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許折夏是那個對顧老爺子最不熟悉的一個,顧家的這些事情,她其實也隻是勉勉強強知道一個大概,許折夏抿著唇,沉默好長一段時間,才看著自己麵前的江宴之問道:“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眼睛含著淺淺的笑意,跟許折夏解釋說道:“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奶奶說,顧老爺子是入贅的,顧家最開始的掌權人,應該是顧老夫人的哥哥,但是因為一些事情——”
江宴之話說到這裏就沒有繼往下說了,但是具體是什麽意思,許折夏的心裏比誰都清楚,她沉默著,默默的將自己手上的粥全部喝完。
十二月已經過去一半了,許折夏看向窗外,天已經黑透了,天空壓低很低,就想今天一樣,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許折夏沉默著,小聲的說道:“江宴之,還有一個半月,就過年了。”
她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說道:“馬山就是新娘了。”
這些日子以來,許折夏隻覺得日子過得好快,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不知道今年過年的時候,她能不能停下來。
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第二天下午三點多鍾,顧老夫人帶著顧老爺子回來了,許折夏和江宴之兩個人,作為這一輩唯一的兩個小輩,穿著黑色的衣服,沉默著看著周圍的一一來吊唁。
顧家前任家主離世的消息還是傳播的很快的,在圈子裏掀起了不少風雨,尤其是對於金融板塊,不少人覺得有些惋惜,而許折夏和江宴之兩個人船出現在葬禮的視頻不知道被誰給拍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金融大咖的逝世轉移到了許折夏的身上,無數的好奇許折夏和顧老爺子到底是個什麽關係,因為就從站位來看,許折夏和江宴之兩個人站在沉默哭泣的顧老夫人的身邊,應該不是簡簡單單那過來吊唁的那麽簡單。
網上的各種猜測滿天飛,而許折夏這邊已經忙得腳不沾地,完完全全沒有時間去理會網上的那些東西,連帶著陳煦給自己打的電話都沒有接到。
葬禮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多鍾,來吊唁的人才少了不少,許折夏人一直站在顧老夫人的身邊,人都覺得有些恍惚了,但是還是什麽都沒有說,直到送走最後一批人,整個人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顧老夫人也在這邊呆了有整整一天的,她看著自己麵前有些乏力的許折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小聲的說道:“乖孩子,這兩天你辛苦了,趕快去休息吧。”
說完,她看著自己麵前的許折夏微笑著點了點頭,讓站在身側的江宴之將許折夏帶回樓上休息。
偌大的四樓就隻剩下許折夏和江宴之兩個人,許折夏拿起手機的時候,不大的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無數的消息,各種未接電話和陳煦的短信刺激著她的神經。
此刻時間已經不早了,許折夏原本想著等到了明天早上再給陳煦發消息的,但是看著上一個未接來電還是在十分鍾前,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眉心,默默的給陳煦撥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許折夏的人還有點懵,確定是真的接通不是自己的幻覺後,她才茫然的抬起頭,看了周圍一圈,江宴之剛剛被顧承霖給叫走了,現在屋子裏隻有自己一個人。
陳煦接了電話並沒有著急說話,但電話那頭的喘息聲透過麥克風卻清晰的傳進了許折夏的耳朵裏,她隻覺得心跳一滯,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開口解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我,我今天的事情有一點點多,所以沒有看手機——”
許折夏說完這話,停頓好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待陳煦的反應。
隻是陳煦什麽話都沒有說,反而讓許折夏有一些些的不適應。
“我剛剛看到顧氏集團發的微博了。”
陳煦忽然的一句話,讓許折夏都有些錯愕,她抿著唇,好半天都沒有說一個字,正打算切到微博去看一眼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陳煦的聲音又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很忙,好好休息,輿論上的事情這不是還有我嗎?你啊,就安心的待在京都,處理好你那邊的事情,我是誰啊,我是陳煦,你的經紀人,何況我們現在就要跟顧家這邊簽合同了,以後就是自己家的宜人他們是不會不管你的。”
陳煦笑著寬慰道,“你啊,這兩天好好在家陪陪老夫人,一切有我呢。”
她的聲音溫柔,一下子讓讓周圍原本有些凝滯的氛圍輕鬆了下來,許折夏也暗自送了一口氣,笑著應了一聲好,才掛斷電話。
微博上,許折夏和顧氏集團的詞條還高高的掛著熱搜第一,她卻沒有了點進去心思,隻是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鑽進柔軟的被窩。
夜已經很深了,許折夏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隻留下了一盞小夜燈,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顧家別院,二樓書房裏麵燈光通明,江宴之站在窗前,黑影倒影在窗簾上,燈光亮了一整個晚上。
許折夏這一晚上睡得尤其不安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怎麽都放不下來,她這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明明整個人都不是很舒服,但是第二天還是專門起了一個大早,然後坐在了顧老夫人的身邊,陪著老夫人吃飯。
比想象中的要平靜很多,如果說前一天,顧老夫人的臉上或許還能夠看到一些傷心的神色,那麽現在就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看了,甚至看起來還有一點點煥然新生的感覺。
老人看著從樓梯上走下來,麵上還有一些些疲倦的許折夏,露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微笑,然後安慰著說道:“怎麽了,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她語氣溫柔,很自然的詢問許折夏:“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許折夏抿著唇,但是從她疲倦的麵容就可以看出來了,昨天晚上確實是沒有睡好。
她拉開椅子坐下,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有些沒有睡好。”
許折夏看了一眼周圍,卻沒有見到江宴之和顧承霖的身影,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在周圍掃視一圈真的沒有看到江宴之後,才問道:“奶奶,江宴之和......”
她原本是想直呼顧承霖的名字的,但是考慮到顧承霖畢竟是長輩,到口的話,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咽了回去,變成了一聲:“小叔。”
顧老夫人大抵也是沒有想到許折夏就這樣改了口,一時間還有些沒有適應過來,想到許折夏說的是顧承霖後,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你說他啊,昨天晚上不知道跟宴之兩個人商量什麽事情,商量到很晚,今天一大早上就走了。”
她朝著門口看了看,屋子外麵一輛車都沒有,歎了一口氣說道:“估計中午的時候就會回來了,你這兩天特殊日子,還是多休息休息的好,廚房裏,我叫李媽熬了紅糖粥,一會兒多喝一點。”
顧老夫人看著許折夏喜愛生的叮囑說道:“宴之早上走以前特意囑咐的。”
許折夏原本似乎還覺得沒有什麽,隻是現在聽著顧老夫人的話,說是江宴之特意囑咐的,卻一下子讓原本俏麗的小臉紅成了蘋果。
她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舀了一口自己麵前的粥,紅糖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裏化開,許折夏隻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哦,對了,仙仙,你硯伯從寧城回來看了,一會兒呀,跟著我去機場接他。”
再一次聽到硯伯的名字,許折夏還有些迷茫,雖然所在之前顧老夫人也提到過,但許浙西倒是隻覺得是同樣名字的,可是想到之前在酒莊的時候,江宴之說硯伯也是京都的人,她就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許折夏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口問了:“是,在寧城南郊的硯伯嗎?”
顧老夫人聽著許折夏的話,有一瞬間的錯愕,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應該沒有跟許折夏說過顧硯這個人。
老夫人的麵色緊張起來,她看著自己麵前的許折夏然後認真的問道:“你認識硯伯?”
許折夏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睛,她能說其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硯伯是不是彼硯伯,但是想著江宴之之前對硯伯的介紹,她忽然確定了。
“有過一麵之緣。”
許折夏最後還是這樣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這回兒輪到顧老夫人疑惑了,但是想到寧城,許折夏之前就是在寧城拍攝的,加上江宴之又一隻陪在身邊,她能夠認識硯伯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事情。
坐在上首的老人輕咳了一聲,然後問道:“江宴之帶你去的吧。”
見許折夏點了點頭,顧老夫人懸著的一顆心才算鬆懈了下,既然是江宴之帶著去的,那就不稀奇了。
許折夏沒有立刻說話嗎,隻是看著自己麵前的人,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沉默了一段時間,說道:“所以,硯伯當時為什麽會離開京都啊?”
雖然對於這個問題,江宴之給許折夏的解釋是,主動離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顧老夫人隻是看著許折夏露出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但是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她看著自己麵洽的許折夏,思索看了好久才,微微一笑,然後麵帶無奈,小聲的說道:“孩子,我覺得啊,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才好。”
她略帶深意的眼神從許折夏的身上略過,周圍安靜了好長的一段時間,許折夏皺著眉,她剛剛想要開口問為什麽,卻見麵前的老人笑得燦爛。
“雖然呢,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但是仙仙,我想啊,這個事情,對於你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真的,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於宴之來說,都是一件特別特別好的事情。”
顧老夫人說著,一雙眼睛都快要笑成月牙了,隻有還什麽都不知道許折夏一臉疑惑,好半天都沒有輸出一句話來,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但也隻是淺笑著,多餘的話什麽都沒有說。
她抿著唇,默默的將自己麵前的粥給喝完了,起身的時候,顧老夫人叫住了她。
“仙仙,一會兒去樓上換一件衣服。”
她的聲音不大,帶著淺淺的期待。
許折夏身上的這一身衣服是純黑色的,是因為顧老爺子去世專門選的。
聽到顧老夫人的請求,她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帶著一些不解,但是視線落在老夫人身上的時候,她隻是笑著,囑咐許折夏換上一件好看一點的衣服,。
許折夏雖然不是很理解,但還是按照顧老夫人說的做了,隻是她穿的是一件白色帶著些粉的衣裳,倒不是許折夏不願意穿那種顏色豔麗的衣服,隻是現在,顧老先生剛剛去世,她實在是不適合穿那種顏色過於豔麗的衣服。
哪怕是許折夏跟顧老爺子本身就沒有交集,但她到底是顧家的小輩,還是需要注意一點的。
從樓上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顧老夫人已經在車上了,她快步走到門口,司機已經準備好了,特意給許折夏拉開了車門。
她側身坐進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是覺得,似乎自從知道顧老爺子離世之後,顧老夫人對比之前要開朗了很多,甚至連帶著眉眼之間都上揚了不少。
車子一路開到機場,許折夏正打算開車門下來,就看見不遠處,江宴之和顧承霖兩個人穿著一身西裝,跟在一位黑色大衣的老人身後,那前麵的人赫然就是硯伯。
許折夏稍稍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掩飾過去,下車裏麵的跟人打招呼。
“硯伯。”
老人看著許折夏滿意的點了點頭,視線才移到身邊的顧老夫人身上。
“大嫂,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