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酒樓青橘就看出來了。

今早看見蔣仲懷送來這些醫術孤本,更加確定了。

什麽神女…敢情自己還成了蔣仲懷這個男神的女神?溫瑤嘴角一扯,一時心情倒是有些複雜,主要是萬萬沒料到,情敵的哥哥居然對自己有好感。

她放下書,繞開話題:“罷了,先收起來吧。幫我轉告一聲蔣大人,這些書就多謝了,但下不為例。”

“是。溫司藥。”

*

幾日後,尚食局。

溫瑤剛打理完司藥司的事,青橘匆匆走過來,臉色似有些發沉,將溫瑤拉到一邊,小聲說:“溫司藥,您家中傳了口信進宮。”

“我家裏出什麽事了嗎?”溫瑤臉色一緊,若沒什麽大事,家裏一般不會特意捎信進宮給自己的。

不會是小團子生病了吧?

青橘低聲說:“說是你司藥的弟弟在國子監與人打架,被國子監的師長送回了家裏。”

溫瑤眉立刻皺起來。

四郎性子柔順,絕對不是個輕易挑事兒的,尤其現在進了國子監,他也知道裏麵的學生非富則貴,更是不可能隨便找人別人。

“他和誰打架?”

“好像是蔣家的一房孫子。”青橘遲疑了一下, 補充:“……也就是蔣妍的堂弟。”

溫瑤釋然。

蔣妍確實提過自己有個堂弟在國子監讀書,是四郎的同窗,還說若自己放棄元謹便讓那堂弟多照顧一下四郎。

看樣子這次的打架也不是突如其來。

指不定是蔣妍心懷不甘,但在兄長的壓製下,再不敢明著對付自己,便唆使堂弟去挑釁四郎。

她看向青橘:“四郎受傷了麽?”

既然家裏特意傳信給她,估計這場架的陣仗還不小。

果不其然,青橘點頭:“好像受了點傷,但應該也不會太重,小孩子打架麽,出手再重又能重到哪裏去?司藥莫太擔心。”

說是這麽說,但既然知道了,不親自回去看看,溫瑤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對青橘道:“陪我去找崔尚食告假。”

……

請了半天假,溫瑤便帶著青橘出了宮,直奔銅錢巷。

溫家,梅氏見女兒回來,忙將溫瑤主仆迎進來。

“娘,四郎怎麽樣了?真的和蔣家孫子打架了?”溫瑤一邊往裏頭走,一邊問。

“嗯,還是四郎先動的手,”梅氏有點憂心,又道:“不過他沒什麽大礙,你別急,先進去再說。”說著,將女兒引到了正廳。

四郎得知姐姐回來了,已在宅子裏的正廳等著。

小團子也與三娘一起跟了出來,正陪在小舅舅身邊,看溫瑤進來,跑了過來:“阿娘!”

四郎也喊了一聲:“姐姐。”

溫瑤蹲下身捏了捏兒子的臉蛋,牽起小團子的手,朝四郎走過去,隻見左眼下一個明顯的烏青,還腫了半邊臉,但看著確實沒大礙,才鬆了口氣,繼而又臉色沉下來:“四郎,你是和蔣家的孫子打架?”

四郎隻當姐姐生氣了,抿抿唇:“姐姐,對不起,四郎不該這麽衝動。”

他知道,自己進國子監很不容易,全靠娘與姐姐在太子眼皮子的恩寵,才能被推舉進去。

縱然遇到點事情,也應該忍耐。

小團子卻急了,馬上為四郎辯解:“小舅舅沒有錯,是那個同他打架的壞蛋先辱罵小舅舅,小舅舅被逼急了,才與那壞蛋打起來。阿娘,你不要怪小舅舅!”

小臉上寫滿了“你要罵四郎舅舅本團子就跟你急”。

溫瑤笑起來,摸了摸兒子的頭,真是個護舅的:“娘沒怪你小舅舅,隻是想問清楚。”說著,柔和地看向四郎:“小團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四郎沉默了會兒,也就點頭:“嗯,蔣柏楊下課後,突然跑到我跟前,說我沒資格進國子監,全靠姐姐的裙帶關係,這些我都忍了,不準備與他多說,可他又步步緊逼,追著我不停在我耳根子邊說姐姐你……也是個靠關係的,攀扶著貴人,方能讓我進國子監,不是什麽……什麽好貨色,我才實在忍不住,對他動了手。”

蔣柏楊便是蔣妍的堂弟。

三娘一旁皺眉啐一聲:“那蔣柏楊自己才不是好貨色,他全家都不是好貨色!”

溫瑤臉色卻並未有半分動彈,看來還真的是蔣妍唆使的,隻柔聲對四郎說:“姐姐知道了。這不怪你。你沒錯,錯的是你的那個同窗。”

四郎見姐姐不怪責自己,反倒更愧疚:“可是姐姐好不容易才將我弄進國子監,我若是因為打架的事,被除名,或者因此得罪了蔣家人,實在對不住姐姐……姐姐,沒關係的,實在不行,我可以去向國子監的師長去道歉,甚至去向蔣柏楊道歉。”

“道什麽歉?”溫瑤斬釘截鐵,“人家欺負你,你還擊,能有什麽錯?便是蔣府再勢大位高,也躲不過一個理字,放心,這件事你不用操心,姐姐向你保證,你不會被除名,還有,蔣柏楊今後也不會再在國子監欺淩你。”

小團子在一旁捏住四郎的手,也信誓旦旦地奶聲奶氣:小舅舅,阿娘最厲害了,有她在,誰都不敢再欺負你!”

四郎便也就點點頭。

溫瑤看了會兒四郎,又與小團子親昵了會兒,方才與青橘一起由梅氏陪著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梅氏停步,才試探:“二娘,你是不是打算做什麽?那蔣柏楊的祖父到底是當朝太傅,我看也不要鬧太大了。”

“娘,這事兒若是不鬧一場,讓欺負他的人好看,四郎今後在國子監豈能立足?他到底是個男孩子,總是有自尊心的。人家有意挑釁,他就算忍讓,人家還是會步步緊逼。”溫瑤平生最見不得校園霸淩這種事,這次既然發生在弟弟身上,更是不可能就此罷休。

梅氏想想也是,她畢竟在宮裏也待過,還貴為太子乳娘,心氣兒也是很高的,看見兒子在國子監遭人欺負,自然也不舒坦,見女兒這麽說,便也就由著她去,不再說什麽了。

溫瑤離了銅錢巷,帶著青橘便趁著馬車,讓車夫直接去了太傅府。

不消兩刻鍾,馬車在朱門碧瓦、氣勢恢弘的太傅府門口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