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六節 歸來

連日趕路,每日裏與嫣然細細交談,一點一點的將安楚麵臨的難題破解,初時,獨孤落日會陪伴在旁,漸漸的,就隻有嫣然和自己,楚韻歌知道那是嫣然將自己的策略告訴獨孤落日,他正在將那些策略一一化為命令傳回安楚。

傍晚時分,戀戀不舍的回到自己的車上,迎麵看到的,卻是司馬寒煙結冰的臉,楚韻歌看著她,突然覺得無比的疲憊,疲憊得不想說話,不想再麵對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

“楚韻歌,你不覺得這幾日你太蠢了嗎?”司馬寒煙一武開口,便是如常的尖刻,“你應該知道贏嫣然是在利用你,她在利用你解決安楚目前不可能解決的……。”

“我知道,”楚韻歌平靜的走到椅中坐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請回吧!”

慢慢坐在楚韻歌對麵,司馬寒煙眯著眼睛盯著楚韻歌,她的神情仿佛一隻冷傲的貓,正俯視著天下的蒼生,這樣的神情,比嫣然更加的冷厲,可惜她不是安楚的皇帝,否則,那個國家勃勃的生機將會被扼殺!楚韻歌禁不住尖刻的想。

“你明知道贏嫣然在利用,你還要……。”

“有的時候,有利用價值也是.一件好事,”楚韻歌冷冷的眨了眨眼睛,“難道不是嗎?如果沒有利用價值,我甚至不可能kao近嫣然……。”

“你真是無可救藥,你覺得你還能.被贏嫣然利用多久,”司馬寒煙微微的笑了,“你應該看出來,獨孤落日對你的出現非常的不滿,他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他若恨你……。”

“我真不明白你是笨還是假裝.看不懂,”楚韻歌冷冷的笑著,“獨孤落日,現在唯一的kao山就是嫣然,他所有的一切,包括獨孤家的輝煌都要kao嫣然,隻要我對嫣然有用,他絕對不可能對我下手,他也明白,有的事,我可以說,但他不能,因為我若錯了,無關痛癢,但他若錯了,他在嫣然心目中的價值就會下跌,但若不那麽做,又不能解決困局,這個時候,有一個不在局裏的人出現,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恨我?”

沉默,司馬寒煙眼中閃爍著被傷害後的痛苦,楚韻.歌卻覺得一陣釋然,這個女人真真的討厭,她難道覺得自己傷害別人是別人罪有應得,而別人傷害她卻是罪大惡極?

“這就是你們男人的虛榮心?”司馬寒煙終於恢複了.鎮定,甚至是冷酷,“一邊憎惡著別人的操縱,一邊又心甘情願的被人控製?我是笨,因為我想不明白,如你一般高傲的人竟然會情願變成別人手中的木偶……。”

她當然不會明白,楚韻歌冷冷的揚起眉,看著緊.閉的車門,厭惡的回過頭,這個淺薄的女人如何能夠知道自己下一步棋應該如何走?利用與被利用是一種相當微妙的關係,她永遠也不會自己今日為來日埋下了怎樣的伏筆!

疲憊的kao在錦.凳上,嫣然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太累了,今日接連發出了七道聖旨,每一道幾乎都是十萬火急,通過與楚韻歌的交談,她發現自己施政過於草率,許多的事沒有想清楚前因後果便倉促的推行,就如同大試一般,也許自己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往往事與願違,難道自己真的不適合當皇帝?

“皇上,”抱著小芷的獨孤落日小心翼翼的走到小床邊,將他慢慢放在床榻上,再輕輕的拉好屏風,微笑著回過身,“小芷睡著了,聖旨已經發下,今日可以好好的歇息……。”

“落日,”嫣然微笑著抬起眼眸,“坐吧,你也累了一日了……。”

坐在她對麵,斂了眉眼,伸手提起茶壺,輕輕晃動,“茶水涼了……。”

“落日,”嫣然緩緩斂了笑,“在這裏,除了小芷再無旁人,我想你說實話,你覺得朕是一個好皇帝嗎?”

“不是,”獨孤落日放下茶壺,甚至沒有一絲的猶豫便應了,說完,他抬首對嫣然燦然一笑,“不是,我覺得你不是。”

“不是嗎?”嫣然眯著眼睛,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真的不是嗎?”

“皇上,這世上沒有誰能夠無師自通,龍皇不能,你也不能,”獨孤落日搖了搖頭,“我知道楚韻歌指點江山令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皇上,他在宰相的位置上積累了十餘年,才有今日的遊刃有餘,你掌管安楚的江山才兩年,有許多的事,需要慢慢的積累,無論經驗,無論才智,你現在雖然不是一個好皇帝,總有一日你會是,隻要咱們足夠的努力,一定會令安楚一步一步的走上複興之路。”

愉快的笑著,這世上能夠如此安慰自己的,隻有獨孤落日了,他聰明,又能洞悉人心,他了解自己的痛苦,也知道如何令自己釋懷,這也許是長久的痛苦令他練就的火眼金睛,揚眉一笑,“落日,我常常想,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會怎麽樣?”

禁不住在心裏判斷她此刻所說的是否是真心話?看著她的笑容,永遠看不透她目光中隱藏的秘密,她太聰明,也太善於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也許是她小的時候特有的經曆讓她形成的自我保護吧!

“皇上,雖然我這般說會被視為大逆不道,”獨孤落日淡然一笑,“沒有我,皇上仍然是皇上,但是落孤落日沒有了皇上,便一文不名……。”

這就是他深深藏匿著的痛苦和自卑吧!嫣然伸手握著獨孤落日的手,盯著他的眼睛,“落日,你記住,沒有落孤落日,贏嫣然雖然是皇帝,但是贏嫣然不會是一個好皇帝,這句話朕隻說一遍,絕對不會重複,你覺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給予的,但是,如果沒有你自己的努力,你什麽都得不到。”

走下馬車,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獨孤落日知道身後馬車上的那個女人正在注視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聽到她的話有多麽的感激,她說沒有自己她便不會是一個好的皇帝,是嗎?也許是吧!這句話無論是安慰,還是事實都令自己的心溫暖如春。

看著獨孤落日走下馬車,楚韻歌平靜的轉過身,坐回小幾旁,慢慢寫下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也許自己老了吧!很多的事情發生之後,便會很快的忘記,尤其是與嫣然有關的事,通過這些記錄,自己能夠找到一條更加接近她的道路,隻要努力,就會越來越近。

放下筆,楚韻歌想到適才獨孤落日走下馬車裏的腳步,輕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嫣然一定說了什麽激勵他的話吧!他也許一直都在猜疑自己的能力,他覺得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通過嫣然所獲取的,嫣然一定以自己的方式肯定了他的能力,

很可憐吧!那個男人如此的不自信,真真的可憐,從這一點來說,嫣然是永遠不可能喜歡他的,嫣然喜歡的,永遠是充滿了自信的男子,她之所以喜歡龍皇,是因為龍皇能夠給予她無比的勇氣和信心,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男子,如何能走進嫣然的心裏?想到這裏,不由為自己初時對獨孤落日的嫉妒覺得可笑,伸手將適才合攏了書冊打開,提筆將前日的記錄畫去。

“小弟,”楚韻遠輕輕叩著車門,“用晚餐了。”

放下筆,拉開車門,卻見司馬寒煙快步的走向嫣然的馬車,愣怔片刻之後,猛的想到她的目的,不由大驚失色,快步的衝下馬車,不及跑到嫣然的馬車旁,隻聽見司馬寒煙站在馬車下,大聲喝道:“贏嫣然,你出來,我有話要說……。”

“是司馬姑娘嗎?”嫣然的聲音優雅而緩慢,她似乎刻意的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你若有話,就請上車來吧,小芷正在睡覺,請你不要吵醒他!”

這個討厭的女人!楚韻歌滿頭大汗的趕到馬車旁,“嫣……。”

不及呼喚,司馬寒煙已踏進了馬車,車門在眼前關閉,福安滿麵的笑,“楚大人,請稍侯,皇上還未傳召……。”

“贏嫣然……。”

“司馬姑娘,”傍晚略微有些昏暗的光線中,坐在小幾旁的女子緩緩抬起頭,她目光中那股迫人的壓力令司馬寒煙覺得窒息,“請坐。”

從未有過這般的不安,忐忑的坐在她對麵,卻久久不能開口說話,“司馬姑娘,你到此處,必定是為了楚韻歌吧!”

在她目光的籠罩下,司馬寒煙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楚韻歌並不喜歡你,這是一種悲哀,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

“是,”終於掙紮著說出話來,“他喜歡的人,是你。”

這是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吧!無關權勢,無關地位,嫣然淺笑著轉過頭,屏風內的小芷仍在酣睡,“很小的時候我便知道了,他第一次在竹林中與我相遇的時候,我便知道他喜歡我,他也許是我見過最執著的人,這許久的時日,都沒有放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他,是同一類人,司馬姑娘,我們這樣的人,隻要喜歡一個人,便是一生一世,不可能改變,沒有什麽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