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節 投桃報李

乎要下雨了,天陰沉沉的,贏仲大步走出宮門,站在角處細細想了想,也不回自己臨時的住所,轉身向九門府走去,遠遠的看見虎彪,他又停住了腳步,雖然嫣然說的在理,可是在贏府之外再買房子總覺得不妥。

“仲爺,你在這兒幹什麽?”虎彪大步迎了上來,醜陋的臉上滿是笑,自從邊越國的影子案之後,虎彪對贏仲一直都尊重,即使在嫣然被貶至冷宮,其他人都躲著贏家人的時候,他卻對贏仲越加的親近,“快下雨了,進去說吧!”

坐在偏廳,贏仲有些為難,猶豫不決,虎彪察言觀色,“仲爺,你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不妨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是這樣的,”贏仲一邊說,一邊把那幾張銀票從懷裏掏出來放在案幾上,“這幾張銀票是嫣然給我的,想我在外麵買一進庭院,她出宮之後,也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是好事啊!”虎彪微笑著接過那幾張銀票,一落腳,便神情大變,“仲爺,這些銀票是大元帥……。”

“是問風和不忘給嫣然的,”贏仲有些不安,“有什麽不妥嗎?”

“仲爺,這件事兒你就別管了,”虎彪放下心來,“我會幫你辦好的,現在你不宜出麵,別的不說,咱們九門府出麵給你買房子,保證辦得妥妥當當的。”

閑談說句,贏仲告辭要走,走到偏廳門口,他突然頓住了腳步,“虎彪,我現在住在東城門的客棧裏,你若要找我,盡量不要自己來,也不要讓九門府的人來,最好找些不相幹的,不會受連累的人。”

看著贏仲走遠,虎彪慢慢轉身走進九門府,將和自己結拜過兄弟的張大虎喚到自己房中,將贏仲交托的事細細道出,張大虎瞪大眼睛,待虎彪說完,幾乎驚叫起來,“虎哥,你瘋了,現在上京城的人都躲著仲爺走,你怎麽還……。”

“大虎,我知道,”虎彪搖了搖頭,“你想想,當初仲爺給了我們多大的恩惠,如果沒有仲爺,咱們九門府的人那一個人活得下來,不要說咱們自己,就是家裏的人,也早進黃土了,這是多大的恩惠,仲爺來找我,也是逼不得已,他臨走前特意交待,不要讓人發現他來找過我們,也不要讓人知道我們去找過他,仲爺心裏清楚,他不想連累我們,說實話,這樣的朋友,值得我們用命來換。”

那幾張銀票拿在手裏,張大虎隻覺得是捧著一堆滾燙的火炭,“虎哥,這可是大元帥的龍票,除了大元帥相關的人,這銀票隻要一出手,就得有人追問來曆。”

“這樣吧。”虎彪沉吟片刻。返身拿出一疊銀票。“這些是我這幾年來地積蓄。你先拿去。龍票留下來。

出了九門府。張大虎低頭想了想。現在幫贏仲買房子。不能循正規途徑。隻好找西市地那些流氓了。那些人在上京城也算一股勢力。手頭兒有地是房源。隻不過要他們幫忙。不是一件容易地事兒。無論如何。虎彪說得對。若沒有贏仲。自己地腦袋早就掉了。這一次。就拚了命地來報答他吧!

到了西市。張大虎徑直找到自己相熟地幾個流氓。打聽城中哪兒有房子出售。那幾個流氓表麵笑逐顏開。心裏地算盤卻啪啪作響。看他們地神情。張大虎也知道他們明白自己不能循正途買房。所以準備狠賺一票。現在這事兒先放一旁。待看了房子再說。

“張爺。您看。這房子可是上京城最好地所在了。”流氓滿麵堆笑。指著上京河邊地一座院落。“您看看。出門見水。房子四周種滿了花木。房子地格局好。當年可是安道衝地一處居所。如果您要。咱們價錢好商量。”

房子地確不錯。推開門。便是一道刻著海上日出地照壁。繞過照壁。是三進地大院落。房屋有了一些年頭。但修葺得當。看上去有六成新。屋子裏地用具和陳設一應俱全。更難得地是用具和陳設竟然是全新地。所以張大虎一眼便看中了這個院落。

前後看完,張大虎心裏已經盤算了一個價錢,按照贏仲給虎彪的銀票金額是綽綽有餘,不過那疊銀票中的龍票卻不能用,虎彪給的銀票遠遠不夠,得想個辦法……。

“張爺,怎麽樣?看了幾處,這裏算是最好的吧,”流氓察言觀色,似乎感應到張大虎沒有足夠的銀子一般,連笑容都顯露出一種輕視,“要不您回去和虎爺商量商量?”

真是龍遊淺灘被魚戲,張大虎越想越惱,看著那流氓的笑容,隻覺得心頭火直冒,忍不住拔拳相

流氓高聲驚叫,然後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張爺,沒T|嗎?這不是咱們經常用的伎倆,怎麽今日變成是您了?”

越想越怒,腦海中一切的意識都遠去了,張大虎顧不得其他,提著拳頭就衝上前去,口中念念有詞,“若不是為了仲爺,虎爺能受你這樣的輕賤?”

“等等,等等,”流氓向後狂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滿麵驚訝,“張爺,剛才您說的仲爺是不是六扇門的總捕頭贏仲?”

“是,”張大虎心下懊悔適才嘴快,不過這些家夥遲早都會知道買房子的人是仲爺,既然如此,就不隱瞞了,這些人雖然是下三爛,不過所謂盜亦也道,他們的嘴還是嚴的,“仲爺家裏遭了大難,不便住在家裏,所以想……。”

“你怎麽不早說啊!”流氓一拍自己的大腿,“張爺,麻煩你跟我回去一趟,你放心,這屋子就賣給仲爺了,你說多少銀子,就多少,咱們決不還價,不過你得跟我去見一個人。”

穿行在上京城的窮民區,雖然不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張大虎看著那些低矮的房屋和肮髒不堪的男人、女人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竭力的忍住不適,快步跟在流氓身後,也不知走了多久,流氓終於在一幢破爛的小屋前站定了,恭敬的垂首而立,“陳爺,您要見的人來了。”

“讓他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威嚴,“你在外麵等著。”

走進那麵肮髒的布簾,一股藥味衝鼻而來,張大虎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嘴,覺得失禮,又忙放下,那個老人似乎看到了張大虎動作,聲音裏帶了些許的笑意,“你上來吧,沒關係,這屋裏的藥味連我都要受不了了。”

緩步踏上木樓梯,張大虎在心裏暗中猜測這老人的身份,看那流氓的神情,應該是這裏的頭兒,不過他說話很客氣,也許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平易近人。

上了二樓,張大虎吃驚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老人,他也許已經有一百歲了,頭發梳理得很整齊,和這裏的人截然不同,他很幹淨,看得出經常修剪指甲,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是還未冷到要升火盆的地步,他床前,卻擺放著兩個火盆。

“坐吧,”老人伸手指著一把木椅,“小六,給他一碗茶。”

一個豔麗的女子從黑暗中走出,穿得風流妖嬈,張大虎不敢多看,垂下了眼睛,等香風過後,這也抬起頭,伸手捧著那大碗,咕咚咕咚把茶水喝得一幹二淨,伸袖抹了抹嘴,“您找我來,是想問什麽吧!”

“是,”老人也不隱晦,“我想知道仲爺家裏出了什麽事?”

“說實話,這我也不知道,”張大虎很老實,他莫名其妙的覺得,在這老人麵前,自己隻要說一句假話,就會被他堪破,“我隻知道皇後娘娘因為某種原因被貶到了冷宮,仲爺受了連累,不能住在家裏,就想在外麵買一處院落。”

說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候老人的回應,可是他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某個地方,連眼神都沒移開過,張大虎更加的不安,突然靈光一閃,忙辯解道:“仲爺不是想占你們的便宜,他給的銀子是足夠的,但是因為是大元帥的龍票,所以……。”

“不是擔心銀子,如果是仲爺要房子,白送給他都可以,”老人輕輕的咳嗽一聲,小六立刻從黑暗中走出,手中捧著一碗藥,“現在不喝,放一旁吧。

連銀子都不要?難道這老人和仲爺有什麽淵源不成?不敢開口詢問,隻得低下頭,卻聽那老人輕聲道:“小六,你去告訴馮九,仲爺既然要房子,讓他帶人再檢查一遍,不要給仲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香風飄過,小六走了,張大虎抬起頭,正要說銀子的事兒,那老人輕輕的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我告訴你吧,我這條命就是仲爺救的,當年我犯了事兒,被關在牢裏,打得皮開肉綻,幾乎就要死了,是仲爺出銀子請的先生,後來我的妹子在外麵被人欺侮了,是仲爺出手救了她,又給她找了一戶好人家,後來我的父母百年之後,也是仲爺給安置的,這種天大的恩情,我一定要報,不要說區區一幢房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要給。”

原來竟有這樣的淵源,張大虎突然很敬佩贏仲,一個捕頭竟然能如此善待囚犯,也許虎爺對他態度的改變,不僅僅是因為影子樓的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