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沉吟。

半盞茶的功夫……足夠將大熟地添加到藥瓶裏了。

所以,怕是有人趁高氏去忙其他事的時候,做了這件事。

溫瑤也就說:“既然那人是給在我藥裏多添加了大熟地,那麽,想必這人剛才配置的藥物裏,也有大熟地的藥材,偷偷留了一點,才能添加到美女的藥瓶裏。”

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斷然吩咐下去:

“高醫女,現在即刻查一下每一位待選醫女剛才配的藥材,藥物裏大熟地成分的,都出列。”

醫女們一片嘩然。

高醫女即刻就現場查看起來,不一會兒念出了幾個名字。

全是剛才配置的藥物裏,有大熟地的。

四名有嫌疑的醫女出列,站在大人們麵前,皆是麵色慌張,緊張地辯解起來:

“大人,我沒有啊——”

“是啊,我的藥材確實也有大熟地,可因為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我將多餘的大熟地加入溫娘子的藥瓶中吧?”

“民女先前並不知道溫娘子抽中的是什麽病症,更不知道她要用什麽藥材,又哪裏會提前準備好大熟地,然後將大熟地放進她的藥物裏?””

“大人明察啊!”

四人當中,還有寧善兒。

寧善兒也是慌亂地看一眼溫瑤:“瑤兒,我怎麽會害你,你快跟大人們說一聲啊……”

台下,四個醫女隱隱聽見幾位考官的話,喊冤枉喊得也更是大聲了。

卻聽桑落葵的聲音再次響起:

“誰都有資格喊冤枉,唯獨寧娘子你沒有。因為,就是你害的溫娘子。”

這話一出,醫女們的喊冤聲停下來。

寧善兒一怔,旋即憤怒地望住桑落葵,做出要上前撕打的架勢:

“桑落葵,你是看我與瑤兒關係好,故意破壞我與瑤兒的關係!”

卻被兩個婢子扯住。

桑落葵冷冷:“我為什麽要破壞你與別人的關係?我隻是實話實話罷了。”

寧善兒咬牙:“你這人天生就冷漠孤僻,性子怪異,從來獨來獨往,人緣差,這都一個月了,連個願意跟你講話的人都沒有,自然看不慣其他人走得親近!”

又望向溫瑤,泫然欲泣,委屈得不行:“瑤兒,你可別聽這桑落葵胡說八道啊!我怎麽會害你?”

溫瑤看一眼寧善兒。

不,這一次,桑落葵恐怕沒說錯。

因為她抽簽後,寧善兒一直在自己旁邊,完全有機會能看到她抽中的是血崩症。

治療血崩症,常用的便是大熟地,寧善兒肯定知道她會用這味藥材,所以也用了大熟地,然後提前留了一點兒,特意放入自己的瓶子中害自己,也很合常理。

她沒說什麽,一轉目光,又望向桑落葵:

“桑娘子,你是有什麽證據嗎?”

雖然她有了幾分猜測,還是想確定。

看這樣子,桑落葵似乎看到了什麽,掌握了什麽證據。不然不會輕易當眾這麽指證寧善兒。

桑落葵也就麵朝諸位考官,一字一頓:

“我方才親眼看見高醫女將藥瓶放在院子中的桌子上,離去做別的事時,寧善兒走了過去,靠近桌子半天。那段時辰,足夠將自己偷偷剩下的大熟地,加進溫娘子的藥瓶裏了。我與寧善兒並無冤仇,我沒必要誣賴她,隻是說我看到的事情。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多管閑事,特意出聲。”

眾人嘩然,全都望向寧善兒。

“不會吧,難道真是寧善兒害的溫瑤?”

“平日裏這寧善兒與溫瑤最是親昵,宛如親姐妹一般呢。不會吧?!”

寧善兒麵紅耳赤,沒料到桑落葵竟一直盯著自己剛才的動靜,這算什麽,監督自己麽?

回過神,不甘心地大嚷起來:

“你隻是看見我走近桌子,有親眼目睹我將大熟地放入瑤兒的瓶子裏嗎?若是沒有,就隻是你的猜測!你憑什麽啊,就憑我靠近過瑤兒的藥瓶,便是我做的?方才院子裏的醫女,可不止我一人,說不定先前或者之後,又有人靠近過呢?”

“我現在才知道寧娘子原來是個這麽有能耐的人,既會演戲,又如此善辯,”桑落葵冷笑,“好吧,若這個你不承認,那,還有一件事,我猜,你怕是不得不承認。 ”又望向高氏:

“勞煩高醫女,將剛才那個‘不小心’潑了溫娘子一身茶水的婢女叫過來,一審便知。”

寧善兒忽的一個冷戰,停住叫囂。

溫瑤眸光也是一動,看著高氏將剛才那個婢女喊了過來。

那婢女似乎沒想到會鬧到這麽大,看見台上幾個大人,便已經打了幾個哆嗦,行了禮後,臉色還是煞白煞白的:“……不,不知大人們喚奴婢前來,有何吩咐?”

高氏肅聲問道:“剛才是你端茶時撞上了溫娘子,潑了溫娘子一身水,是嗎?”

婢女一個寒戰:“……是,奴婢是因走路太快,不小心撞上溫醫女的,當時也道過歉了,不會因為這樣……也要受罰吧?”

桑落葵輕揚臉:“是真不小心,還是假不小心?”

婢女一個冷戰,卻仍是盡量鎮定:“奴婢當然是真的不小心……”

溫瑤見她不承認,輕聲說:

“大人,民女懷疑這婢女是收受了他人的好處,才會故意撞我,故意使我的衣裳弄濕,然後趁我不在,趁高醫女太忙,不可能時刻幫我盯著,對我的藥物下手。不然,不可能這麽巧,方才院子中這麽多人沒撞上,偏偏撞上了我。她若是不承認,也不打緊,隻需大人派人在她身上和屋子裏搜一下,看有沒有與她的身份不相稱的物件兒就行了,若背後那人真的指示過這個婢女,想必也就是這兩天甚至今天才行賄的。”

來了太醫院一個月了,她也清楚,婢女的排班,是提前兩天才會分發下來。

這個婢女,旁人沒法提前知道她今天會在明德堂端茶。

所以,背後指使的那個人,隻可能是現在才剛剛賄賂這婢女的。

賄賂這婢女的財物,隻怕還沒來得及送出去變賣或者隱藏。

這話一出,婢女的臉色徹底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