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能說出這種話來,絕對是莫大的好事,丁潔可以免收輪回之苦,但擺在我麵前無異於是個困境,等丁潔恢複成人之後,我應該怎麽擺正我們的關係,還能繼續是夫妻嗎?
何況,隔壁的房間中,還有一個身中繹馬咒的姚月,我可不能棄姚月不顧,張雅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微微笑道:“破軍星,如果是幾百年前的我,看到你這樣拈花惹草,在我手裏,早就死過幾百來回了,看來,是張雅體內的善心,感化了我,孰輕孰重,你掂量著辦吧!最大的益處,我都給你們了,這種恩賜,百年不遇!好了,既然,丁女士同意了,你趕緊下去和秦大師準備一下吧!陰間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此時,我腦袋還處於混沌之中,無法割舍的感情,一旦丁潔複活,我該怎樣麵對?
我昏昏沉沉的來到草坪,老李趕忙上前詢問,說道:“東野,怎麽樣了?丁女士的情況如何?”
我淡淡的搖頭,說道:“小潔的情況不樂觀,但張雅許諾她可以將其複活,變成以前的樣子,小潔毫無猶豫的答應了。”
說完,老李瞬間瞪起眼睛來,表情越來越絕望。
等了幾秒鍾,我晃著老李的肩膀,說道:“李師傅,怎麽樣?張雅是不是在騙人,小潔的屍體已經火化,根本沒有複活的可能。”
老李麵露塵埃,轉頭看著秦絕,秦絕隻是深深歎了口氣,表情同樣不怎麽樂觀。
老李將我的手推開,低聲說道:“張教主……鐵珊瑚沒有騙人,她的確有這個本事,她這麽說,丁女士生還的希望五五開。”
我剛要掉轉身形,被老李一把扣住肩膀,見老李眼神堅定,搖著頭說道:“東野!這個險,可以冒!現在躺下的人畢竟是四海,你這輩子隻可以有這一條血脈,為了屠門家族萬世一係的血統,四海決不能死,退一萬步,站在丁潔的角度講,你也不應該阻攔!如果她可以扛到明天日出,鐵珊瑚自會將她複活,丁潔忍辱偷生那麽久,等的又是什麽?如今有複活的希望,她怎麽可能會放棄?”
我不禁深吸一口氣,低頭說道:“好吧!李師傅,需要我做什麽?要不,我去門口守著,雖然我本事不濟,但拖延一些時間還是沒問題的。”
老李也深深歎口氣,說道:“兵來將擋,這件事!老爺雖然嘴上說不管,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陰差來這裏鎖魂,也沒那麽容易,老爺早就安排好了,陰差想要帶走四海的魂魄,必須闖過三關!”
“哪三關?”
老李回頭看著穩如泰山的秦絕,說道:“第一關便是老爺,當年老爺將陰間攪的天翻地覆,牛鬼蛇神對老爺無不懼怕!第二關,便是丁潔,隻要她體內還有足夠的戾氣,就能震住四海的魂魄,就算黑白無常來了,也拿四海的屍體沒有辦法!”
我暗暗皺眉,這次攝青鬼現世,隻有原來四成不到的戾氣,更何況現在重傷,而且屠門四海是童男子,正值18歲,陽火旺盛,我對第二關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我繼續問道:“李師傅,第三關是不是我這個破軍星了?”
老李淡淡的搖頭,抬頭看向二樓別墅的窗戶,說道:“第三關是鐵珊瑚,即便四海的魂魄跑出體內,隻要鐵珊瑚態度強硬,那些陰差也沒那麽好帶走四海的。”
我聽了半天,詫異的眨了眨眼睛,問道:“李師傅,我幹什麽?你不會讓我幹瞪眼吧!”
老李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隻不過是苦笑,說道:“不錯,你和我都是替補隊員,陰間的差官,和普通人是兩碼事,這不是打架,你出來,隻會幫倒忙,所以,你陪我去……”
話沒說完,我忽然趕緊身旁冷颼颼的,秦絕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椅子上站起身,冰冷的目光,不帶有一絲感情,冷冷地望著大門的方向。
隻見,秦絕坐在草坪中間,盤腿坐了下來,靜靜的閉上眼睛,驀地,門口進來一個身材矮小的影子,隻能隱隱約約看清輪廓,身下拖著一條長長的鐵鏈,發出‘當啷,當啷’地聲音。
我下意識從腰間拔出殺豬刀,老李摁住我的手,小聲說道:“東野,別動!這隻不過是小鬼,前來探路的,絕對過不了老爺這一關,四海是在今天下午煙氣的,生死簿上應該早就寫了他的名字,陰間的各路差官都知道四海來頭不小,更何況這裏是秦家,所以鎖魂的人,也不會是簡單角色。”
隻見,那個矮小的影子拖著鐵鏈來到秦絕身前,深施一禮,即將越過秦絕的同時,秦絕眼睛也不抬,冷冰冰地說道:“什麽時候陰間的人也這麽不懂規矩,我家的大門,隨便進?”
矮小的身影低頭張開嘴,對秦絕解釋著什麽,不知道是不是鬼差的緣故,他說什麽,我竟然聽不見,但樣子卻很卑躬屈膝,一副商量的態勢。
我記得幾天前,我明明見過黑白無常,那兩塊貨,一言一行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怎麽?算了,先不去管那麽多了。
且觀,陰差似乎解釋完畢,直接從秦絕身邊越過,向別墅走去,我當即提起殺豬刀就要上,被老李一把拉了回來,滿臉自信的表情,向秦絕的方向努努嘴。
我定睛一看,陰差拖著鐵鏈前行,但鐵鏈的另一頭卻被秦絕攥在手裏,陰差感覺到手中的阻力,發力的同時,被秦絕拽了回去,一屁股摔在草坪外圍。
此時的秦絕仍舊沒有睜開眼睛,冷冰冰的說道:“陰間的朋友,你不請自來,趁我沒發火之前,滾!”
“哈哈哈!”
這一刻,大門外傳來兩個人的笑聲,在能見度很充足的情況下,來者正是前幾日的黑白無常,一黑一白向草坪上飄過來。
老李怕我衝動,在我旁邊解釋著,白無常名為謝必安,屬陽。時常滿麵笑容,身材高瘦,麵色慘白,口吐長舌,其頭上官帽寫有"一見生財"四字,予感謝並對恭敬神明之人以好運,尊之曰"活無常","白爺"等。對男性吸其陰魂,對女性散其陰魄。
黑無常名為範無救(或稱無赦、無咎),屬陰。麵容凶悍,身寬體胖,個小麵黑,官帽上寫有"天下太平"四字,意為對違抗法令身負罪過者一概無赦,尊之曰"矮爺"或"黑爺"。對女性吸其陽魂,對男性散其陽魄。
我聽完後,說道:“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老李嗬嗬一笑,說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東野,沒有老爺的指示,你可千萬別亂來,黑白無常不是陰間普通的小鬼,法力很高,而且他們的術法毫無破解之道,古往今來,隻有老爺敢闖陰曹地府,你還記得不?前幾天的唐乾坤,見到黑白無常的態度。”
我大點其頭,唐乾坤在陽間確實是無敵的存在,但見了黑白無常後,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嚇得跟三孫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隻見,黑白無常二鬼飄到秦絕身前,雙雙拱手二道:“範無救,謝必安!見過秦大師!”
秦絕眼皮都不抬一下,微微點了點下巴,冷冷的說道:“小黑,小白!沒事的話,你們可以回去了!”
聽聞這話,我簡直要吐血了。
秦絕簡直狂到沒邊了,就連身旁的老李都大跌眼鏡,皺起眉頭。
就像老李介紹的一樣,黑無常範無救性格暴戾,當即就要發飆,被白無常謝必安擋在身後,欠身說道:“秦大師,既然我們來到這裏,目的自然不用多說,例行公事,希望秦大師給個方便,讓我們回去有個交代。”
等了將近一分鍾,秦絕慢慢睜開眼,站起身來,從懷裏摸出一支香煙,不緊不慢的點燃,吐了口煙圈,冷冷地說道:“這裏沒你們要找的人,回去吧!今晚我困了,就不送了。”
唉!要說舍我其誰的霸氣,秦絕敢稱第二,無人敢認領第一,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湊到老李耳旁小聲問道:“李師傅,上回我問您的問題,小雅,哦,不是,是鐵珊瑚的感情問題,你算出來了沒有?”
老李詫異的眨了下眼睛,回道:“算出來了,不過,把這事給忘了,怎麽?對你很重要嗎?她的感情問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急促推著老李的肩膀,說道:“李師傅,您別賣官司了,趕緊說,在八百年前,鐵珊瑚都有沒有品嚐過愛情的滋味。”
老李嗬嗬一笑,說道:“愛情?你認為她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會有機會品嚐到愛情嗎?即便有,哪個小夥子敢上前領愛?你想想看,當時中原地帶,鐵珊瑚製造了無數殺戮,連長生不老的唐乾坤都委曲求全。”
我頓時來了疑問,問道:“不對勁啊!當初唐乾坤和鐵珊瑚達成某種交易,就是保全鐵珊瑚的後代,那個駱珊珊啊……如果沒有愛情的話,後代是從哪來的?您別告訴我是鐵珊瑚自產自銷啊!”
老李順勢對我挑起大拇指,說道:“行啊!這個時候思維倒是不混亂,能捋清楚了,好吧!你聽完整了,鐵珊瑚本是漢人!”
說完,我當即摁住老李的肩膀,打斷道:“什麽?漢人?幫助蒙古大軍在中原製造無數殺戮的罪魁禍首是漢人,您不會不清楚吧!當初蒙古的鐵騎,導致中原的人口減半啊!”
老李拍著我的手背,說道:“東野,東野,你別激動,聽我說完,鐵珊瑚原本是苦命之人,唉!當初封建製把她害了,命運淒慘,鐵珊瑚從小被繼父欺淩,十五歲那年被賣到青樓,受盡了侮辱,十七歲那年,鐵珊瑚懷了孕,當時青樓的老鴇想要最簡單的方法讓鐵珊瑚墮胎,正趕上宋朝和蒙古交戰,後來被一個叫做奧爾格勒的蒙古人救走,你想想看,害她的是漢人,侮辱她的漢人,救她的確是蒙古人,你說,她能不幫助蒙古人嗎?”
我應了一聲,原來鐵珊瑚也有這麽悲慘的經曆,痛恨漢人也無可否非,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麽鐵珊瑚總是對我冷眼相看,一點都不待見,對於玩弄感情的男人抵觸那麽大,這回算全明白了。
我心裏多少有了譜,看向秦絕和黑白無常的談判!
秦絕剛一轉身,謝必安瞬時間飄到秦絕麵前,說道:“秦大師,你三翻四次破壞陰間的定律,想想看當初的無邊冥界,就是對你的懲罰,如果你不想第二次墮入冥界的話,最好讓我們過去,明白人不用裝糊塗,屠門四海陽壽已經,秦大師再百般阻撓的話,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事先和秦大師打聲招呼,我們此番前來,知道這裏是你家,所以帶了判官令,秦大師,好自為之……”
提到判官令,老李馬上警覺起來,下意識拉著我的手腕,說道:“不好,判官令一出,老爺可能擋不住,東野,你上去告訴張教主,讓她做好準備。”
我點頭,溜著牆邊走進別墅,來到二樓,沒有敲門,直接推開房門,張雅仍是一副欣賞的目光看著‘昏睡’的屠門四海,見我慌慌張張的闖進來,輕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麽?來了?”
我咽了口唾沫,說道:“來了,不是普通的小鬼,是黑白無常!而且帶了什麽判官令,李師傅說秦大師可能擋不住,讓我上來通知你,小雅!我能做什麽嗎?”
隻見,張雅緊皺眉頭,走到窗前,“砰!”一聲,將窗戶推開,看著草坪上發生的情況,這一刻,秦絕和黑白無常的談判溫度已達到沸點,謝必安還在不予餘力的遊說,但誰都知道,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武力!
張雅在窗前看了一會兒,低聲咒罵道:“媽的!敢逼我?如果他們出判官令,我就讓世上再無黑白無常!”
說完,張雅轉身帶著憤怒的步伐走過來,我伸手擋住門口,問道:“喂,小雅,你這和李師傅安排的不太一樣啊!”
張雅深深歎了口氣,摁下我的手臂,說道:“不能讓他們靠近四海,我出去當著,你留下!跟你的死鬼老婆說清楚,如果她撐不住,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我再次伸手摁住門框,說道:“小雅,不如咱們換一換,我出去擋著!”
瞬時間,張雅眼中露出一絲輕蔑的眼神,對我說道:“陳東野,別以為你是破軍星,就可以獨當一麵,經過這麽多次磨難,你還沒明白嗎?你這個破軍星隻是名義上的,空架子而已,說句不好聽的,你完全玷汙了破軍星的名號,你出去擋著,隻能是添亂。”
我被張雅說的麵紅耳赤,手卻沒有放下,張雅瞪著我說道:“好啊!破軍星,你想證明一下是吧!現在我去隔壁把姚月宰了,隻要姚月一死,你的理智就會徹底爆發,完全蛻變,根本用不著我和秦大師,你足以將黑白無常趕走,同不同意?不敢吧!不敢就滾開!”
張雅揪著我的脖領子用力一拽,我身子一陣踉蹌,在地上翻了一圈,才勉強穩住身形。
我起身後,來到床前,問道:“小潔,你怎麽樣?頂得住嗎?”
屠門四海的身體內,隱隱約約傳來丁潔幾近虛脫的聲音,聲音非常小,不仔細聽,都要聽不見了,“相……公,不行,我實在收不到了,我最多隻能撐2個小時,如果秦大師不能趕走陰差,我就會被四海的陽氣吞噬。”
娘西皮的,剛才張雅罵我罵得一點都不冤,我簡直跟廢物一樣,毫無用處,逢打架必輸,每次都要別人來收拾爛攤子,空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實則毫無用處。
我低聲說道:“小潔,千萬不能被吞噬,如果你實在撐不住就先撤出來,我自有辦法!”
丁潔繼續虛弱的說道:“相公,不行,絕對不行?如果四海的魂魄飛出來,黑白無常法力那麽高,想收走他的魂魄,就會變得輕而易舉,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說道:“小潔,不用擔心,通靈術中有一招叫做拘魂訣,可以將魂魄暫時封印!你大可不必擔心。”
“真的嗎?”
我重重的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小潔,切記不可強撐,我決不能失去你,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好,相公!我撐不住的時候,自然會退出來,謝謝你,相公,當我複原之後,定會好好侍奉你的!”
我聽得心裏一陣難受,什麽狗屁通靈術的拘魂訣,是我臨時現編的。
我起身來到窗口,隻見,張雅已經跑了過去,恭敬的說道:“黑爺,白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屠門四海是我的夫君,可否給我一分薄麵?待天亮之時,他必會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