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善兒羞紅了臉,隻聽他繼續說:

“今天是真的事多。安平郡主要從烏蘭回京省親了。到時候烏蘭使節團會隨她一起過來,人多事雜,不少需要準備的,父皇難得將這事交給本宮安排,本宮自然要辦得漂亮點,給父皇看看本宮的辦事能力,絕不比那平邑王差。”

寧善兒笑意微微一凝,身子繃直:“……啊,安平郡主要省親了啊?”

“嗯。安平嫁去烏蘭也有一段日子了,按照老規矩,也該回京一次了,順便也能讓大晉與烏蘭的關係走動更緊密一些。”元廷煥又看向她:“說起來,你與安平也算是舊識,到時候,你們兩個也能敘敘舊。”

寧善兒也就擠出笑容,點點頭,等送走元廷煥,盛著笑意的眸才笑意散盡,微微一蹙眉。

她與安平郡主算什麽舊識?

她昔日不過是服侍她的醫女而已。

見麵了,也是徒增尷尬。

現如今,她可是太子的良娣了,日後,可能還是皇帝的妃嬪,那安平郡主又算什麽,隻是個嫁去烏蘭蠻夷之族的外嫁女而已。

敘舊?那她和安平就更沒什麽話可說了。

想著,她疲懶地一轉身,有些累了,令嬋娟攙扶自己上了榻。

*

因為安平郡主攜烏蘭使節團回京省親,尚食局這幾天也忙碌了起來。

溫瑤一連忙了好幾天,將使節團來京的衣食住行都料理妥當了,才總算歇了口氣。

關於郝良那邊的事情,寶順也過來跟她說過了。

雖然已經知道了寧善兒的真麵目,但郝良卻不動聲色,更沒打草驚蛇,似想用其他法子來報仇。

其實郝良也說得沒錯,他若就這樣指證,隻怕以寧善兒如今是太子良娣的地位,加上身懷皇家子嗣,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處罰。

幸好那次被投毒以後,郝良也沒再出事。

估計是元廷煥那邊最近忙著安平郡主回門省親的事,也沒功夫管那事吧。

再說了,那郝良到底是宮裏人,又是內務府的,不是祥丙宮的,也不能光天化日下貿然弄死,還是得找機會的。

***

烏蘭人到的當天,天氣還不錯。

一大早,烏蘭回京省親的隊伍便抵達了京城。

一部分入住了接待外國使節的驛館。

剩下的一些,則被安平郡主帶著,進宮赴宴。

安平郡主這次帶了六百名隨行侍衛與奴仆回來。

還千裏迢迢運了不少烏蘭的奇珍異寶、珍稀獸類。

據說進京城大門時引得無數百姓紛紛觀摩,無不驚歎。

也是烏蘭為了彰顯國力,表示大晉嫁過去的貴女生活得很好。

乾寧帝因為身子抱恙,由元廷煥這個太子代為接待。

安平郡主自然也聽說了大晉東宮易儲的事。

原先的堂兄,吳王元廷煥,已經成了新一任的太子。

拜見之禮結束後,元廷煥看渾身華麗、已經是烏蘭貴婦打扮的安平笑語:“當初見你遠嫁烏蘭,本宮還心有不舍,生怕你不習慣,如今看見安平你氣色精神這樣好,此次回京排場也是盛大奢華,想必烏蘭二皇子對你肯定很好,如此,本宮與父皇也就放心了。”

安平郡主臉色不易察覺地一動,像是強壓下了什麽,抬起頭:“多謝皇上、太子牽掛安平。”

元廷煥身邊的羅忠適時說:“洗塵宴已安排好了,安平郡主剛剛進宮,旅途辛勞,不如先去安排好的殿室休息會兒,換身衣裳,然後再去赴宴用膳。”

安平郡主點點頭,正欲告辭,卻又睫毛一動,想到什麽:“太子殿下,聽聞善兒現如今已經成了良娣,我與她好久沒見了,總算也是相處過一段日子,她如今可好?”

元廷煥見她提起寧善兒,便也就回答:“寧良娣一切安好,還懷了身孕。”

安平郡主驀然臉皮一扯,五指也不自覺地彎曲紮進了掌心:“哦?寧良娣有身子了?那可真是喜事啊。畢竟是我娘家王府出去的人,既是我這次回來了,也得親自恭賀她一聲。”

“安平你如今身為烏蘭皇子妃,卻還對寧良娣如此牽掛上心,著實難得。那等會兒的洗塵宴,本宮便讓寧良娣一起參加。”

安平郡主淺淺一笑:“那就先謝過太子殿下了。”

……

在鳴翠與幾個烏蘭婢女的陪伴下,安平郡主去了自己入住休息的宮殿。

鳴翠見安平郡主出來後,一路上都沒說話,曉得她心情不佳,隻打發了幾個烏蘭侍女下去,然後關上門,將郡主要換的幹淨衣裳捧過來:

“郡主,奴婢先服侍您更衣吧。”

雖安平已經嫁給烏蘭二皇子室巴翰多時,但私底下還是要鳴翠叫自己郡主。

潛意識裏,極厭惡‘皇子妃’這個稱呼。

安平郡主卻似乎仍舊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驀然冷笑一聲:

“聽見了嗎,鳴翠,那個賤人不但當上了良娣,居然還懷孕了。”

鳴翠怕引得郡主更加惱怒,不敢多說什麽,卻還是忍不住:“早就知道那寧善兒不是個單純的貨,千方百計進了咱們淮王府,不過是將郡主您當梯子往上爬,如今倒也稱了她的心,還真爬上去了……。”

“是啊,她爬上去了,現在成了太子的女人,還有了身孕,日後指不定還是皇帝的妃嬪,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可我呢?我呢!!?!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對待一個小門小戶的賤人,卻要這樣對待我?”安平郡主再控製不住心內的激動,低低咆哮。

“郡主莫要生氣……”鳴翠忙安撫。

好容易,安平才壓下心頭不服,眼中卻浮現出一絲恨。

沒錯。光生氣也是沒用的。

這次回京省親,便是給她機會做點什麽。

走到屏風後,她對著更衣的長銅鏡,抬起雙臂。

鳴翠幫她解開腰帶,卸下身上的環佩飾物,褪下外衫,接著,又給她褪下裏麵的衣衫。

銅鏡裏,女子的手臂、後背裸於鏡內,本來應該金尊玉貴、白嫩無暇的肌膚上,錯綜複雜地盤旋著各種新舊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