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謹嗯一聲:“蜀王實力雄厚,又是先帝寵兒,朋黨盤根錯節,支持他的元老臣子也不少,搜集再多的罪證,怕也會被人保下來。終究抵不過讓蜀王直接謀反,這樣才能直接給蜀王定下不可辯駁的罪,讓蜀王再無法超生。也沒人再能為他說情了。皇上估計就是這個打算把。”

帝王心,果然海底針。

溫瑤半天沒講話,難怪就說怎麽這次來護國寺禮佛,乾寧帝帶的人不多。人家就等著勾蜀王上鉤呢!

隻可惜這麽多宮人也受了牽連,死在了皇權鬥爭下。

甚至,差點包括自己,向如珠與青橘。

不過,他們的命又算什麽? 為了除去蜀王這個弟弟,乾寧帝連自己都舍身犯險,將自己都當成了誘餌。

想著,溫瑤神色暗了幾分,又打起精神:“那皇上沒什麽事吧?”

“亂兵還沒深入寺廟後院,我們就來了,皇上那邊並沒受到任何影響,不過……”元謹沉吟了須臾。

“不過什麽?”

“我正準備去見皇上,還沒看見,不過聽丁公公那邊傳信過來,似是說皇上這會兒身體有些不太舒爽,隨行的幾個禦醫現在都齊聚皇上居住的禪房,說是天一亮,待車駕來了,便要趕緊回宮。怕是不太好。”

溫瑤瞳一動,乾寧帝年齡這麽大了,說個難聽的話,本就像是漏風的牆,全靠後期東修西補著,才能維持康健。

今夜安排的局,這麽一折騰,雖然沒受傷,但整夜聽見外頭亂兵喧嘩,燒傷**的,肯定多少受了驚。

要說完全沒影響,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也就說:“既如此,五爺先去皇上那邊吧。”

元謹看她一眼,見她夜風穿得單薄,估計是跑出來時,也沒怎麽穿戴,脫下外麵的玄色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先睡會兒。天亮了回宮。”

溫瑤點點頭,轉身,又想到什麽,轉過身。

他見她還有話想說,一抬眉。

“多謝五爺把三娘和四郎他們接來京城, 和我爹娘團聚。”這件事兒,她還沒來得及與他說,又頓頓,“還有小團子……我好久沒見著小團子,真的快想死了。”

元謹薄唇微彎:“你爹娘既然團聚了,也安定下來了,自然應該將他們都接過來了。”

“那這段日子,也請五爺多照拂一下我家人了。”

元謹看著她,對自己有必要這麽客氣嗎?那群人,不僅僅是她的家人,也算他的親戚。

其中一個更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小女人幾時對他不那麽客氣,或許才能真正對他交心。

“明白。”

溫瑤轉身進去了。

元謹看一眼不遠處的沈墨川,也離開。

溫瑤進了院子,止步。

嗅到了他大氅上傳遞來的氣味,是他身上獨有的龍涎香,夾雜著幾絲血腥,卻絲毫不難聞,反倒很是安心。

在原地站了會兒,才進了屋。

她進去後,將大氅脫下來,收好。

穿著他的大氅被人瞧見,還不知道如何解釋。

……

天光亮後,禦車從京城來了,接了乾寧帝回宮。

宮人們也前後乘上車馬。

元謹的親衛部隊則前後引路跟隨,呈護駕之姿,直接跟隨回宮。

……

回宮後沒幾日,宮廷宣旨下來,蜀王企圖顛覆朝廷,趁天子禮佛,強攻護國寺,殺害宮人數十名,且平邑王也收集了其人不少罪證,例如私鑄銀錢、暗造兵器、圈地自肥、蓄養文武門客甚至殺手,常年暗殺不服自己的朝廷官員,足可證明其人素日就有不臣之心,其舉簡直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憤,辜負了先帝對其寵信,聖上對其賞識,刑審後,行斬立決。

其朋黨門客、闔府男丁也一並收去所有權勢,秋後問斬,亦或流放千裏,永不回京。

女眷則沒入樂坊、官妓所等地。

便是與蜀王平日來往過,不算親近的朝廷官員也跟著被貶,甚至被削爵奪位。

這個打擊的力度,可以說是很大了,為防蜀王後裔死灰複燃,乾寧帝直接就幾乎滅了蜀王一係。

這也是溫瑤打從穿越大晉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抄家滅族的事兒。

平邑王因長年搜集蜀王罪證,又因護國寺救駕有功,居功甚偉,更由郡王爵位晉為親王爵,封號暫不改換。

與此同時,乾寧帝回宮後,處理了蜀王謀反一事後,便幾日沒上朝,對外隻說是

卻傳出音訊,說皇上其實從護國寺回宮那一天起,身子便出了問題,禦醫直接便住在了寢殿,近旁照顧皇上起居。

處理蜀王之事,皇上都是強撐著身子,還靠近臣協助。

這事結束後,便再堅持不住,徹底倒了下去。

溫瑤回宮後,也再沒見著乾寧帝,但聽了關於乾寧帝病重的小道消息,倒也不奇怪。

看如今這架勢,乾寧帝怕是如風中殘燭,沒多少日子了。

據說如今,朝上事務,全靠幾個乾寧帝重視的元老大臣撐著,再就是元謹。

元謹本就是禦前紅人,極受天子信賴,這一次因救駕功勞甚大,朝上事務被交了大半與他手上,幾乎已成了未明宣的攝政王。

乾寧帝這麽一病,膝下兩個皇子,吳王與齊王也都活動了起來,進宮次數頻繁多了。

心眼稍明的人都清楚兩人的盤算。

雖然早就立了儲君,但太子元若畢竟太小了。

兩個皇子心裏多少一直有些不服氣。

如今皇上如風中殘燭,快不行,齊王與吳王還是心裏有些小九九,想在皇上麵前掙個表現,想讓皇上改變主意。

說不定皇上覺得太子尚年幼,不堪擔任一國之主,將皇位改傳給其他兩人中的一個呢?

……

臨近正午,齊王元廷默與前幾日一樣,看望完了父皇,走出乾寧帝的寢殿。

守在皇帝寢殿門口的丁躍走過去,恭敬道:

“齊王殿下慢走。”

“嗯,”元廷默看也沒看丁躍一眼,隻徑直朝前走去,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麽,停下腳步:“吳王這幾日,也來過吧?”

丁躍垂首:“是。”

元廷默一皺眉,探聽:“吳王來過幾次?比本王多還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