拓開這一領域,這是司馬昭之心。加上又有我們這個老兄弟扶持,白曉風何樂不為?”

曉蕾:“我覺得這辦法雖然不是那麽光明正大,但是卻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不過最大的問題是,我們能夠把第一步做好麽?”

穆溟:“世上任何東西都是有它的價格的,隻要錢到位,一切都不是問題。”

莫群從沙發上站起,掏出手機,說:“我給韓喆打個電話,跟他講講。”

之後,莫群就

在電話裏,跟我申明利害,簡直是聲淚俱下地要我接受穆溟的方法。雖然我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不大光明的主意,但是莫群的不依不饒實在讓我有些吃不消,在輾轉多時後,我終於在電話中不情願地說了一句:“OK,好的,我答應。”

“ohyes,兄弟你終於想通了。”莫群驚喜地叫道,“那曉風那邊。”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去說,他肯定很樂意的。”

莫群笑道:“那好,兄弟你放心,我們贏定了。”

莫群掛斷了電話,衝曉蕾和穆溟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笑道:“bingo。”

“白氏集團怎麽突然插進來了?”還是那家冷清的西餐廳,夜晚街道上的喧囂,與西餐廳中的清冷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外麵紛擾的世界,更是給予了這家餐廳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江嵐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緩緩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說,白氏集團早就想開拓這一領域了。我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意外。”

楊顧:“那好,我問問你,韓喆最近有什麽舉動嗎?”

江嵐:“韓喆和莫群已經決定,退出這次競標了。”

楊顧一愣,然後不可思議地問:“真的嗎?”

江嵐:“真的,和你們的軍備競賽,Coin的財務已經吃不消了。Coin在中國的市場那麽廣闊,哪家分公司不得用錢,旗下那麽多的員工,光是工資就是個不小的數目,韓喆不想再冒險了,於是就退出去了。”

楊顧拍手笑道:“那我們一定是那個中標的了。”

江嵐:“你別得意太早,還有白氏集團呢,白氏的名氣、規模和實力不在Coin之下,你們贏得了他們嗎?”

楊顧笑道:“你不懂,實力、名氣再大管什麽用?他們剛剛才進入這個領域,甲方不可能給他們的。”

江嵐冷冷地說:“是麽?”

楊顧:“不信,下個星期最後的競標大會上見。”

時間總是過得那麽快,轉眼一個星期就過去了,最後的競標大會的日子也隨之來臨。沈兆和白曉風坐在氣派的會議室中,分別在會場的PPT上,放映著自己的計劃。

在最後一張幻燈片放映結束之際,全場都安靜了。沒有一點聲響,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那最後的評判。

這種沉默足足持續了有兩分鍾,沈兆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小聲地問坐在正中央的負責人:“王副總,您看……”

王副總擺了擺手,說:“沈總,您別急,等一下好麽?”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開了。

王副總立即站了起來,恭敬地讓出了會場中央的主位。沈兆的目光也隨之看去,但在他看去的第一秒,就呆住了,瞬間他感覺萬念俱灰。

我穿著吉凡克斯手工的黑色西裝緩緩走入會場,身後跟的是穆溟和曉蕾。我坐到會場的主位上,把手叉到胸前,淡定地看著眼前的白曉風和沈兆。

“你,你,怎麽會是你?”沈兆顫聲問道。

我笑道:“沈兆,又見麵了。”

沈兆咬著牙,狠狠說:“我是問,你怎麽來了。”

我仰天大笑道:“廢話,我是甲方的董事長,我怎麽不能來。”

沈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把目光一下子投到王副總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問:“是真的麽?”

王副總點點頭,說:“韓總在上個星期退出競標後,收購了我們56%的股份,現在是我們的董事長。”

我:“好了,王副總,別說別的了,剛剛我通過監視器已經看到了兩家公司的準備了。可以說,兩家都很用心。”我停頓了一下,然後大聲說:“但是,我本人更傾向於,白氏集團。白總,恭喜你和你的白氏,贏得了這次競標。”說完我站了起來,全場爆發了巨大的掌聲。白曉風也站了起來禮貌地和我握了握手。沈兆則一言不發,在掌聲過後,一個人帶著他的團隊,默默地走出了會場。

“喂,這次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哦。”競標會過後,在所有攝像機離開後,白曉風衝我笑道。

我:“誒,我怎麽會欠你呢?我們幫你開拓了這條領域,你應該感謝我好吧。”

白曉風:“是,是,沒錯。我們確實早就想開這條路了,但是我們也沒想一上來就接這麽大個案子啊。我告訴你韓喆,要不是看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要是換了別人,愛誰誰,反正我們是不摻和。”

我笑道:“好好好,我兄弟講義氣,回頭我請你和水柔吃飯。”

白曉風:“光吃飯就夠了,我可看上了一款萬寶龍的鋼筆,最近可沒時間買。”

我連忙說:“明天我就派人放到你的**好吧。”

白曉風白了我一眼,笑道:“這還差不多,我先走了,你善後吧。”

我回頭衝曉蕾說:“送一下白總。”

白曉風擺擺手,說:“行了,咱們這關係就別客氣了,你給我派倆人到時候指導就行了,還有啊,資金我可管你要啊。”

我笑道:“好好好,沒問題。”

白曉風走出會議室,我轉過身來,狠狠地抱了穆溟一下,笑道:“溟溟,你真棒,這招真好!”

穆溟得意地說:“那是當然了。”

我:“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不服不行。先在公司裏大肆宣揚追加資金的消息,讓內奸透露給沈兆,好讓沈兆心裏沒底,大幅度注資購買設備什麽的,其實咱們一分錢都沒花。然後退出競標,把省下來的錢,和從美國調來的資金全部用於購買甲方公司的股份,然後咱們成為甲方,讓曉風順理成章地中標,不僅打敗華兆,同時還幫了曉風一把,真是一舉兩得,溟溟,幹得漂亮。”

穆溟笑道:“你還是第一次這麽誇我呢。”

我突然發現今天的曉蕾異常沉默,她站在穆溟的旁邊,臉上不僅沒有笑容,同時還多了一份緊張,我小心地問:“曉蕾,沒事吧你?”

曉蕾:“韓總,有件事,我想你必須要知道。”

我:“什麽事?”

突然會議室的門又開了,莫群從外麵走進來,他邊走邊說:“是關於內奸的。”

“你怎麽來了?”我問,“什麽內奸?”

莫群:“事已至此,你必須知道,我們已經查出來內奸是誰了。”

我:“是誰?”

莫群看著我,艱難的說:“是她,江嵐!”

“不可能!”我瞬間猶如五雷轟頂,腦子一熱,我衝了過去,抓起莫群的衣領,大聲問道:“莫群,你他媽給我說清楚,你什麽意思。”

莫群:“韓喆,我說內奸是江嵐。”

“放屁!”我叫道,“是誰讓你這麽說的?誰他媽說是她!”

曉蕾連忙上來把我拉開,柔聲說:“韓總,韓總您先別激動,您冷靜一下。莫總說的,是真的。”

我一下子瞪住曉蕾,狠狠地問:“這麽說,你也知道?”

“我——”曉蕾低下了頭。我又看了看穆溟,大聲問:“你也知道?”

穆溟點了點頭

“哈哈哈,原來隻瞞著我一個人。”我笑道,“但是你們他媽憑什麽說是她?她怎麽得罪你們了?你們一定要給她安一個這麽大的罪名。”

莫群:“韓喆,我們沒有騙你,真的是她,我不會誣陷我自己的秘書的。真的,我們是那麽多年的兄弟了,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看了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拉了把椅子坐下,雙手抱住頭,輕輕地問:“怎麽發現的?”

穆溟:“是我發現的,過程說起來太長了。”

我:“你們親眼看見的麽?”

莫群:“不是親眼看見的,但是,也差不多。”

我:“不是親眼看見的,我就不會相信。”

穆溟:“我有辦法。”

我:“什麽辦法?”

穆溟看了看莫群,她顯然有些害怕了,不敢再發表任何言論。在看到莫群點頭後,她低聲說:“以沈兆的為人,在經曆這麽大的挫折後,他一定不肯善罷甘休,他現在想要的,是Coin下一步的計劃,好搶先一步,她一定會讓內奸去偷計劃的。我們來個甕中捉鱉就好。”

我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穆溟有些慌了神,她顫聲說:“怎,怎麽了。”

“沒什麽。”我努力想讓自己表現的鎮定,“就這樣做吧,你們就說,資料在我的辦公桌上。然後你們就不用管了,算了,莫群,你陪我吧。曉蕾,你不用管了。溟溟你也是,還有,這件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為什……”穆溟還沒有問出口,就果斷被曉蕾打斷了,“穆溟那咱們就不用管了。”

“哦。”穆溟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們回去吧。”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莫群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說:“走吧。”

曉蕾:“韓總,您,您保重。”說完,三個人一起走出了會議室,偌大的會議室最終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咚”伴著秒針的“滴答滴答”。

這天的午後,下起了蒙蒙的細雨,雖然隻是很小很小的雨絲,但是,卻給北京帶來了一絲寒意。這時正是9月的月末,秋天時節該不遠了。天氣也漸漸地變冷,一陣又一陣的冷風過境,這座古都,好像更加的淒冷與孤獨。

穆溟獨自站在路燈下,她特意加了一件衣服,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打了個噴嚏,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那件男士西裝外套。

“對不起對不起。”一陣急促的聲腳步聲傳來。穆溟回過頭,易都急急慌慌地跑來。邊跑邊說:“溟溟,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係的,知道你忙。”穆溟微笑道,她把那件外套遞給易都,體貼地說:“來,把衣服穿上,現在這天氣越來越冷了,尤其是剛下完雨。”

“你冷嗎?”易都問道。

穆溟又吸溜了一下,笑道:“你說呢?”

易都拉起穆溟的手,放到嘴邊,哈了哈氣,笑道:“現在暖和點了吧,我聽人說了,隻要腳和手不冷,全身就不會冷。”

穆溟幸福地在易都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將她的嬌體倚在易都的懷裏。易都摟住了她。

“最近忙麽?”穆溟問道。

易都:“還好,最近有一個項目,正在研究呢。”

穆溟:“那你加油。”

易都笑道:“我會的,誒溟溟,我怎麽覺得你今天這麽沉默啊?怎麽了?”

穆溟苦笑一聲,說:“沒事,就是心裏不痛快。”

易都柔聲問:“怎麽了?”

穆溟:“唉,沒什麽,隻是韓喆……”

易都笑道:“你們倆吵架了?好,明天我就去跟這個兄弟說道說道,太不像話了欺負我女朋友,嗯欺負他自己的弟妹啊。”

穆溟應和著笑道:“什麽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易都:“那怎麽了?”

穆溟:“你知道,Coin有內奸的事吧。”

易都:“我知道啊。”

穆溟:“我把內奸找出來了,可是好像莫群、曉蕾都不是很高興,尤其是韓喆,他仿佛還很生氣我找出了內奸,反正覺得挺委屈的現在。”

易都:“喲,我家溟溟真棒,這麽大的事你都搞定了,誒說說,內奸是誰啊?”

穆溟:“就是莫群的秘書,江嵐啊!”

“什麽!”易都大叫道,“是她!你確定麽?”

穆溟:“沒錯啊,就是她。”

易都露出一分擔憂和恐懼:“那韓喆沒事吧?”

穆溟:“他好像很傷心,反正還衝我發脾氣了,回公司之後也生了很大的氣,真是從來沒見他這麽狂躁過,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易都緩緩說:“溟溟,你不要怪韓喆發脾氣,莫群也是,他怎麽之前不先讓韓喆有個心理準備啊。”

穆溟:“什麽意思啊?”

易都歎了口氣,說:“溟溟,你知道嗎?韓喆其實已經很努力克製自己了,他聽到這個消息,沒激動得打人就已經不錯了。”

穆溟:“到底怎麽回事啊?易都,我問你,這個江嵐到底是什麽人?”

易都長出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想聽故事麽?”

穆溟:“想。”

易都指了指燈下的路椅,拉著穆溟坐下,他望著天空,緩緩地說:“那一年,我們高一,一班;江嵐,九班。韓喆和江嵐第一次相遇是在我們打完籃球回班的路上……”

易都聲情並茂地講著當年發生的事,穆溟聽得入了神,她的目光好像呆滯了,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意識的,看著不遠處的Coin大樓。

“韓喆,你做好心裏準備了麽?”莫群小聲地問道。

我看著監控器中漆黑一片的樓道,默默地點了點頭,淡淡地說:“該來的總會來的。就這樣吧。”

莫群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咖啡,斜著眼看著我,笑道:“兄弟,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很殘酷的,你要懂得麵對。”

“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是你,你麵對一個試試。”我冷冷地答道。

“唉,隨你。”莫群歎了口氣。

我:“你確定她今晚回來麽?”

莫群:“不出意外會的,沈兆不是那種能沉得住氣的人。”

我歎了口氣。

“如果你抓到她,你打算怎麽做?”莫群問道。

我:“我還沒有想好,我現在心裏很亂,我不知道。”

莫群拍了拍我的肩:“兄弟,祝你好運。”

我用手撐著頭,眯著眼看著眼前的監視器,突然,監視器中隱約出現一個人影。

“來了。”莫群平靜地說。

我點點頭:“我知道。不會真的是她吧。”我自言自語道。

莫群:“看身形你就應該明白了。去吧,我陪你。”

江嵐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我辦公室的門,她環視著周圍的一切,靜得出奇。她斂聲屏氣,慢慢地走向我的辦公桌,這時的她好像諜戰片中的女間諜或是007身邊的邦女郎。她來到我的辦公桌前,手裏拿著一個微小的手電筒,通過手電筒所發出的微弱的燈光,開始在我的桌子上瘋狂地尋找。終於,她看到了在桌子左上角的那份紅頭文件。她拿起文件,總算鬆了口氣。

“找到了麽?”一個微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雖然聲音很小,但在江嵐的手裏,卻猶如驚天霹靂,她的後脖頸感到一陣冰涼,同時背後冷汗順著脊柱留下。這一刻,她絕望了,手電筒一下掉在了地上。

房間裏的燈開了,她轉過頭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和倚在門上的莫群。

“果然是你。”莫群輕蔑而鄙夷地說,“原來,這個內奸就是你啊!好,今天被我抓到,你還有什麽可說?”

“我,我,我。”江嵐顫聲道,她看了一眼我,隨即便低下了頭,幾秒鍾之後,三個人聽到了水珠落到地上的聲音。

“你哭也沒有用。”莫群說,“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問你,你這麽做,對得起Coin,對得起韓喆麽?”

江嵐抬起頭,看著莫群,她沒有看我,因為她不敢和我對視。

莫群:“你不要裝可憐,現在我就報警,人贓俱獲,看你怎麽說。”

“不,不要。”江嵐急道。

莫群不屑地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掏出手機,便要撥號。

“不,不要,求你了莫總。”江嵐哭道。

“莫群,”我說道,“你先出去吧。”

莫群看了我一眼,說:“韓喆,你別傻了,她就是隻狼,你聽過農夫和蛇的故事麽?你別再被她騙了。”

我緩緩地說:“我說,你先出去。”

莫群歎了口氣,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嵐,轉身出去了。

我關上門,慢慢地走到沙發旁坐下,看著江嵐,江嵐走到我的麵前。

“你,有什麽想說的麽?”我問道,“如果你有什麽話說,那你就說吧,沒有的話就回去吧。”

江嵐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

“我他媽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我突然大聲叫道。

“韓喆,韓喆對不起,對不起。”江嵐哭著,膽怯地說。

“唉,算了。我也不問你什麽了,我想你也不願意說吧。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裏在想什麽。沈兆,你寧願去幫他也不願意幫我。哈哈,算了吧,就這樣吧,你走吧。”我失魂落魄地說,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韓喆。”江嵐叫住了我,“韓,我說,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我回過頭,看著她。

她小聲說:“但是,請你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什麽地方?”

江嵐:“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帶著江嵐上了車,我在車上撥通了莫群的電話。

“喂,莫群,嗯,這樣吧,你先回家吧,這邊的事我來處理。”

“好,我聽你的,不過你好自為之。”

“放心吧,我會的,還有,這件事你們不要告訴任何人好麽?”

“行,那你自己保重。”

我掛斷電話,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江嵐,問道:“去哪?”

江嵐:“我指給你。”

車跑在漆黑而孤寂的街道上,銀色的威航駛過,隻留下一絲亮閃閃的光線和一股尾氣的濃煙。

我相信,在午夜來到醫院的人,要不就是身體有病,要不就是腦子有病,但是,我們都不是。

我跟著江嵐徑直坐電梯上樓,來到病房。我們站在一個病房的門口,看著黑暗的房間。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江嵐伸手一指,“你應該認識,他叫方涵,以前跟你打過球的,咱們年級,初中在八班,高中跟我一個班。”

“嗯,我知道。”我點頭說,“他,怎麽了?”

江嵐:“白血病。”

我:“所以,你,你這麽做是為了……。”

江嵐:“沒錯,對不起,我太自私了。那天,你告訴莫群,讓他不要再給我預支工資了,我那時要交住院費,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剛好那天,我下樓買咖啡,就碰到了楊顧和沈兆,所以就……對不起。”

我的心裏漸漸地明白了,便也把語氣放得溫柔了下來,我歎了口氣,柔聲道:“那,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啊?”

江嵐苦笑一聲:“我在第一次幫他們之後,就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本來就想收手了,但是,楊顧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幹了,他就會把我當間諜的事情告訴你。我怕你會恨我,所以便隻能就範了,現在看來,我真傻。”

我:“沒錯,你真傻,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呢?”

江嵐看了我一眼,笑道:“我相信你,隻不過,我信不過我自己。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會把離職申請放在你的桌子上。”

我:“不用了,你留下來。”

“什麽?”江嵐奇道,“你一點也不怪我麽?”

我笑了笑,說:“哈哈,其實,如果換了別人,我會恨他入骨,但是,我現在麵對的人是你。我對你的那份愛,可以抵消你的任何罪惡。”

江嵐小聲地說:“你真好。”

我:“我,我想聽聽你和方涵的故事,你可以說給我聽麽?”

江嵐:“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如果你想知道,你回家問安憶姐吧。”

“姐姐也知道麽?”我問。

江嵐點了點頭,說:“我已經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她了。”

“原來最後的傻子隻有我一個人。”我苦笑道。

“不,韓喆。”江嵐說,“我們隻是不想傷害你。”

我看著她,看著她憔悴而消瘦的臉龐,不禁心疼,我很想把她摟入懷中,好好地愛憐一番。但是我明白,她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我不能這麽做。我抬頭看著醫院走廊的天花板,輕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開車將江嵐送到她租的樓前,江嵐打開車門,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說道:“謝謝。”

我點了點頭:“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韓總。”江嵐叫住了我,她膽怯地問,“我現在還是Coin的一員麽?”

我微笑道:“你還想麽?”

江嵐:“什麽意思?”

我:“隻要你想,你就是。”

江嵐擰成麻花的額頭終於舒展了,她笑靨如花,再次說:“謝謝。”

我:“那我走了。”

“韓總,還有一件事。”江嵐說。

我:“還有什麽事?”

江嵐:“明天,我想請一天假。”

我想了想,點頭道:“請假,可以,可以。我明天跟莫群講就行。你,也好,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還有別的事麽?”

江嵐:“沒有了。”

我微笑道:“早點休息。我走了,再見。”

江嵐目送著我的威航在黑夜中消失,她抹去眼角的一點濕潤,將兩隻手在胸前交叉,抬頭看著天,低聲說:“對不起。”

我把車開回了家,進到房子裏,房子裏依然燈火通明。我換上拖鞋,向裏麵走去。

“老弟,你回來了。”安憶從客廳走出了,溫柔地說。

“嗯,姐,我回來了。”我微笑道。

安憶:“怎麽今天這麽晚?吃晚飯了麽?我叫廚師給你燒點夜宵吧。”

“不,姐,你別走。”我說。

安憶笑道:“幹嘛幹嘛?多大了你,還這麽賴著你姐。”

“多大也是我姐嘛。”我笑道,“溫可睡了麽?”

安憶:“睡了。”

我:“姐,你困麽?”

安憶:“還好,怎麽了?”

我:“能陪我聊聊麽?”

安憶點點頭:“當然,陪弟弟聊天是每個姐姐的使命。”我拉著安憶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剝了桌子上一個荔枝,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怎麽了?”安憶問道。

我:“姐,今天,Coin的間諜抓到了。”

“啊!太好了!”安憶喜道,“是誰啊?”

我苦笑道:“你都不會相信,是江嵐。”

“啊!什麽!”安憶驚恐地叫道,“真的麽?”

我點頭道:“我親手抓住的。”

“怎麽會是她啊!你對她多好啊!她怎麽會背叛你?”安憶喃喃道。

我:“其實不怪她,我已經跟她把話都說清楚了,她確實有苦衷。”我看了看安憶,問道,“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安憶奇道:“我?有事瞞著你?我怎麽會瞞著你呢?”

我笑道:“姐,江嵐今天到我去了一個醫院,見了一個人。”

安憶先是一愣,然後尷尬地笑道:“你都知道了?”

我:“我隻知道有這麽一件事,但是,我並不知道具體的事。她讓我來問你。”

安憶笑道:“沒錯,她確實把事情跟我說了。”

我聳了聳肩,說:“那麽姐,你就說吧。”

安憶:“好,那我就跟你說,誒對了老弟,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笑著摟住安憶的肩膀,低聲說:“姐,你是我的姐姐,我是你的弟弟,你是我最親的人。我怎麽會怪你呢?”

安憶笑道:“那就好,那我就把她跟我講的都告訴你。”

之後,安憶把江嵐跟她講的所有的故事,一字不差地都說給我聽,包括她和葉雨的事情。我聽後驀然不語,我真的沒有想到,原來她的心裏竟藏了這麽多心事。

安憶:“事情就全是這樣了。”

我:“她和方涵……算了,不問了。”

安憶:“方涵最後出事了,她一直在照顧方涵,她其實不是個在乎錢的人,但是……她必須這麽做。”

我:“我明白。”

安憶:“所以,老弟,我其實以前一直都不大喜歡她,因為我覺得她把你害得實在太慘。但是,在她跟我聊完一次後,我對她的感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

我:“我明白姐,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安憶笑道:“好,你也早點睡吧,別想那麽多了,放鬆點昂。”

我:“我今天睡客房,這麽晚了,我怕吵到可兒。”

安憶:“好,隨你。”

我:“那,姐晚安。”

安憶:“晚安。”

我回到房間裏,想起安憶說的,江嵐的遭遇,不禁心裏酸酸的。我不知道是為什麽,其實我一直覺得,聽到江嵐的男朋友出事的消息,我就算不幸災樂禍,也應該心情不錯。但是,事實上,我卻心裏很不舒服,說不出的不爽。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莫群的手機。

“喂,幹嘛啊?”莫群困頓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睡了麽?”我問道。

“你廢什麽話?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啊,你說我睡沒睡啊!”莫群抱怨道。

我:“好好好,兄弟我錯了,那你接著睡吧,不打擾了。”

莫群:“Waitwaitwait,你小子有病啊,沒事大晚上給我打一電話,又不說什麽事,你是不是想讓我糾結一晚上啊,說吧,什麽事?”

我:“啊,我問問你,靜安醫院是咱們旗下的醫院吧?”

莫群:“是啊,怎麽了?大晚上問這個。”

我:“兄弟,你幫我以一件事。”

莫群:“什麽事?”

我:“你去跟醫院的院長打聲招呼,把一個病人的費用全部算在我身上。”

莫群:“什麽什麽?什麽病人?”

我:“我是說,把一個病人的醫療費用算在我身上。”

莫群奇道:“誰啊?”

我:“他叫方涵。”

“方涵?”莫群在電話那邊重複道,“誰啊?怎麽聽名字那麽耳熟啊?”

我:“你別多問了,照我說的做就好。”

莫群:“行,你放心吧,我照做。”

我:“謝謝。”

江嵐在第二天拂曉便急急忙忙地奔去醫院,現在,躺在病**的這個人是她唯一的動力。她坐在病床前,看著這躺在**消瘦的男人,她不禁心中湧起一絲無助和絕望,她真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到底會怎樣。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群白大褂走到了這間病房前。江嵐下意識地站起來,疑惑地看著門口這群不速之客。

“就是這間。”白大褂中一個人說道,江嵐認得,這是方涵的主治醫師。

為首的一個白大褂走進病房,來到江嵐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緩緩地問:“你,是病人家屬麽?”

江嵐點點頭。

那為首的說:“你好,我是醫院的院長,我姓常。”

“哦,常院長啊!”江嵐連忙應和道,她伸出手,和院長親切地握了握手。

“呃,是不是該交住院費了?”江嵐小心翼翼地問。

“哦,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院長連聲說道,“恰恰相反,這位的醫藥費和住院費已經有人分擔了。”

“啊?”江嵐奇道,“誰啊?”

院長:“是我們總裁。”

“你們總裁?”江嵐越來越奇怪,“你們總裁是誰啊?”

院長:“你不認識我們總裁麽?”

江嵐搖搖頭:“不認識,是誰啊?”

院長:“我們總裁叫韓喆。”

“啊!哦,原來是這樣啊。”江嵐自言自語道。

院長:“看來你認識,對了,還有,韓總昨天派人連夜在世界各地找合適的骨髓,聽說已經找到了,下個月可以手術了。”

江嵐喜道:“真的嗎?”

院長:“真的。總裁很重視這件事,誒,姑娘,你和總裁很熟麽?”

江嵐猶豫道:“我和他,我和他。”

院長:“沒關係,這樣,我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病人吧。”

江嵐禮貌地點了下頭,說:“謝謝了。”

我還在睡夢中,突然一陣尖銳的短信聲將我驚醒。“哎呀,我靠,誰啊?”我罵道。

我拿起床頭的手機,打開,屏幕上顯示這一條新短信消息,上麵隻短短寫著兩個字:謝謝。落款:江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傻笑著,將手機放到我的胸前。

一切又回歸了正常,江嵐重回Coin來上班,依舊做莫群的秘書。我特意叮囑了知道那件事的所有人,不要泄露一字一句,否則和他們絕交。華兆,不,準確地說是Jessica,經過那次競標後,他們的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和Coin抗衡了。我和莫群肩上的擔子也輕了許多,終於可以準時或者提前下班回家了。曉蕾還是沒有變,依然每天兢兢業業的,曉風的白氏集團,在那次中標後,加上Coin的扶持,在電子市場上很快占據了一席之地。他們的成功也激發了任氏開拓新產業領域的興趣。而穆溟和易都的感情也越來越好,每天如膠似漆的,似乎恩愛程度將要趕上我和溫可、曉風和水柔、天遊和池櫻的了。這不是麽,上個星期,這兩個人還請假去了趟馬爾代夫,就他們兩個。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他們可能就要結婚了。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被隕石砸漏的那天缺好像馬上就要修複完畢,我似乎又看見了天邊的彩虹。

這天,我提早回家,和溫可依偎在家裏的小型電影院裏,看著一部好萊塢大片,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我尷尬地看了一眼溫可,她橫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我快步拋出電影院,掏出手機,來電顯示著:江嵐。

我摁下接通鍵,那邊很快傳來江嵐美妙的聲音。

“怎麽了?”我問道。

江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打擾你吧。”

我:“沒事,怎麽了?”

江嵐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我有一件事,可能求你幫忙不太合適,但是我現在在北京就你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了,我,我隻能麻煩你了。”

“好好好,你說吧,什麽事?”我問道,“我一定幫你。”

江嵐:“謝謝,嗯,怎麽說呢?方涵今天晚上做手術,我,我實在有些緊張,放心不下,你能,你能晚上到醫院陪陪我麽?”

“你說的就是這事嗎?”我咬著嘴唇問道。

“是的。”江嵐答道,“我知道這對你不大公平,但我實在找不到可以依賴的人了。我……”

“OKOK,你不要再說了。”我打斷了她的話,“一個小時後,我去陪你。”

“謝謝,謝謝。”江嵐連聲道。

我掛掉電話,歎了口氣,回到電影屋中。

“誰啊?怎麽了?”溫可問道。

我:“哦,沒事,一個客戶,可兒對不起啊,我今天陪你看完電影之後有個應酬,就不在家吃晚飯了。”

“啊,又出去啊。”溫可嗔怪道,“你不是都忙完了麽?”

我把手一攤,無奈地說:“沒辦法啊,這個客戶很重要,我必須去。”

“哼,好吧好吧。”溫可撅著嘴說道。

“怎麽?不高興了?”我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我也不想啊,你以為我願意出去吃吃喝喝啊,我還想在家陪我的可兒呢,但是沒轍啊,我得對公司負責啊。”

“好好好,每次你都有理,那你早點回來啊。”溫可沒好氣地說。

“放心,我會的。來,親一個。”說完我在溫可的嘴上吻了一下。

溫可打了一下我的胳膊,笑道:“少來,早點回來聽見沒有,我給你打電話必須接。”

我笑道:“遵命。”

看完電影後,我便開車來到了靜安醫院。醫院附近並沒有什麽餐廳,我隻好在樓下便利店買了一袋麵包和兩罐八寶粥。

我拎著這些食品直上到手術那層,電梯門剛剛開啟,我便看到了坐在公共椅子上兩手抱頭、焦慮的江嵐。

“喂,你還好吧?”我坐到她的身邊,輕輕地問。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我,然後把頭又低下了,勉強說道:“還好,嗬嗬,我從昨天晚上一直守到現在,眼睛還沒合過呢。”

“啊!”我既擔心又心疼同時還有些吃醋,“那你身體吃得消麽?”我問道。

江嵐微笑道:“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累,但是想想,這是最後一次折騰了,就舒服多了。”

我把麵包和八寶粥遞給她,柔聲說:“你吃點東西吧,別到時候他好了,你又住院了。”

江嵐接過食物,衝我嘻嘻一笑,說:“沒關係,不會的,我是誰啊?當代的金剛葫蘆娃。”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但隨即便把手放下了,我有些惶恐地說:“對,對不起。”

江嵐:“怎麽了?”

我的臉微微一紅,說:“我,我是,我是覺得我不該再碰你了。”

江嵐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韓喆,我這輩子欠你的,我下輩子一定還你。”

“還?你那什麽還?你還得起麽?”我低聲說。

“嗯?你說什麽?”江嵐問道。

我:“啊啊,沒說什麽,我是說你趕快吃點東西吧,補充補充體力。”

江嵐打開麵包袋,我打開八寶粥罐頭遞給她。她喝八寶粥的時候甚至沒有用勺子,直接順著罐頭往嘴裏倒。

“看來真是把你餓壞了。”我笑道。

江嵐把嘴裏的麵包咽下去,輕蔑地瞥了我一眼:“那當然,一天了,我可水米未進。”

我心疼:“那多吃點,你還想吃別的麽?”

江嵐搖搖頭,笑道:“不用了,有這些我很滿足了。”

我便不再說話,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狼吞虎咽。

終於她放下了麵包,滿足地笑了笑。她抬頭看了看眼前大門緊閉的手術室,上麵的紅燈還在亮著。她不禁又有一絲憂慮。

“怎麽還沒出來?”她問道。

我安慰道:“你別急啊,這白血病手術可算是個大手術,沒那麽快的。”

江嵐歎了口氣,幽幽地說:“不急,我怎麽能不急?誒,你說這家醫院能把手術做好麽?”

我:“喂,姐姐,怎麽說這也是我Coin投的醫院啊,當然沒問題了。”

江嵐鬆了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突然一陣絞痛。

“哦,韓喆,對不起哦。”江嵐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她誠懇地說。

我聳了聳肩,勉強笑道:“沒事,沒關係。”

江嵐:“我真的是有些激動,折騰了那麽久,今天過後終於能消停了。”

我看著手術室大門上亮著的紅燈,淡淡地說:“手術可能還有一些時候,你先睡一會吧。”

江嵐:“我怎麽能睡得著啊?”

我:“你都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再不休息身體會吃不消的。到時候他的病好了,你又病了,他還得照顧你,多麻煩啊。”

江嵐“噗嗤”一笑,說:“那好,我睡一會。一會他出來了你可得叫我啊。”

我笑道:“你放心。”

江嵐把背包放到椅子上,然後斜躺在椅子上,腦袋枕著背包,合上了眼睛。她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看著她銷魂的睡姿,我突然發現她的睫毛好長,好美。她的呼吸很均勻,長長的劉海斜著下垂著,露出了半邊額頭。我從沒見過她的額頭,現在一看,她的額頭很白,上麵一點青春痘的痕跡也沒有,像冬天中的白雪。我歎了口氣,這麽好的姑娘,終究也不屬於我。這麽想,我也不禁釋懷,窗外的風吹進樓中,我脫下西裝的外套,蓋在江嵐的身上。然後打開另一杯八寶粥,俯下身子,一邊吃著粥,一邊等待著手術室上的紅燈熄滅。

漸漸地,我也困了,人在無聊的時候是最容易犯困的。我逐漸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一陣開門聲將我驚醒。我睜開眼睛,一群白大褂推著一輛病車走出了手術室。

我趕快站了起來,來到那群白大褂的麵前。

“我是韓喆。”我小聲說,“這**的病人是叫方涵吧?”

醫生們先是一愣,然後恭敬地說:“原來是韓總啊,您來了。沒錯,就是方涵。”

我伸出食指,在嘴邊噓了一下,然後回頭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江嵐。

我低聲道:“你們小聲點,對了,手術成功麽?”

為首的一個醫生說:“很成功,沒問題了。”

我:“那好,把病人送到病房去吧。”

我踱步來到江嵐的麵前,伸手輕輕推了推她。

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怎麽了?”

我:“手術做完了。”

“啊!做完了!”她立即坐了起來,“那,那方涵呢?”

我:“把他送進病房裏。”

江嵐:“那咱們趕緊去吧。”

我帶著江嵐來到病房區,在護士站打聽好了方涵的病房後,我們徑直向那間病房奔去。

我們奔到門口,一群白大褂就攔住了我們。

“韓總韓總,您留步。”

我:“怎麽?”

醫生:“病人現在需要休息,您還是等半個小時再進去吧。”

我點點頭,說:“辛苦了。”

江嵐抓住醫生的衣服,焦急地問:“情況怎麽樣?”

醫生看了一眼江嵐的手,緩緩地說:“沒問題了,手術很成功。”然後把目光投向我,恭敬地說:“韓總,那我們先走了。病人半個小時左右應該就能醒了。”

“謝謝!謝謝。”江嵐連聲說。

那群白大褂走後,江嵐立即癱軟在地上,她潸然淚下。

我趕忙把她扶到椅子上,笑道:“幹嘛?喜極而泣啊。”

江嵐哭道:“他,他終於安然無恙了,我這些日子都值了。”

我的心裏又泛起一絲醋意,默默地看著她,我們之間也不再說話了。

江嵐時不時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她忽然大笑道:“半個小時到了,進去吧。方涵一定醒了,我保證,他睜開眼一定最想看見我。”她剛剛起身,不料,從她的身邊迅速閃過一個人影,鑽進了方涵的病房裏。我和江嵐都大吃一驚,這是個女人的身影,也沒有穿白大褂,應該不是醫生,她步履很急,手中抱著一大把的鮮花。我並不知道這是誰,江嵐也同樣,隻不過她覺得這身影似曾相識,但也說不上是在哪見過。

我和江嵐同時小心翼翼地來到病房門前,向裏麵張望去。那人捧著花衝進病房中,她定了定心神,把花插進床頭的花瓶中。然後來到病床前,愛憐地看著**的方涵。

“你來了。”方涵的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雖然聲音很小,但樓道裏很靜,我和江嵐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是的,我來了。”那女人柔聲說,“親愛的,你沒事吧?”

“是的,我沒事,親愛的。”方涵回答道。

這兩句對話傳到江嵐的耳朵裏,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她的身子晃了晃,這一刻她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而我好像也明白了什麽,我總覺得在這個時刻,我應該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把江嵐摟在懷裏,給她溫暖,但這是,我卻實在做不出這個動作。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充滿了怒火,我們倆就懷著不同的心情,看著屋中的這對“狗男女”。

突然,我的口袋裏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我尷尬地掏出手機,跑到樓梯的角落去接電話。而江嵐的腳,好像被固定在了地上似的,無論如何也無法移動。

屋中的兩人看到了在門口失魂落魄的江嵐,方涵在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的瞳孔好像放大了兩倍,他大聲叫道:“江嵐,江嵐。”但是無可奈何,剛剛做完手術的他身體實在太虛弱,實在沒辦法把聲音放出來,一分鍾後,他放棄了,他把頭扭了過去,不再看江嵐。

而那女人見到江嵐後,她的額頭先是皺了皺,然後她從容地走到江嵐的麵前,她牽起江嵐的手,親切地叫了聲:“妹妹。”

江嵐這才看到了她的正臉,她長大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女人的臉,她顫聲叫道:“是你!真的是你!”

那女人笑道:“是我。”

江嵐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神情“你,你真的回來了,葉雨。”

我急匆匆地跑到樓梯的角落,摁下手機上的接通鍵,溫可甜美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喂,幹嘛呢?”

我:“我能幹嘛啊?陪客戶唄。”

溫可:“那你幾點回家啊?”

我:“還沒點呢,你也知道,有些客戶是比較事媽的。”

溫可笑道:“那今晚你就要辛苦了。”

我笑道:“命苦沒辦法。”

溫可:“那你盡量早點回來吧,我待會就睡了,你今天回來睡客房吧。”

我:“好好好,那我先掛了,還有事情呢。”

溫可:“嗯,好,別太累了,拜拜。”

我掛掉電話,急忙向病房跑去。

“葉雨,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我在樓道的拐角處聽到了江嵐的聲音,便停下了腳步。葉雨,好耳熟的名字,哦,對了,老姐給我講的故事裏有這個人,是她的好朋友,我這麽想著,繼續側耳傾聽。

“沒錯,我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你。”葉雨說。

“你,你——”江嵐好像有些手足無措,“你這些年過得還好麽?”

葉雨笑道:“托你的福,這些年我還是活過來了。你呢?怎麽樣?聽方涵說你現在身份尊崇,Coin集團總執行的秘書,不錯啊,恭喜你了。”

江嵐咬著牙,艱難的說:“你,你一直和方涵都有聯係麽?”

“哈哈哈。”葉雨大笑道,“方涵本來就是我的,我葉雨的。”

江嵐:“可他現在,是和我在一起。”

“是麽?”葉雨問道,“你敢不敢現在進去問問他,他決定和誰在一起?江嵐,我不怕把話告訴你。當年我走了之後,一直漂在雲南,然後我爸爸的酒店破產,我也瞬間變成了跟你一樣的普通人。這麽多年,我都是靠自己打拚過來的。當我得知方涵出事了,我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我在北京找工作,找不到,隻能找到一份晚間的兼職,即便如此,我在白天的時候,每時每刻都陪在方涵的身邊。你是她女朋友,那他在最需要人關懷的時候,你在哪呢?陪在他身邊的人他媽是我,葉雨。你懂麽?”

江嵐死死地攥著拳頭,她大聲道:“如果沒有我,方涵他早他媽讓人從醫院轟出來了。”

葉雨點點頭,平靜地說:“沒錯,你說的都對。但是我問你,當方涵掛著點滴的時候,是誰服侍他喝水吃飯的?是我。當他病發疼痛難忍時,是誰在緊緊握著他的手的?還是我。江嵐,方涵注定是我的。你得明白。”

江嵐死死地瞪著葉雨。

葉雨:“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江嵐,從前你對不起我,今天,我要你把一切都還我,我要你看著,我把屬於我的奪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啊。”我突然從拐角走了出來,走到江嵐的身邊。我一下子把江嵐抱入懷中,撫摸著她的頭,柔聲說:“對不起啊,親愛的,剛剛客戶那邊有點事。”

“你是?”葉雨莫名其妙地問我。

我放開江嵐,笑道:“你好,我是江嵐的男朋友。”說完我伸出了手。葉雨禮貌性地和我握了握,她一頭霧水的問:“江嵐,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我接過話來,“江嵐,介紹一下,這位是?”

江嵐:“葉雨,我,我……”

“哦,你就是葉雨啊。”我打斷了江嵐的話,“常聽江嵐提起你,嗯,咱們還是校友呢?”

“校友?”葉雨打量我一番,“確實看你挺眼熟的。”

我笑道:“我叫韓喆。”

葉雨驚叫道:“啊!韓喆!”

我淡定地說:“是啊,怎麽了?”

葉雨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我,然後把目光投向江嵐,她冷笑道:“江嵐,真有你的,原來你早就有備胎了。”

我:“喂,什麽叫備胎啊,我和江嵐好久之前就訂婚了。他說她有個前男朋友在這裏住院,說這個人以前對她不錯,她想還清欠人家的東西而已。”

葉雨:“不對啊,你不是有未婚妻麽?”

我笑道:“是啊,早就取消婚約了。隻是怕媒體爆料一直沒說而已嘛。”

“他說的是真的麽?”葉雨看著江嵐問道。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麽,葉小姐?”我再次把話接了過來。

葉雨:“這麽說是真的了,江嵐,真是恭喜你了。”

我:“不,你應該恭喜我。”我牽起江嵐的手,續道:“能得到她這麽好的女孩子是我的幸運,我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希望那時你能來。”

江嵐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她開口了:“韓喆,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和葉雨單獨說幾句話。”

我:“好,親愛的,我聽你的。”我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了,我走了兩步,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江嵐看著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她轉過頭,看著葉雨。

葉雨:“咱們也很多年沒見了,沒想到你真的和韓喆好了。”

江嵐沒有理會她,隻是淡淡地問:“你,和方涵接觸有多長時間了?”

葉雨:“你還關心這個問題麽?你現在不是已經和韓喆訂婚了麽?真是恭喜你了。”

江嵐歎了口氣,說:“葉雨,你恨我麽?”

葉雨一愣,然後微笑道:“你為什麽會問我這個問題?”

“你恨我麽?”江嵐再次問道。

葉雨緩緩地說:“我始終不知道,我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以前我們多好啊。”

江嵐:“是的,你對我的好,我是不會忘的。”

葉雨淡然一笑,問道:“江嵐,現在我奪回了方涵,你恨我麽?”

江嵐搖搖頭,說:“我不恨你。”

葉雨:“為什麽?”

江嵐:“雖然我們有那麽久沒見了,而最後一次見麵又鬧成了那樣子,但是在我的心裏,我對你的感覺一直沒有變過,你,你始終是我姐姐。”

葉雨默然地重複道:“我是你姐姐?”

江嵐:“是的,你是我姐姐。雖然我們最終為了一個男人打得不可開交,但是我清楚一件事,就是,你從前對我的好,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韓喆跟我說過,他對我的愛,可以抵消我的一切罪惡,而我把這句話用在你的身上就是,你對我的好,可以抵消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但是葉雨,我知道你怪我,怪我當年搶走了方涵。但是你現在突然又衝出來,把他從我的身邊搶走,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受麽?”

“哈哈,哈哈哈。”葉雨苦笑道,“江嵐,你剛剛問我,我恨不恨你,好,我告訴你,我恨你,我日日夜夜都恨你!當年你搶走了方涵,你讓我不得已出走,你知道我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麽?那天我滿心歡喜,將你接到我家,就是讓你搶走我的男朋友的麽?為什麽是你?我不明白,為什麽是你。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親的朋友,但是你卻……你知道那天,我走的時候,我的心仿佛還在流血你知道麽?現在我回來了,我隻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怎麽,你受不了了?我告訴你,你這種感覺我已經飽嚐了六年了你知道麽!”

江嵐哭了,她哭著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但是……”

“沒有什麽但是,江嵐,我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你的,而方涵也最終會是我的。你真是太自私太殘忍了!以前那麽多男孩追你,還有韓喆,他也追你。但是你到底為什麽就要抓住方涵不放?為什麽是你,為什麽又是方涵?”葉雨大聲喊道。

江嵐低聲說:“也許這就是命吧。”

“沒錯,你說得對。”葉雨說,“這就是命。江嵐,命運安排的,方涵是屬於我的。你走吧,我們不要再給彼此留下仇恨了。當年你奪走方涵,讓我痛苦了那麽多年,如今,我把我的東西奪回來,我們誰也不再欠誰的了。”

江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雨,她的目光漸漸地灰暗了,深邃的眼眸中,隻剩了一絲無助。

“滾啊,你滾啊。”葉雨突然大聲喊道。

江嵐緩緩地轉過頭去,一步一步地向樓梯走去,身後葉雨的叫聲依舊沒有停止:“滾啊,你滾啊!永遠也不要回來。”

我一直等在醫院的樓門口,不停地猜測裏麵的兩個人到底會發生什麽。我一直有一種衝出去保護她的衝動。但是我不能,我知道,現在她隻希望和葉雨單獨談談。哪怕最後兩人會打得頭破血流,也不願意有別人插手。

她的身影依稀從樓中走出,我趕快迎了上去。“什麽情況?”我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江嵐故作堅強地微笑道。

我:“我是說,為什麽走出來的是你?”

江嵐微笑道:“不然呢?”

我大聲喊道:“走出來的應該他媽的是葉雨啊。”

“夠了!”江嵐冷冷地說道,“韓喆,走吧,我不想再說什麽了。”

我歎了口氣,看著現在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我深愛著的女孩,不由得痛徹心扉。

“好,不說了,我送你回家。”我說。

江嵐:“不了,我自己走吧。”她看著我,遲疑了一下,“我想自己靜靜,好麽?”

“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我問道。

江嵐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我可以。”

我:“那我走了。”

江嵐:“好,開車慢點。對了,明天我想請假,再請一天。”

我點點頭:“沒問題,請假,沒問題。你自己看吧,你想請到任何時候都可以。”

江嵐:“謝謝。”

我上了車,把油門踩到了底,我不知道為什麽,情敵被人奪取,我應該高興才對啊,可是,事實上,我卻感覺,心裏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似的,心裏悶悶的,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出現個人肉沙袋好好地讓我發泄一下。

江嵐獨自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街上的喧囂和孤孤單單的她仿佛是處於兩個世界。她獨自走著,走著,她找不到任何和她一樣的東西。路邊的雛菊明豔地綻放,它們是那麽鮮豔,但是卻隻是立在路邊,無人問津,無人注意。也許,這是在這個紛擾的世界裏,唯一和她有相似之處的東西吧。

這一晚,北京下起了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的雨水,把這座古都刷洗得一塵不染。泥土的芬芳襯托著野花香,氤氳在北京的上空,卻不知為什麽,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它悄無聲息地占領了所有人的味蕾,從未離去,也不為人所知。不過,該懂的人自然懂。秋初,本來就是悲傷的季節,不是麽?

第二天的清晨,我一如往常地起床,吃過早餐,和可兒吻別。但是我卻沒有去公司,而隻是簡單地給莫群拽去一個電話,說今天我不去了,江嵐也請假而已。

我把車開到江嵐家的樓下,我撥通了她的手機號,在一陣滴滴聲過後,我終於放心了(我一直擔心她接受不了昨天的刺激,晚上上吊自殺了)。

我:“起床了麽?沒打擾你吧。”

“嗯嗯,我起了。”江嵐說,她倔強地想把自己包裹起來,包裹在堅強的外套下,但是所有正常人從她的聲音中都聽得出來,她已經失去了往常的活力。

我:“那太好了,我現在你家樓底下。”

“啊!”江嵐顯然吃驚,“你怎麽來了?公司沒事麽?”

我笑道:“公司有莫群幫我打理,我不用擔心。”

“那,你有事麽?”江嵐說道。

我:“喂喂喂,出於禮貌你也得下樓見我一麵吧。”

江嵐猶豫道:“現在麽?”

我:“不方便麽?”

江嵐想了想,說:“好,等我一下。”

不多時,江嵐走下樓,當我看見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笑了出來:她的眼窩深陷,眼眶發黑,好像大熊貓似的。

“喂,討厭,你也笑我。”江嵐嗔怪道。

我笑道:“沒有啦,隻是覺得你很可愛罷了。”

江嵐:“你直接說很滑稽不就好了。誒,你今天怎麽沒去公司啊?”

我:“我也得休休假吧。”

江嵐:“新鮮啊。那你休假不在家裏陪安憶姐和溫小姐,你沒事來找我幹嘛呀?”

我搖搖頭,說:“不放心你,怕你想不開。”

江嵐:“放心,我不會自殺的。”

我:“誒,怎麽樣,昨天回家後還好麽?”

“還好。”江嵐沒精打采地說。

我:“上車。”

江嵐:“去哪?”

我:“帶你去找點刺激。”

江嵐:“你找我就是這事?”

我點點頭。

江嵐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韓喆,心意我領了,但是我實在沒心情,我,我現在隻想睡覺。”說完她轉身便要上樓。

“你給我站住。”我突然大聲叫道,“江嵐,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天下何處無芳草?你看看你現在,你至於麽?當初我追求你那麽久你不答應我也沒像你似的這麽失魂落魄啊。”

“是啊。”江嵐冷笑道,“你跟我一樣麽?你還有溫小姐,你還有整個Coin,而我呢?我什麽都沒有,我沒了方涵,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我前幾個月拚死拚活地是為了什麽啊?不就是為了方涵麽?最後呢?最後我他媽換來的居然是他的背叛。”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嗚咽了。

“別哭!”我叫道,“江嵐,你夠了,你還不是一無所有,至少你還有我深愛你。”

江嵐笑了笑,說:“謝謝。”

我:“江嵐,我知道你現在的心裏很難受,我也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啊。但是如果是我,我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被人背叛了,那麽我一定就要活得更精彩,我要讓他們看看,沒有這些人,我依然可以生存,生存得甚至更好。”

江嵐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怎麽?我說的不對麽?”我微笑道。

“沒錯,你說得對。”江嵐說,“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跟你出去……”

我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沒有關係,今天你跟我出去又不是去參加什麽重要宴會,你隻要帶上兩樣東西就足夠了。”

“什麽呀?”江嵐問道。

我:“第一是好心情,第二是自信而優雅的笑。這就足夠了。”

“嗯,好吧,那咱們去哪?”江嵐說。

我微笑道:“我要帶你去一個遠離了煩惱的地方。”

於是,我便帶她去了歡樂穀,在接下來的一天裏,她完全摒棄了我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女神經。

我帶她來到過山車的前麵,用手一指,笑道:“要不要坐一下?”

江嵐有些膽怯地說:“我不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我陪你啊。”

江嵐不屑地說:“你?就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恐高症啊。”

我笑道:“早就好了,現在我可是個正常人啊。”

江嵐:“還是算了吧,這刺激了。”

“那有什麽?”我說,“刺激才好呢。你上去,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全部都發泄出來,之後你一定會感覺自己輕鬆好多的。”

“真的麽?”江嵐問。

我點點頭:“況且還有我陪你啊。”

於是我帶著她坐上了過山車的第一排,車緩緩地開動,逐漸到達了最高處,江嵐掐著我的手,閉著眼睛。我低下頭看去,一下子,我便感到眼前一片眩暈,心裏發慌。車突然啟動,飛快地衝了下來。江嵐緊緊地掐著我的手,她大聲地叫,叫道:“方涵!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方涵!”

過山車穩穩地停了下來,我和江嵐走到平地上,我笑道:“怎麽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江嵐笑道:“是啊,感覺好多了。”

我伸出了手,手上分明有一處紫青紫青的疤痕。

“怎麽弄的?”江嵐皺眉道。

我:“還不是你掐的。”

江嵐的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

我笑道:“我又沒怪你,跟你開個玩笑。走吧,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江嵐:“去哪。”

我伸手向園內最高的那建築指去,說:“就是那兒。”

我帶著江嵐走進摩天輪的箱內,摩天輪緩緩地上升,江嵐看著窗外出神。

“他原來說過,要帶我去倫敦,坐倫敦眼的。”江嵐突然呆呆地說。

我突然想到了溫可,我也對她做過承諾。

“我也說過。”我說。

江嵐回過頭,嘲笑地說:“但是現在,坐在你身邊的人竟然是我,很諷刺對麽?”

我點了點頭。

江嵐:“所以說,你們男人沒有好東西。”

我:“你現在還愛他麽?”

江嵐眨了眨眼:“你說呢?”

我:“你又是何苦呢?”

江嵐:“那你又是何苦呢?”

我歎了口氣,淡淡地說:“我們都是一樣,勸別人的時候可以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到了自己身上,通常都會難以釋懷的。”

江嵐笑道:“歸根結底,都是自己太賤。”

我:“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江嵐:“我還沒想過。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再去找他,我想讓他再最後做個抉擇。”

我:“你幹嘛要把自己弄得那麽下賤呢?”

江嵐嫣然一笑道:“也許你說得對,但是韓喆,我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了,我失去了葉雨,我除了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你明白麽?”

這時摩天輪已經到達了最高處,整個歡樂穀一覽無餘。太陽漸漸失去了蹤跡,我們仿佛也看見了月亮,而且離它很近。

我仰了下頭,說:“你看。”

江嵐回過頭,看著外麵。

我:“有沒有感覺豁然開朗的感覺?”

江嵐:“的確。”

我:“所以說,當你站到高處,你就能看見更多的東西。一樣,不放掉那樣的人,你又怎麽能得到意外的收獲呢?”

江嵐:“你是在說你自己麽?”

我:“不是,我終究和你有緣無分,我隻是希望,你能快樂而已。”

江嵐:“如果給你一次機會,我和溫小姐你會選誰?”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麽多年了,可兒早已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不可能割舍。而你,讓我放掉,也絕不可能。”

江嵐歎了口氣,緩緩地說:“我對不起你。”

“為什麽這麽說?”我問道。

江嵐:“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會和溫小姐生活得很快樂,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糾結。”

“這就是命。”我微笑道。

“是啊,這就是命。”江嵐淡淡地重複道。

摩天輪在月亮下緩緩地下降,江嵐靠在我的肩膀上,一滴晶瑩的淚珠流到了我的衣衫上。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江嵐好像也從失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自那天過後,她再也沒有提過葉雨和方涵。而她的事情,也再也沒有人提過。我本以為就這麽風平浪靜了,可惜,事實總是與遐想的相距甚遠。

江嵐正在辦公室中整理文件,突然,她的手機上出現了一條短信,她看著發件人,不禁呆了,她劃開手機,瀏覽著短信中的內容,她突然好像崩潰了,她衝進了我的辦公室中。

“怎麽了?”我柔聲問道。

江嵐顫聲道:“你可以帶我去一個地方麽?”

我:“當然。”

我開著車把江嵐載到她家樓下,江嵐打開車門,衝我說道:“等我一下。”

她走上樓,不一會就下來了,她緩緩地說:“走吧。”

她給我指路,足足開了一個小時,我們到了北京郊區的一個別墅前。

“到了。”江嵐說。

“這是什麽地方?”我問。

江嵐沒有回答,她下車,從包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別墅的門,走了進去。我跟在她的後麵。

她望著別墅裏的布局,喃喃道:“果然沒有變。”

我仿佛猜到了:“這,就是當年葉雨買的那房子對麽?”

江嵐點了點頭。

我:“你來這裏幹什麽?”

江嵐沒有說話,而是把手機遞給了我,我看著手機上的那條葉雨發來的短信,上麵隻寫著:我和方涵走了,來那棟房子,有東西在那裏。

“什麽東西?”我問。

江嵐搖了搖頭,突然,她眼前一亮,走到了客廳中的茶幾的前麵,上麵有一個信封,她拆開信封,閱讀著信上的內容:

江嵐,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寫這封信給你。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恐怕我和方涵已踏上離開北京的飛機了。

江嵐,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是我不怪你。實話實說,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因為,你是我的妹妹。

你還記得這棟房子麽?幾年前,我們就是在這裏分道揚鑣的,這麽多年,這棟房子我始終沒有出售,因為我不想。我不想把我們之間最後一點留存的記憶也抹去。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性格,我說不出這麽肉麻的話。但是這是個事實,自從我走後,我經常夢到你,沒有方涵,沒有韓喆,隻是我們兩個。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我們坐在桃花樹下,你看著書,而我則在你的身後為你梳頭發。然後當我放下梳子,你會回頭衝我嫣然一笑,說:“葉雨,瞧瞧你,給我梳得好醜啊。”

江嵐,我想恨你,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恨不起來你。我隻是恨我自己,為什麽最後愛上的是方涵。而我也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我最愛的妹妹,居然也和我愛上了同樣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麽對我。

我從小沒有什麽朋友,而你,江嵐。卻是我最親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不願意讓我們的友誼就這麽灰飛煙滅,但是,方涵,卻也是讓我刻骨銘心的那個人。

從小到大,我對你好,我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也許是因為,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麵起,就有一種想照顧你的感覺吧,或者也有可能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麽,這輩子我想來彌補吧。江嵐,我真的真的很想跟你一直在一起。那天在醫院裏說的話,現在想想,嗬嗬,也真是夠後悔的。我知道那天我讓你傷心,但是你知道麽,那天在我說話的同時,我的心也在流血。

江嵐,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希望,我在你的心裏永遠是那個姐姐的形象。我對你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始終都是無私地照顧你。但是今天,我想自私一次,就這麽一次,我覺得,我不能失去方涵,你能理解麽?就這麽一次好麽?江嵐,我多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姐姐”,我再叫你一聲妹妹啊,但是現在這些已經是奢望了。

我和方涵走了,我知道你會罵我,但是我隻希望你自己能夠快樂。江嵐,我葉雨對不起你,我欠你的幸福。這輩子我無法還你,我也覺得,我沒臉再見你了。不過我真的希望,如果有機會,我們下輩子還做姐妹好麽?沒有方涵的存在,隻有我們兩個,好麽?

這座房子,我也已經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你的了,它現在就在三層的臥室的**。你賣掉也好,你不屑送人也好,反正你怎麽爽就怎麽做吧。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住在這裏,畢竟,我們曾在這裏一起笑過、一起樂過、一起哭過、一起吵過,雖然時間不長,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但是,它見證了我們的全部,它便是我們的初衷。

江嵐,你記住,任世界如何變遷,我都是你的姐姐,你都是我的妹妹。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妹妹可以不愛姐姐,但是,姐姐永遠愛妹妹。就像我,永遠愛你。

江嵐,再見。有緣,我們再在一起,好麽?

你的葉雨。

江嵐看完信後,她跌倒在地上,失聲痛哭。我想走過來扶她,但是江嵐大叫道:“你別過來。”說完,她把信緊緊地貼在胸前,哭得像個孩子。

第二天早上,江嵐走進我的辦公室,把一張A4紙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什麽?”我問道,我定睛一看,上麵分明的寫著兩個字“辭呈”。

“想好了?”我微笑道。

“是的,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個晚上。”葉雨說,“我想出去走走。”

我:“可以,我也猜到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留你了。你,需要我做些什麽麽?要錢麽?”

江嵐搖了搖頭,說:“不用了,還有,你給我那500萬……”

“你留著吧。”我打斷了她的話,“算我借你的,記得回來的時候要還我哦。”

江嵐嫣然笑道:“你放心吧。”

我站起來沒走到了她的麵前,看著她,柔聲說:“一路順風,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江嵐:“你放心吧,我一定回來。”

我:“什麽時候走?”

江嵐:“明天。”

我:“我去送你。”

“不,不要。”江嵐說,“我怕,你去了,我就走不了了。”

我歎了口氣,說:“好,那我就在心裏祝福你吧。”

江嵐:“謝謝。”

我:“江嵐,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可以,最後再吻你一下麽?”

江嵐閉上了眼睛,說:“來吧。”

我摟住了她的腰,輕輕地蓋上了她的嘴唇。

許久,我放開了她,她看著我,小聲說:“韓喆,昨天方涵已經死在了我的心裏。”

我:“那就好。”

江嵐:“韓喆,你現在活在我的心裏。現在和未來。Iwillmissyou!”

我站在原地呆住了,這是我等了將近十年的話,今天終於聽到了,我笑了,笑著笑著,我哭了。

第二天,我站在這裏,看著窗外天空中的飛機劃過雲霄,留下一抹很美很美的氣流,我伸出手,朝飛機飛翔的方向揮了揮手,微笑道:“Iwillmissyou。”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