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她才發現,家裏與二房隔著的那扇牆加高了。

原先因為沒分家,兩家中間就是個矮牆,站在旁邊都能看到另一邊屋子的情況,也聽得到那邊的聲音。

現在起碼加高了半人高,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再看不到那邊了,也基本聽不到那邊的說話聲了。

夯上去的泥土都還沒完全風幹,也就是今天白天加蓋的了。

溫瑤吸口氣,望向元謹:“是你做的?”

元謹也不否認,點點頭,末了才說:“不高興?”

他想著都分家了,就幹脆將兩家隔遠點。保持一定距離。

畢竟這小女人也不喜歡那邊的親戚。

溫瑤忙搖頭。

她當然高興……

這不正好就是她想做又還沒做的麽?

這男人太貼心了吧。

三娘和四郎正用嬰兒車,推著小團子在院子裏玩鬧著,看見姐夫接了姐姐回來,立刻圍了上來。

溫瑤怕弟妹又擔心,路上跟元謹說好了,柳順哥這事兒暫時不提,便也隻笑著抱起小團子狠狠親了親,又跟三娘四郎說了幾句。

元謹趁姐弟三人講話的空兒,又不見了,再等溫瑤進了主屋,看見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還是剛熱好的,正熱騰騰。

有清蒸鯉魚,還紅棗燉母雞湯,外加一盤看著青嫩鮮美、黃燦燦的蔥花炒雞蛋,一個爽脆可口的青菜。

看來是她回家前,就做好了,然後放在蒸籠裏熱著,等她回來就能吃了。

元謹剛從蒸籠裏拿出最後一盤炒菜放桌子上,示意她吃飯:“三娘和四郎都吃了。”

她一呆:“怎麽會有雞湯?還有雞蛋……”

魚應該是他去河裏打的。可這雞蛋,還有老母雞是哪裏來的?

前幾日她在鎮子上用近日賺的銀兩倒是買了一些雞蛋,但這幾日給三娘、四郎補身體,吃得勤,早就吃完了。

“姐,姐夫今兒又去山上打獵了,將獵物跟村子裏的幾個村民換了三隻雞,因為順便給人家家裏將年久失修的牆壁給修補了,人家又多給了姐夫幾個雞蛋。”三娘給溫瑤盛了米飯,又拿了筷子,放到桌子上,“快吃吧,可香了。”

溫瑤看一眼元謹,今天一天他做的事還挺多啊,又看一眼雞湯裏浮出來的一整隻雞:“所以你剛換回來的三隻雞,就殺了一隻雞做雞湯?這也太奢侈了吧……”

留著雞生蛋多好啊。

三娘笑眯眯著,代替元謹回答:“我本來也這麽說,可姐夫說了,姐現在在喂養小團子,又在外幫工,很辛苦,得多補身體。別說殺一隻雞,就算全都殺了都無所謂。反正姐夫還能賺錢再買。”

溫瑤一頓,望了元謹一眼。

元謹沒做聲,隻淡淡打斷了三娘:“讓你姐姐吃飯。”

三娘這才自知話太多,影響了姐姐用飯,嘻嘻一笑,閉上嘴,帶著四郎推著嬰兒車就去院子了。

溫瑤這才坐下來,慢慢吃起來飯。

不得不說,去濟世堂幫了一天工,又來回趕路,這會兒還真是餓了。

今天的飯菜又可口。她吃了一大碗,外加一碗鮮美濃鬱的雞湯,肚子都鼓鼓脹脹的。

跟這男人成親,本來隻是為了應付二房的逼婚。

現在看來,除此之外,好處還挺不少,真不虧!

她在藥鋪辦公,這男人在家裏給她打理好 一切。不用人操心。

在外麵幫工了一天,回來就有好吃好喝的。

這生活,不要太滋潤。

…………

這滋潤的日子卻沒持續兩天。

兩天後,卻出事了。

一大早,溫瑤剛準備去濟世堂,出門前,卻聽見有人捶門。

元謹去一開門,是兩個官差打扮的人。

她也跟了過去,一看來人,立刻猜到幾分。

果然,官差說是前夜柳順哥被人發現,帶回家,腿腳都斷掉了,柳家父母當便哭著找到與兒子一同找著的兩個小混混,一問之下,得知與溫瑤夫婿有關,天還沒亮,當即報官了。

如今柳順哥父母正在縣衙門公堂上哭天喊地求縣太爺做主。

縣太爺便也就著官差來帶人過去。

溫瑤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柳順哥弄成這樣,柳家絕對不會罷休,十有八九會追究。

但是,以為最多柳家人會先上門質問,或者找她要點藥錢,卻沒料到柳順哥父母直接就告到了衙門。

元謹卻絲毫沒有一點漣漪,一貫的平靜如水:“這事與她無關。我跟你們過去一趟。”

兩個官差自然也知道,折斷柳順哥的手腳,不可能是溫瑤這麽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做的,但還是道:“不行,她也在場,縣太爺說你們兩個都得過去。”

元謹眉心一冽,添了幾分冷意,正要說話,溫瑤卻已開口:

“沒問題,我們夫妻一起去,不過勞煩官差大哥先在外麵等等,容我們夫妻先換一身出外的衣裳。”

元謹是外鄉人,她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不管怎樣,他現在是她的夫婿。

作為夫妻,還是得有難同當。

哪裏能任他一人承擔?

何況他是為了自己才攤上這事兒!

關上門,溫瑤就朝裏麵走去,準備換衣,卻聽元謹冷聲:“你不必過去。”

一個女子在公堂上拋頭露麵,終歸不好。

溫瑤卻隻勾起唇,一笑:“你當我是那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麽?你是為了我才惹上官司,我怎麽能不去?你也快去收拾一下!”

元謹見她進了西北小屋,臉色一動,再沒說什麽,隻先走到後院,拿出懷裏的一隻小哨,放近唇齒邊。

一聲尖銳哨響,劃破寧靜的村落上空,宛如飛鳥馳過。

三娘和四郎得知姐姐姐夫要被帶去公堂,說是與柳順哥帶人打斷腿腳的事兒有關,焦心得不行。

溫瑤換好衣服出來,安慰了三娘一番,才與元謹在官差的陪伴下走出家門,朝村口走去。

官差一大早的到來,早驚動了隔壁的二房。

溫天保和柳銀娥站在門口張望。

一見兩人與衙門公人出來,柳銀娥便衝著元謹的背影冷哼一聲:

“將我那侄子打成那樣,真生是黑心腸,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活該被抓,這次還不蹲大牢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