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太後聽了向司膳的事,很是生氣,還做主幫向司膳盡快解除與夏建仁的婚約。說真的,除了上次齊王擅自給楚娘娘遷葬,惹了太後發火,我這是第二次看見太後這麽惱怒了,更沒料到太後能夠這麽主動幫向司膳。太後還真是個性情中人呢。”
元謹聽了,眸微動,浮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光澤:“不是太後是性情中人,而是太後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夏建仁那種人。你們這次,也算是碰到點子上了。”
“誒?這話,太後自己也說過,說自己平生最討厭這種男子……”溫瑤好奇心被勾起,“難不成太後是有什麽特別的經曆,才格外討厭這樣的人?”
元謹見她好奇,也沒瞞著,淡淡:
“太後年輕還未嫁給先帝之前,其實本有婚約,是有未婚夫的,夫家家世貴重,也稱得上是大晉的世家豪族,聽聞還與太後自幼相識,稱得上是青梅竹馬。隻那人不爭氣,還沒將太後迎娶進門,便弄大了身邊一個婢女的肚子,還足足瞞了家人與未婚妻那邊大半年,直到那婢女胎大,瞞不住了,才曝光。未婚夫又被迷了心竅,死活要生下那庶長子,而且為了給那婢女母子名分,不等正妻進門,就非要將那婢女納為妾室。”
溫瑤聽得大氣不敢喘,原來童太後年輕在先帝之前,已許過人了,還有這樣的感情經曆啊。
“太後失了麵子,又傷心,當下便主動提出解除婚約,與未婚夫斷絕關係,從此大路兩邊,各走一邊。太後娘家童氏一族是我大晉大族,太後父兄也是極疼她的,滿足了女兒心願。或許是因為這樣,太後對這種不顧正妻顏麵、私納小妾的男人,都心存芥蒂吧。”
溫瑤釋然。
原來,童太後今日偏幫向如珠,不但是幫她,也是給自己泄恨。
初戀對人的影響力都是很大的。
童太後也概莫能外啊。
…
吳王府。
午睡起來後,寧善兒就找不到妙茹的人了。
喊了半天,都沒回應。
最後找了個丫鬟進來問,丫鬟才戰戰兢兢:
“……中午就好像看見妙茹姐姐被王爺身邊的一個隨從給叫走了。到現在再沒看見妙茹姐姐了……”
妙茹被元廷煥身邊的隨從叫走了?
寧善兒一疑,元廷煥叫走妙茹作甚?
中午叫走的,這都一個多時辰了,怎麽還沒回來?
她正要出院子,準備去問問,隻聽門嘎吱一聲,一襲熟悉的身影大步進來。
是元廷煥。
她見元廷煥也回府了,忙迎接過去:“王爺,妙茹被您的隨從給叫去了,到這會兒還沒回來,是去哪裏了?有什麽事麽?”
元廷煥朝她瞥去一眼,眼眸裏有著平日沒有的,說不出的寒烈光澤。
寧善兒被他看得一個激靈,察覺到他心情似乎很差, 頓時噤聲。
元廷煥對著屋內的丫鬟嗬斥一聲“滾出去”,等門關上,才上前一把捏住寧善兒的細嫩脖頸:
“你說呢?”
每個字都克製著千鈞怒氣。
再無往日的憐惜。
寧善兒受了驚嚇:“王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您能跟善兒說個明白麽?是善兒或是妙茹得罪王爺了嗎?”
元廷煥鬆開手,忍住滔天怒火:“你派妙茹去救下欠了賭資的的尚食局女官夫婿,然後威脅那女官幫你下藥害太後,以此陷害同僚……這件事,你既做得出來,還怕本王不知道?”
寧善兒心口被狠狠一捶,眼淚頓時就嘩然留下來,雙膝一軟,趴在地上。
“太後現在已經派人在暗中調查這事了,且在到處取你的證了,若不是本王最近在宮裏走得勤,宮裏也有兩個親信,通風報信了,本王隻怕被你害死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元廷煥暴怒,揚起巴掌,便要掌摑下去。
寧善兒大哭出聲:“王爺,你打死善兒吧……善兒若是牽連王爺,也不想活了!”
元廷煥被她並沒逃脫罪責,還主動求死,這一巴掌,反而打不下去了,克製住怒氣,緩緩放下手掌,恨鐵不成鋼:
”你性子嬌軟和善,這種事,本來不該是你能做的,……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你可知道你這樣做,一旦東窗事發, 不但你自己完了,還會牽連本王與整個吳王府?你實在辜負了本王對你的期盼!”
幸好他提前收到風聲,趕緊將妙茹先關押在密室內,又毀了妙茹在王府的身契。
盡量抹殺掉妙茹曾經在王府為奴的痕跡。
畢竟,妙茹是唯一出麵的人,也是唯一能證明是寧善兒做的人證。
萬一被太後找出來,就徹底完了。
幸好那妙茹原先是西闌院外伺候的粗使婢子,在府裏地位不高,進府時辰也短,也沒那麽多牽扯,不麻煩。
寧善兒梨花帶雨:“……那溫司藥是善兒在太醫院認識的。善兒拜她所賜,永生再不能成為醫女,心裏一直存著一把火。那日在護國寺偶遇,溫司藥對善兒又是窮追猛打,一頓諷刺,善兒也是人,也是會生氣的啊……這個時候,正好妙茹說她同鄉有個兄弟在內務府當差,說是幫我打聽一下,我才讓她去辦……後來她說尚食局的向如珠司膳與溫司藥走得近,正好宮外有個夫婿有麻煩,可以加以利用,善兒一時衝動,便也就聽了妙茹的安排……王爺,時至今日,善兒也不想推責,無論王爺如何處置妾身,妾身都沒有半點委屈,唯一難受的就是,可能會牽連了王爺與吳王府,不過你放心,妾身定然會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絕不牽連您半分——”
元廷煥聽著,臉色漸漸鬆弛了幾分,再沒有剛才的憤怒了。
半晌,才歎了口氣:“本王就說了,你性子單純,怎麽會做得出這種事?難怪。原來是那賤婢幫你出謀劃策,唆使你犯下這種滔天大錯。”
寧善兒見元廷煥這麽說,心底鬆了口氣,又哭著過去抱住男人褲腿:
“王爺,現在如何是好?是不是真的會牽連到你?善兒能做些什麽?若是太後真的惱怒,不如您割下善兒的頭去賠罪,這樣,看會不會挽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