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點頭,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臉,很篤定的說:

“長這麽好看的人,還能是別人的爹爹嗎?肯定是團團的爹爹!”

溫瑤:……

您還真的不客氣啊團團童鞋。

又見他老虎臉上拔胡子,不停在元謹臉上摸著弄著,忙過去拉下兒子的手,怕元謹不太喜歡:“團團,你到處玩,又沒洗手,手髒。”

元謹無聲勾勾唇,卻道:“由他去。”

任由兒子在臉上摸了半天,才一把扛起小團子,朝外麵走去。

溫瑤一愣,忙跟上前:“去哪裏啊?”

“不是說要給兒子買麥芽糖麽?順便逛逛。”

“啊,你也一起逛?這樣好嗎?”

她知道他今天沒帶隨從,且一身便裝,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但總歸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現在可是平邑王。

堂堂攝政的親王,就這麽扛著兒子逛街……合適麽?

“有什麽不好,走吧。”某人頭也不回。

溫瑤看見他肩膀上的小團子一臉雀躍地朝自己招著手:

“阿娘,還等什麽,快點啊。”

也隻能跟了上去。

到了隔壁店鋪眾多的小街,溫瑤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這條小街應該是被元謹的人提前清過了場子,基本沒幾個人,十分清淨。

小團子顯然是這條街的老主顧了,十分熟悉,一到就鬧著從元謹身上下來,然後拉著兩人的手,先跑到了賣麥芽糖的鋪子。

麥芽糖的大叔老板是認識小團子的,笑著打了聲招呼:“小團子,又來買糖吃啊。”

“是啊,大叔,我要最大的那根麥芽糖,”小團子今天很是豪氣。

老板笑起來,又莫名看向了帶著小團子來的那對男女身上,雖身穿尋常百姓的便服,但看得出,兩人都頗有幾分氣質儀態,見過世麵的。

尤其是那男子,幽深瞳仁透著股與一般人不同的貴氣。

作為皇城根兒下生活的老百姓,還是有幾分眼力勁,意識到對方身份地位不淺。

畢竟天子腳下的京城,走在路上,一個招牌砸下來,砸中五個人,隻怕都能有三個是有錢有勢的。

老板曉得,小團子是隔壁淼水街上太醫院溫醫士家的孩子,那溫醫士的妻房,據說來頭更大,是宮裏出來的,原先是在宮裏當差的,好像伺候的還是很厲害的主子,但他好像沒見過溫家有這麽一對男女。

老板不禁邊做糖,邊好奇問:“小團子,這兩位是家裏的大人嗎,沒見過啊。”

溫瑤一聽,正要說話,卻聽小團子已奶聲奶氣地回答:

“不是我家的,是我家認識的叔叔和姨姨,今日來我家做客,帶我出來玩的。大叔,你快專心做我的糖糖,不要分心囉嗦,做的不好吃我可不給銀子。”

溫瑤舒了口氣,又感慨地看向小團子。

小家夥太懂事了。

肯定是聽爹娘提過,暫時不方便對外讓人知道他的出身,更不要對外人提起親生爹娘的,才這麽說的。

說起來,也挺對不住小團子的。

連自己的父母現在都不好光明正大地告訴別人。

又瞥一眼旁邊的元謹,他臉色也似有些動容,濃眉間浮現出一抹陰鬱,半會兒才散開。

小團子倒是沒兩人想得那麽多,拿了糖,回頭對著愣著的兩人:

“付銀子啊。”

兩人這才回過神。

溫瑤正想掏錢,隻見元謹已經掏出銀子,放在了案上。

知道今天要帶兒子出來逛街,他提早準備好了銀子在身上。

總不能第一次請兒子吃東西,都還掏不出銀子吧。

小團子一邊美滋滋地吮著麥芽糖,一邊帶著兩人去了隔壁賣畫冊的書鋪和泥人張的店鋪。

一直夕陽漸沉,兩人才帶著小團子回了溫家。

到了後門,溫瑤彎下身:“團團,爹爹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好不好?”

小團子今天剛跟爹爹重逢,才相處短短一下午的光景哪裏夠,很是留戀,卻還是很乖巧。

阿娘如今很忙,尚且都是很久才來看自己一次,爹爹這麽久才看自己,想必更忙。

既然忙,那就不能拖他們的後腿。

小奶娃乖乖點頭:“好。那下次,團團要吃兩個麥芽糖。”

元謹薄唇微揚起,附身而下,捏了一把兒子的臉頰肉:

“也不怕吃得牙齒都掉光了。”

隨即,目送娘兒兩進去了,才轉身離開。

溫瑤將小團子送回家裏,與梅氏、三娘又說了幾句,也離開了,回了馬車那邊,與青橘一起回了宮。

還沒進尚食局,溫瑤便站定:

“青橘,幫我去打聽個人,看看內務府有沒有一個叫郝良的公公。”

青橘一頓,隨即立刻:“是。”

*

幾日後,內務府。

郝良走出來,正要去辦差事,卻見一個纖細的身影迎麵朝自己走過來:

“郝公公。”

郝良一愣,待看清楚麵前女子,眼神略有些閃躲,站住:“……是尚食局的溫司藥?”

溫瑤也就點點頭:“是。”

“溫司藥……怎麽會在這裏,找我有事?”郝良的臉色仍有幾分掩不住的心虛,也沒有敢正麵直視溫瑤。

溫瑤緩步走上前:“找郝公公自然有事想問。”

郝良垂下頭:“小奴與溫司藥素不相識,才第一次見麵, 不知道有什麽想問的?”

溫瑤淡淡:“你跟我素不相識,但你跟妙茹,卻很熟吧。”

郝良身子一個彈動:“小奴不明白溫司藥的意思……”

“妙茹是寧良娣在吳王府時的貼身丫鬟,也是你的同鄉,是你妹妹朋友,前段日子,妙茹找你幫過忙。”

郝良眼色更是閃躲,頭埋得低低:“小奴實在不懂溫司藥的意思,若無旁事,小奴就先走了……”

溫瑤錯身一攔,堵了他去路:“妙茹是讓你幫忙調查我在宮裏的事情,然後查到了向司膳與我走得親近,又查到了向司膳宮外相公的事,這樣,她才能幫寧良娣去威脅向司膳,陷害我,對嗎?”

郝良額頭上冷汗冒出來:“小奴……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

溫瑤不徐不疾,繼續:“這件事之後,妙茹一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你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她十有八九是被寧良娣滅口了。寧良娣若知道你是宮裏與妙茹接觸過、幫她調查過的人,你便是下一個妙茹。……郝公公現如今隻有去揭發寧良娣,方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