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看一眼門前一雙石獅,淡淡吩咐青橘了幾句。

青橘立刻下車,上階敲了兩下朱門上的銅環。

蔣家一個家丁出來,看見一張陌生的年輕女子麵孔,一詫:“你找哪位?”

青橘不卑不亢:“我家主人找你家小姐蔣妍,勞煩請她出來一下。”

家丁順著青橘的目光望下去,看到馬車,到底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看出那馬車雖清簡,但很有幾分氣勢,像是宮裏頭出來辦事兒的,態度也客氣了幾分,但還是問:“你家主人是誰?”

“就說姓溫,你家小姐定然知道。”

“是有什麽事嗎?我家小姐貴為太傅府千金,也不是說見就見的。再說,小姐也不一定會見你家主人。”

青橘隻平靜道:“就跟你家小姐說,是關於平邑王的事。她一定會出來。”

家丁臉色微微一變,怎麽又扯到平邑王頭上了,卻也不敢再說什麽,轉身匆匆進去稟報了。

青橘下階,回到了馬車上。

不消一會兒,溫瑤透過車簾便看到蔣家大門再次打開,蔣妍帶著丫鬟一臉冰冷地走出來,直接下階,走到馬車邊,衝著車窗內冷聲:

“你找我做什麽?莫不是想通了,不再糾纏平邑王?”

溫瑤緩步下了車,慢慢朝太傅府左側的窄巷裏走去。

蔣妍見她不聲不響不理自己,一蹙眉,衝著她背影:“你啞巴了?特意來蔣家叫我出來,又不吱聲?有病啊?!”

“急什麽?找個安靜的地兒,再慢慢說。”溫瑤頭也沒回,徑直朝巷子裏走去。

蔣妍一咬牙,卻也無奈,隻能拔腿跟了過去。

丫鬟正要也跟上自家小姐,卻被青橘一把拉住:“主子們談私事,做下人的跟上去幹什麽?”

丫鬟被她扯得緊緊,想掙紮都掙紮不出,再見自家小姐已進了巷子,也隻得留在了原地。

安靜無人的巷子內,蔣妍一進去便衝著溫瑤站定的背影叱:

“你說是關於平邑王的事情要對我說,快說吧!別磨嘰了!”

卻見麵前纖細的身影緩緩轉過身,雙瞳沁涼,透出幾分諷刺,還是沒說話。

巷子裏的空氣頓時都下降了數度。

蔣妍莫名打了個寒戰,忽然意識到來者不善,一咬牙:“你既然沒話說,那我就進去了。以後別來找我!有病……”

一個“病”的音節還沒落地,隻見溫瑤已兩步湊近,抬手擰住她脖頸。

空氣一下稀少,蔣妍瞪大眼仁,定在當場,想喊出聲,聲音卻被卡在喉嚨管,壓根兒沒法太大,隻滾出幾個破碎的音符:“啊……你……想……做什……什麽……”

“讓你堂弟在國子監師生麵前,給我弟弟當眾道歉,以後再不許招惹他。”一字一頓,毫不客氣。

蔣妍漲紅的臉小小一變,隨即掙紮地更厲害,嗚咽著死不承認:“我不懂……你說什麽……”

溫瑤下手也就不講客氣了,手指寸寸攥緊,攀在蔣妍的脖頸上更緊:“哦,那你就好好先回憶一下你做過什麽。”

蔣妍開始隻當她是嚇唬一下自己,這會兒感覺脖頸上的氣力越來越大,幾乎快呼吸不過來,頭也陣陣發暈,才意識到她實玩真的,又怕又怒,雙腳雙足拚力亂踢打起來:“……你好大的膽……膽子……”

這個女人,難不成還敢在太傅府門口殺人麽?

殺的還是太傅府千金!

她的膽子到底有多大!?

溫瑤眸色從容,手上的勁繼續加大,仿佛欣賞著一場戲似的,欣賞著蔣妍的臉色一點點從豬肝色到紫色:

“還沒想起來?”

蔣妍終於服軟,白色瞳孔上逐漸布滿血絲,也沒了力氣掙紮:“我……我錯了……”

“哪裏錯了?”溫瑤由不得她敷衍。

蔣妍哼唧著:“……是我……咳咳……是我讓我堂弟在國子監故意挑釁你弟弟溫四郎,害得兩人打架…就是想讓你弟弟被趕出國子監……行了吧……咳咳!放開我……我都認錯了,還不行嗎……”

溫瑤並沒鬆手:“那我剛才說的,你可是應承了?”

蔣妍哪裏還有說不的權利,失魂落魄地點著頭:“好,好好,我照你……照你說的做……”

溫瑤這才手指一鬆,卻又一耳光摔到了蔣妍臉上:“這一耳光是還給你堂弟的。既然是你在背後唆使的,還到你身上 ,也一樣。”

蔣妍被一耳光掌摑地跪倒在地,握著脖頸,大口大口喘著氣,許久後,臉色才逐漸恢複正常,又驚恐地抬起頭,顫顫巍巍看向溫瑤,捂著紅腫的臉。

“明天便讓你堂弟道歉。若反悔,莫怪我天天來太傅府堵你,見一次,打一次。”溫瑤聲音毫無溫度,在巷子裏響起。

蔣妍鼻頭一酸,眼圈紅了,哪裏受得住這樣的委屈,又哪見過這麽囂張的人!

她居然還敢見自己一次打一次!?

自己好歹也是太傅家小姐啊!

她緩過勁兒了,氣從中來,撐起力氣便後退幾步:

“溫瑤!你居然這麽對我?你以為你在宮裏當差,得貴人恩寵,還真上了天?好,你給我等著!我就看你毒打太傅府小姐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說罷,朝巷外跑去,哭著大喊起來:

“來人啊,這賤人發了失心瘋…”

最後一個“瘋”字還沒完整吐出來,巷外大步跨進一個身影,一把扭住蔣妍的手臂,嗬斥:

“在自家門口大哭大鬧,披頭散發地與人爭執,是嫌不夠丟臉嗎?”

蔣妍淚眼婆娑地一驚,停住腳步,看清楚麵前人,竟是哥哥。

看樣子,這個時辰應該是剛從翰林院回來,估計是瞧見家裏門口停著馬車,看見自己的丫鬟在巷子口等著,又瞧見了青橘,知道估計是溫瑤上門了,才找了過來。

蔣妍一看見兄長,委屈得不行,捂著臉哭起來:“哥…你沒看到她怎麽欺負我!你看看我的臉……被她摑成了這樣,還有我的脖子……剛剛差點沒被她掐斷……你要為我做主啊……”

蔣仲懷用力甩開妹妹的手腕,冷聲:“我不僅看見了,還聽得很清楚。”

蔣妍一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