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加長的卡宴一路疾馳,從市中開到顧家北苑隻有不到十五分鍾的路程,但是這一路上,許折夏卻覺得格外的煎熬,一顆心慌得厲害。
江宴之看著他,默默的把手伸過去給許折夏握住,希望這樣可以減少一點許折夏心裏那股子莫名的不安。
她看向自己身邊的人,男人一臉淡定,隻是是不是看向自己的眸色中摻雜了一絲絲擔憂。
距離顧家北苑大概還有一百米的時候,盤山公路周圍的豪車明顯的變得多了,許折夏看著路邊各色各樣的豪車,心髒跳得還要厲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她抓著江宴之的手不斷的攥緊,心裏隻希望真的不要出什麽事情。
許折夏下車的時候,步子走得很快,連江宴之都是後來小跑著才跟上來的,她走到別墅門口,周圍好多人,都是京都豪門的掌權人,見許折夏回來了,周圍的人默契的給許折夏讓出一條路來。
江宴之小跑著跟上許折夏的步子,下意識的牽上了許折夏的手,輕輕拍了下安慰。
江母和江父兩個人站在正院屋子的大門檻,見到許折夏和江宴之兩個人回來後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大口氣。
江母看著慌張的許折夏兩步上前,先是小心的關心了一下確定許折夏沒有什麽事情後,才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的事情,你先別著急。”
她拉著許折夏兩個人往屋子裏走,而江宴之被江父攔在了門口。
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隻見江父搖了搖頭,低聲在江宴之的耳畔小聲的道:“我們不適合進去,放心,有你媽在,仙仙不會有事的。”
江宴之抿著唇,看著許折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他才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江父,但是江父卻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忍不住搖頭。
許折夏和江母兩個人一路走到三樓的客房。
屋子裏隻有三個人,顧承霖,顧老夫人以及以為身著西服的幹練女人。
許折夏從大家的麵前一一掃過,周圍人都沉默著,顧老夫人的眼角還有點濕潤的痕跡。
她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還沒有等許折夏開口詢問到底是什麽事情,顧老夫人就從中間的主位上站了起來,看著許折夏的方向,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許折夏抿著唇,但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周圍的氛圍有些沉重,許折夏的一顆心髒怦怦直跳。
顧瑾殷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從門後走出來,視線一直落在許折夏的身上。
她回過頭迎麵就對上顧瑾殷的視線,說實話,看到顧瑾殷的時候,許折夏心裏那股子慌亂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她其實還是清楚的,如果真的不是處了特別嚴重的事情,顧瑾殷是不會回顧家的,而此時,他就站在這邊,一下子就讓許折夏還算清醒的腦子打得混亂。
隻是最後還是顧承霖主動開口接過話茬的。
“老爺子去世了。”
短短的六個字卻將許折夏整個人批的外焦裏嫩,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似乎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老爺子?”
許折夏試探性的開口問道,顧老爺子的事情,其實許折夏並不是很清楚,隻是之前跟顧老夫人聊天的時候,聽到過,顧老爺子因為兩年前中風了的原因,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在國外接受治療,所以顧家的這些大小事宜一直都是靠著顧老夫人和顧承霖兩個人打理的。
但是現在,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讓人感到意外的。
許折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覺得合理了,顧家院子裏麵站著的那些人,幾乎都是京都各個豪門的繼承人和掌權人,就他們這種大咖,要不是因為真的出了點事情怕是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她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那邊,然後等著自己一點一點的消化掉自己腦子裏的信息。
隻是顧老爺子不在了的這個消息,還是傳播的飛快,她才剛剛進到這個屋子不到十分鍾,已經連續的有好幾個電話打進來了,許折夏隻能將手機關機,然後安靜的站在邊上,聽著顧承霖到底打算怎麽安排。
顧老爺子的遺體自然是要從國外運回來的,老爺子的這一輩子,雖然說也做了不少讓人心寒的事情,但是倒是還是受人敬仰的。
“我跟你祖母,是打算一起去國外將老爺子給帶回來的,隻是從M國回來,最快也要一天一夜......”顧承霖的話說道這裏就停下了,但是卻沒有人不知道之後的話到底要說些什麽。‘
顧承霖和顧老夫人兩個人一旦離開,在國內,顧家就是真的沒有掌權的人了,雖然說顧瑾殷現在回來了,但是顧家的事情,他到底還是不好參與的,所以才會讓許折夏趕緊回來。
現在的顧家,算是最薄弱的時候了,許折夏雖然是顧家內定的繼承人,但是對於顧家的這些生意到底還是不輕清楚的,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怕是背後不知道有多少說眼睛在盯著,想要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無數的家族蠢蠢欲動,而此刻,所有的擔子幾乎都要壓在了許折夏的身上。
顧承霖伸手拍了拍許折夏的肩膀,其實他原本是沒有想著讓許折夏來的,畢竟他這個侄女,別人或許還不清楚,但是顧承霖是知道的,她對於這些家族裏麵的東西一向都是不感興趣的,隻是現在,不得不讓小姑娘出來抗下這個擔子。
“不過你放心,大哥會留在國內的,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問他,拿不準的主意什麽的都可以問。”顧承霖大抵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來。
顧家公司那邊的那些老頑固,可不是容易對於的,當初的顧瑾殷是帶著他們一起走到現在的位置,所以他們是信服的,而顧承霖從顧瑾殷手上接過公司的時候,也是用了無數的雷霆手段,才堪堪應付住那些老頑固。
所以此刻,對於許折夏匆匆接管兩天,哪怕是嘴上不說,從心底還是擔心的。
顧老夫人一臉愁容,倒不是她不信任許折夏,隻是對於這個孫女,她更多的是虧欠的,所以顧家的這些事情,她其實都沒有怎麽跟許折夏說過,還是希望許折夏可以過得無憂無慮。
顧家很複雜,顧家的公司也是。
在這之前,其實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給許折夏鋪路,隻是顧老爺子的去世,像是一個引火索,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仙仙啊,有事情問你父親,不行的話,還有宴之,你婆婆他們。”
顧老夫人拍著許折夏的手,小聲的叮囑,她思索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放開許折夏的手辱罵後轉身,去書櫃後麵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放著一把鑰匙,她看著手上的東西閉上眼睛,小聲的喚了一句阿彌陀佛。
然後鄭重的交到了許折夏的手上說道:“如果實在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去江城萬山,找你硯伯,他一定會幫你的。”
顧老夫人笑著拍了拍許折夏的腦袋,將手上的東西塞到許折夏的手上,然後看了一眼身邊的顧瑾殷和顧承霖兩兄弟,然後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我們走。”
許折夏安靜的跟在身後,一路沉默著,走到別墅的大門口,院子裏所有人的是視線都落在了前麵的顧老夫人身上,沒一個人臉上都掛著擔心的樣子,而顧老夫人隻是微微一笑,她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
“讓大家久等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事情了,正如大家想的一樣,顧家確實是出了一點意外,所以啊,我老婆子要出趟遠門,我們顧家啊,孫輩就折夏一個小姑娘,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大家見諒。”
說罷,許折夏看著自己麵前的人,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圍的人抿著唇,想要上前扶起顧老夫人,現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受到過顧老爺子提攜過的,對於顧老爺子,大家大多都是敬仰的。
"老夫人,您就放心去好了,京城這邊,全部都交給我們。"
為首的一個男人開口說道,他叫曹遂,是顧老爺子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在京都高層的圈子裏,也還算有些話語權,是在知道顧老爺子離世的消息的時候,第一個過來的人。
顧老夫人隻是看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的手拉著許折夏,看著早就站在了許折夏身後的江宴之,終於露出一個還算好看的笑容。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乖乖,家裏就交給你了。”
說完,顧老夫人又恢複了那一副嚴肅的樣子,再也沒有看周圍的人一眼,徑直走到車上。
顧家北苑的人,在顧老夫人和顧承霖離開之後都默默的散了,而許折夏隻是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送走周圍所有人後,默默的上樓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裙。
江宴之看著許折夏,什麽話都沒有說,他看向邊上的顧瑾殷,他隻是皺著眉頭,在跟公司老一輩的紈絝周旋。
等到一些塵埃落定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許折夏在書房開會開了三個小時,這期間是一口水都沒有喝,江宴之這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顧老爺子去世的消息迅速的傳開,很多不清楚顧家具體情況的人就選擇來江宴之這邊爭取套出一點話。
兩個人回到房間的時候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了,許折夏直直的朝著身後的床倒了過去,整個人陷入被子,被柔軟的被子包裹才覺得舒服了一點。
江宴之則是端來了一小碗紅豆薏米粥,他看著筋疲力盡的許折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小聲的問道:“是不是很累啊?”
許折夏沒立刻說話,隻是抿著唇,一雙好看的眼睛就這樣一直盯著自己麵前的江宴之,最後還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是有點累,但是這都是不是最重要的。”
許折夏直起身子,默默接過江宴之遞過來的紅豆薏米粥,小小的喝上了一口,然後說道:“我覺得其實現在的這些都還好,就是,我在像既然父親都回來了,為什麽這些東西還是交到我的手上,明明直接交給他處理,會比給我要好上許多。”
許折夏說這話,無奈的搖了搖頭,而江宴之確是笑了,他拉開椅子,坐在許折夏的對麵,說道:“我啊,看你是今天忙昏頭了。”
男人敲了敲許折夏的腦袋,語氣中多多少少帶著些無奈,他開始給許折夏分析現在的情況說道:“其實這都是很好理解的,你要知道,父親是跟顧家斷絕了關係的,所以顧家的家產繼承是沒有他的份,自然管理公司的事情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許折夏聽著江宴之話,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原本縈繞在自己頭頂上上的霧霾一下子就散了。
“所以,他之所以回來,隻是因為這是他的父親,出於孝道不得不回來,但是不管是公司的事情,還是家裏的事情,他其實都是沒辦法過問的?”
江宴之看著許折夏恍然大悟的樣子,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肯定了許折夏的想法說道:“是這樣的,其實就算是真的要管理也隻能通過你,去插手。”
顧瑾殷已經離開了顧家,所以他已經不是顧家的人的,尤其是像顧家這種大家族的企業,最是會注重這些東西,如果此時顧瑾殷說話,怕是號召力甚至還比不上許折夏。
這大概才是顧老夫人著急讓許折夏回來的真正原因。
“這個事情還是有些突然了,老爺子一直在國外好好的,怎麽忽然就......”剩下的話,許折夏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其實對顧老爺子沒有什麽記憶,隻是之前聽江父江母說起過,但也僅僅隻是提過,而在顧家,除了顧老夫人偶爾提到顧老先生在國外的養老院,顧承霖像是根本不知道這個父親的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