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回秦家大院,車內,莫展輝拚命的晃悠我,“喂,喂,東野!咱們到了,趕緊醒醒,媽的!真沒出息,見到漂亮的女鬼就把持不住!”
駕駛室的老李唉聲歎氣,說道:“東野,先回去把問題交代清楚,再睡不遲。”
我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莫展輝和老李,嘟囔著,說道:“你們缺不缺德啊?又不是什麽火燒眉毛的事,等我睡醒了再討論不行啊?”
我被他們二人強行拽下車,一左一右架著我的胳膊,就像押解犯人一樣,老李笑著說道:“東野呐!看來你不是情種,簡直是情聖,連攝青鬼都能臣服於你,看來昨晚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我閉著雙眼,被二人架著,迷迷糊糊地說道:“李師傅,昨晚確實是春宵,但值不值千金,您心裏還沒數嗎?”
我們來到草坪,屠門四海站在秦絕身後,秦絕冷峻的神情,瞟了我一眼,說道:“刀拿過來。”
我將殺豬刀放在桌上,秦絕將手掌摁在陰陽佛上,冷冷地說道:“好了,現在咱們的對話,你的冥妻聽不見了。東野,昨晚丁潔沒要求你為她什麽?”
我仔細回憶了一番,丁潔昨晚和我聊的很開心,幾乎都是順著我的話說,而且話題都是圍繞著我展開的,我淡淡搖頭,說道:“沒有!”
秦絕冰冷的目光看向老李,冷冷地說道:“把那具屍體抬出來。”
我詫異?什麽屍體?又死人了。
老李招呼上莫展輝,從遠處抬過來一具屍體,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是一具男屍,表麵無外傷。
我問道:“秦大師,這具屍體有什麽問題嗎?”
秦絕冷冷地說道:“鬼門派來的信使。”
鬼門,難道又跟薛貝貝有關,這樣一來,也間接證明一件事,薛貝貝中了範無義的毒,還沒有死,那瓶解藥不是假冒偽劣產品,我心裏也踏實很多,如果薛貝貝死了,我會很內疚。
我愣愣地觀察了一會,確認屍體沒什麽問題,秦絕也沒表態,我問道:“秦大師,李師傅,不是信使嗎?送來什麽消息了。”
老李走到我身邊,說道:“屍體上沒什麽發現,昨夜在老爺家門口徘徊。”
我問道:“徘徊?家門口?李師傅,秦大師的家不是有禁製嗎?普通人無法靠近,何況還是一具屍體,怎麽過來的?”
老李淡淡一笑,說道:“這不是主要問題,我想這具屍體,是為了你而來的,你走近他試試?”
我按照吩咐,提起一口氣,慢慢靠近屍體,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小聲說道:“這位大哥,您是來找我的嗎?醒醒,醒醒,別睡了。”
老李在身後一陣歎氣,說道:“東野啊!他是屍體,不是睡著了,沒必要喚醒。”
我好像明白什麽意思,拽了拽屍體上破爛的衣服,說道:“那……那個……我是陳東野,破軍星啊!”
說完,屍體猛地睜開眼,雙目空洞,眼角有些腐爛,直挺挺的坐起身來,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看著他,繼續說道:“兄弟,是不是找我有事,我是破軍星!”
似乎破軍星才能觸碰到屍體的意識,隻見,屍體慢慢轉過腦袋,目光對準我,衝我招了招手,我忍著惡心,強行湊到屍體嘴旁。
屍體嘴巴一張一合,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雙目緊閉,躺倒在地。
老李馬上跑過來,俯下身問我,“說什麽了,是不是薛貝貝的蹤跡。”
我詫異的看著老李,問道:“誒,您怎麽知道的?這還有什麽秘密可言?他……他給了我一個地址,就是薛貝貝的藏身處,而且……而且……說……隻讓我一個人過去,李師傅,您看……”
老李盯著我的眼睛,半響後,確認我不是再撒謊,又急急忙忙跑到秦絕身後,耳語了幾句。
我站起身,湊了過去,問道:“秦大師,這會不會是個陷阱?讓我一個人去啊?”
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些什麽,隻見,老李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東野,兩種可能,第一,是薛貝貝遇害了,想用這種方法把你引過去,伺機報仇。第二,還是薛貝貝遇害了,交代給你最終遺言。”
聽到這些話,我心裏已經打定主意,沉下一口氣,“我要見她一麵。”
老李越過秦絕,走到我對麵,說道:“東野,現在的你,我們都可以放心了,第一種可能的幾率太小了,理論上薛貝貝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況且,有攝青鬼在你身邊保護,即便有再厲害的人想害你,也沒那麽容易,我顧估計,她找你的目的應該《命理圖》的事。”
說實話,老李的解釋,我一點都沒明白,愣愣的看著他。
我的表情都寫在臉上,老李也明白,直接將懷裏的龜殼掏出來,晃了幾下,將古錢幣倒出來,反複兩次,深深歎了口氣,說道:“東野,事不宜遲,薛貝貝的時間不多了,這裏麵可能有大秘密。”
雖然我決定要去,但天生膽小的我,還是有些忌憚,思量了半天,最後還是點點頭。
秦絕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緩緩抬起摁在殺豬刀上的手,將刀遞還給我。
我去了東交民巷,當初和她約定的地方,走進那間無人居住的破房子,屋裏靜悄悄,安靜的可怕,我怕有意外發生,更怕是圈套,畢竟當初薛貝貝一心想置我於死地。
踏入大門的一刻,耳邊就響起薛貝貝的焦急的聲音,“相公,我預感不好,這裏殺氣很足,快離開。”
我不禁眉頭一皺,來之前,我已經做好準備,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一麵。
我淡淡搖了搖頭,拿出酒瓶,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深吸一口氣,鼓著氣對屋裏喊道:“貝貝,你在裏麵嗎?”
丁潔繼續說道:“貝貝?相公,你說的貝貝,是鬼門的掌教嗎?當初把我煉成攝青鬼的人?”
我點點頭,說道:“對!”
周圍響起丁潔左右為難的聲音,說道:“相公,這裏很危險,相信我,現在是白天,我已經失去肉身,如果打起來,我怕你有危險。”
丁潔顯然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我長歎一口氣,簡練的說道:“小潔,薛貝貝與我有過婚約,當初我辜負了她,這次鬼門傳話,讓我一個人來,我怕她有危險。”
丁潔停頓了片刻,說道:“相公,我感覺到的危險訊息,不止薛貝貝一個人,你最好不要靠近她,如果遇到危險情況,你要把武器丟下,然後就跑,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我聽著暗暗苦澀,如果事事都要冥妻解決,那我這個破軍星豈不是太一無是處了。
我沒反駁,邁著緩慢的腳步,向裏麵的房間走去,靜靜地,我聽到呼吸聲,屋裏的光線很暗,啊……我看到近乎幹涸的血跡,順延到房間角落,薛貝貝靠在牆上,臉色鐵青,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我還真以為她死了呢!
我剛要過去,腦海裏響起丁潔的警示,萬一是個圈套呢!萬一是薛貝貝設的計,來博取我的同情呢?
我停頓了片刻,耳旁響起丁潔的聲音,“相公,薛貝貝受了很重的傷,她體內還有一口元氣,泄掉之後馬上就會死,她可能是在等你,但我覺得很奇怪,剛才進門時感覺到的殺氣,忽然消散了。”
聽到這話,我心裏踏實很多,兩步衝過去,蹲下身扶著薛貝貝的肩膀,輕輕晃了晃,大喊道:“貝貝,貝貝,你怎麽樣?我是東野,睜開眼睛看看我。”
薛貝貝被我晃的有些意識,眼皮微微睜開,目光捕捉到我,嘴角微微咧開,慘淡的笑了笑,嘴巴一張一合,看樣子是在說話,可惜聲音太小,我什麽也聽不見。
我左右想了一下,一把摟過薛貝貝,讓她靠在我肩膀上,小聲問道:“現在好點了嗎?”
薛貝貝衝我點點頭,我付下頭,將耳朵貼在她嘴邊,聽到:“東野,我終於等到你了,沒想到,你這麽信任我?”
不知不覺間,我摟著薛貝貝的手,越來越緊,希望她在臨死之際,還能感受到我,我說道:“信任!任何時候,陳東野也沒錯信過你,我還欠你一個婚禮。”
耳旁傳來兩個字,謝謝!聲音很小,也很溫柔。
雖然當初我們的婚約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著想,完全是各取所需,但某一時間內,我心裏麵,確實有過她的位置,尤其是在蜈蚣嶺的時候,看到薛貝貝深受重傷,被範無義圍攻的時候,我更加心有不忍。
我暗暗發起狠勁,說道:“是不是範無義?這個仇,我來報!”
薛貝貝無力的說道:“害我的人,不是範無義,東野……我的仇,不要報了,你不是他的對手!我撐到現在,隻想告訴你《命理圖》的下落……”
薛貝貝機關算計,最後還是落地兩手空空,隻聽到,薛貝貝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看著我,說道:“東野,答應我,我的仇,不能報,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拿到《命理圖》趕快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我看著薛貝貝的瞳孔漸漸渙散,我緊抱著她,吼道:“不行,你與我有過婚約,你就是我的女人,告訴這個人是誰?”
薛貝貝對我搖頭,隻是輕輕晃著腦袋,浮動很小,微弱的說道:“快走……快……”
薛貝貝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有告訴殺害她的人是誰,我抱著她的屍體,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身後有人拍我的肩膀,響起老李的聲音,“東野,人死不能複生,別太難過!咱們回去吧!”
我慢慢放下薛貝貝的屍體,低聲說道:“秦大師怕我有危險,特地過來保護我的,是吧!”
老李點點頭,說道:“不錯,老爺和四海都在等你,回去吧!”
我們將薛貝貝的屍體安葬,一直忙到了晚上,我坐在墓碑前,感慨良多。
墓碑上刻著:先妻薛貝貝之墓,回天乏術,鶼鰈永別,音容杳杳,人天相隔。怨蒼天兮,不待皓首,怨隆地兮,嗚咽之秋!陳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