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節 檀溝之會(shang)

回到隱龍嶺已是春末,在龍飛和關輝宗的主持下,一切都進行得井井有條,司馬家的家人已經陸續召到了隱龍嶺,與他們見過之後,楚韻歌心下稍安,每每回想起在上林所發生的一切,都忍不住笑個不停,想必夏侯至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吃這樣大的虧,一千萬兩銀子加一百萬兩金子,無論嫣然想做什麽,都必定能夠所償所願。

平靜的過了一個月,楚韻歌隻覺得奇怪,計算時日,龍皇應該繼續揮軍南下,下一個滅國的,將是下唐,為什麽他遲遲不動?

越想越覺得心驚,龍皇越是平靜,是否意味著越加的危險?召楚韻遠和司馬寒煙協商數次,無數的猜測,都未有一個定論,不停的派人下山探聽消息,卻始終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不由猜測龍皇推遲動手,是因為嫣然有事,這般胡思亂想,楚韻歌心驚膽顫。

終於在夏至那一日,龍皇起兵,揮軍南下,七日之內連下兩城,楚韻歌才放下心來,事後想一想,隻覺得好笑,這天下間所有人都希望龍皇能夠罷兵,偏偏自己卻期待著龍皇起兵,若讓旁人知道,指不定會覺得自己是瘋子。

到了秋末,下唐國已有半壁的江山落入龍皇之手,其餘各國人心惶惶,原已與下唐國結為同盟的升若國,在秦池之戰之後,所有的軍隊都撤回了本國,加強升若邊關的防衛,其實這般做,隻不過是一個安慰,龍皇大軍到來之時,隻會如摧枯拉朽一般被滅絕。

常常看著地圖上紅線向前.移動,速度相當的驚人,早已聽說過下唐國有一種秘密的武器叫鐵甲車,那是一種改良過的戰車,車子整體包裹著鐵皮,兵槍難入,而且車上裝了機簧,轉動自如,來去如風,除了推車的人之外,十數個兵丁站在車內,自投擲洞向外投擲雷火彈,殺傷力極大,在交戰的初期,鐵甲車的確阻止了龍皇進攻的腳步,軍隊死傷無數,不過短短的數日之後,龍皇便找到了破解鐵甲車的方法,令人瞠目結舌的方法。

每次龍飛談到那個方法,都讚歎.不已,他眉飛色舞,“大人,龍皇真真的是一個天才,鐵甲車刀槍不入,而且轉動得那麽靈活,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龍皇派人掘開了魏源河,將整個平原淹成了一片沼澤,泥漿減緩了鐵甲車活動的速度,然後用火鴉筒將香灰擲進投擲洞,迷住兵丁們的眼睛,再由騎兵將火油澆到鐵甲車上,再用火箭擊之,鐵甲車立時陷入火海之中,相互撞擊,亂成一團,根本再沒有辦法發動攻擊。”

的確是個天才,若是自己,也沒.有把握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找到破解鐵甲車的方法,想來也是可笑,下唐國似乎將寶盡數押到了鐵甲車上,所以鐵甲車被破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連像樣的防守都沒有辦法組織,龍皇滅三淼國用了九個半月,看樣子,滅下唐國不需要那麽長的時間。

在冬至的時候,下唐國滅國,收到那個消息時,已經.是隆冬,隱龍嶺再次被雪封山,此時,楚韻歌正為屯田之事大傷腦筋,因為隱龍嶺上的人越來越多,居處日漸缺少,糧食的消耗量也極為驚人,細細算了算上山的人數,連楚韻歌都覺得驚訝。

要解決居處的問題並不難,待春暖後在向陽的山.坡修築更多的庭院即可,但糧食的問題卻迫在眉睫,左思右想,最好的辦法是屯田,將隱龍嶺後的荒山開墾成良田,既解決了糧食的緊缺,又分而居之,加強了隱龍嶺的防衛,一舉兩得。

這日將楚韻清、楚韻遠、龍飛、關輝宗和司馬寒煙.召到書房,楚韻歌將自己的想法細細道出,幾人並無異意,楚韻清和關輝宗負責開墾荒山,楚韻遠和龍飛負責修築居處,司馬寒煙負責帳務,分工合作,正計算所需的銀兩,一隻鴿子撲打著翅膀落在司馬寒煙身旁,她伸手取下信筒,頭也不抬的交給楚韻歌。

展開信函,隻有.四個字,下唐已滅,緩緩的放下信函,楚韻歌轉身走到皇輿圖下,出神的凝視著地圖上各個國家的分界線,此時安楚的版圖已經擴張到原來七國的三分之一,餘下升若國和韓坤國滅國隻是時間的問題,原下唐國與原三淼國呈一字形,所以龍皇出兵後,首先取下三淼,其次便是下唐,但下唐呈扇形,與升若和韓坤國相連,升若與韓坤又與燕衛國相鄰,以龍皇目前的軍力,絕對有實力同時與升若和韓坤國交戰,但從嫣然的燕衛之行推斷,安楚國庫緊張,單靠嫣然帶回去的那些銀子,應不足以支撐再次大戰,下唐國雖小,但土地肥沃,豐產豐富,國庫充盈,也許能夠支撐大戰所需。

籌謀良久,都無法猜測龍皇下一步的動向,楚韻歌眉頭深鎖,轉身走回案幾邊,卻見第二隻信鴿落在司馬寒煙身邊,她抬眸凝視著自己,手中捏著那個尚未啟封的信筒。

為何這般短的時間就發出兩隻信鴿?難道前線有變?楚韻歌麵色微變,快步上前接過信筒,信函上隻有一行字,龍皇出函邀升若、韓坤國至檀溝共商大計。

共商大計?這四個字真真的耐人尋味,楚韻歌麵無表情的將第二封信函交給司馬寒煙,舉目四顧,“龍皇邀升若和韓坤二國的國君至檀溝會麵。”

檀溝?眾人一同轉身,看著皇輿圖上那邊隔離了下唐與升右和韓坤國的檀溝,許久,龍飛才輕聲道:“龍皇邀兩國國君會麵的目的是什麽?他不是想讓他們將國土拱手相讓吧!”

沒有人回應,楚韻歌的目光在司馬寒煙和楚韻遠之間遊移,楚韻遠轉過頭,“不,我猜龍皇是想離間他們,然後反而擊之,畢竟這兩國的國土相加,比三淼和下唐國都要廣闊,國力也相對雄厚一些。”

靜候良久,再無人開言,楚韻清突然遲疑道:“也許龍皇隻是想和他們訂下一個短暫的和平條約,兩年內發動兩場大戰,再次大戰,對安楚的國力實是一個挑戰。”

從未想過這一屋子聰明的人,隻有一向被自己認為有勇無謀的大哥猜到了自己的猜想,凝視他良久,楚韻清惴惴不安,楚韻歌慢慢的綻開笑顏,“大哥,是誰告訴你的?”

“我……,”楚韻清漲紅了臉,躊躇不決,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他才抬起頭,“是璿璣告訴我的,她說安楚是小國,國力本不強盛,因為龍皇有了龍鱗黑甲,才有一統六合的氣勢,但即使有了龍鱗黑甲,打仗還是離不了銀子,安楚沒有銀子,因為以月帝的個性,若非真的到了緊要關頭,需要銀子,她絕對不會離開安楚的太子到燕衛國,而且去年安楚天災頻頻,治河、賑災都需要銀子,國庫早已枯竭,取下下唐已是強弩之末,他們至少需要一至二年的時間修養生息。”

的確如此!和自己的猜測不謀而合,沒想到常璿璣竟然有這般敏銳的目光和洞查力,楚韻歌沉下臉,凝視楚韻清良久,“大哥,你竟然和常璿璣……。”

“不是,”楚韻清的臉此時紅得如同將要滴血一般,“小弟,其實璿璣真的是無處容身才投靠咱們的,因為小時候的事,月帝不喜歡她,她不能回安楚,而且她的身份被揭穿之後,她也不能再留在陳家,這天下間,能夠讓她容身的,就隻有咱們了,你千萬不要趕走她。”

無處容身?身份被揭穿?楚韻歌目光轉動,“大哥,你說的,咱們都不知道。”

“其實璿璣和龍皇、月帝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同在麈山長大,小的時候月帝很醜,醜到令人目不忍睹的地步,所以龍皇才上麈山時,很快就喜歡上了璿璣,與她形影不離,月帝便被冷落了,”楚韻清小心翼翼的察看著楚韻歌的神色,似乎害怕自己說錯話會令他雷霆震怒,從而連累了常璿璣,“這般過了兩年,龍皇和月帝掉進山穀之中,月帝不知用了什麽計謀,令自己中毒,卻令龍皇覺得她是舍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他,所以龍皇又回到了月帝身邊,但月帝從此再不喜歡璿璣,後來璿璣領命嫁到陳家作為龍皇的細作,陳家的大公子懦弱怕事,一旦有事便以打她作為發泄,直到她遇到二弟,然後……,然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聽上去的確合情合理,楚韻歌不及細想,追問道:“如你所言,她的身份又是如何暴露的?以龍皇的威勢,他何需要細作?”

“小弟,月帝的為人你不了解,她大情大性,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連龍皇都阻止不了她,”楚韻清一字一句的將常璿璣對嫣然的評價說出,“璿璣搶了龍皇,即使最終失敗了,月帝也不會原諒她,龍皇將她送到邊越,名義上是讓她充任細作,實際上保護她,但龍皇絕對不是為了愛她,隻是璿璣的母親是龍皇的師傅,他不想月帝負上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