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佑祖憨實俊朗的臉上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酡紅,沒說話。

溫瑤看他樣子,知道自己猜的沒錯,欣慰不已,又調笑:“看來,很快我便要叫你一聲妹夫了。”

之前謝佑祖一直含含糊糊,沒和三娘正式表白心意,更沒提親的意思,是因為得陪娘留在縣城,又覺得自己隻是個獵戶,怕耽誤了三娘。

如今他既然來了京城,願意在京城長住,還決定開武館,未來可期,前途無限,應該少了很多顧慮,給三娘一個好歸宿了。

正這時,奶聲奶氣的童聲飄來:

“阿娘,幹舅舅,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啊?團團也想聽!”

溫瑤望過去,隻見梅氏已抱著小團子,帶著四郎出來了,便與謝佑祖交換了個眼神,盈盈笑著走過去,接過小團子,抱在懷裏,蹭蹭兒子鼻子:

“既然是悄悄話,怎麽能被團團聽到?就是不告訴你。”

小團子皺皺鼻子,立刻不依起來:“阿娘和幹舅舅的關係比阿娘和團團還要好,團團吃醋了!”

正好三娘與家裏小丫鬟一起端著菜進來了,溫瑤笑著望三娘一眼:“阿娘與幹舅舅的關係再好,也比不上你幹舅舅和三娘姨姨好啊!”

三娘聽了,臉蛋兒漲紅,將菜放下來就嗔道:“姐,你在團團麵前亂說什麽呢!”說著便又拉著小丫鬟趕緊去廚房繼續端菜了。

溫家人已是笑起來。

……

一頓飯吃完,溫瑤也沒多逗留,抱著小團子親了又親,離開了溫家。

吃飯的時候,她得知爹娘本想留謝佑祖就住在銅錢巷溫宅住下,但謝佑祖卻不想叨擾溫家,說自己已經在京城找房子了,等定下了居所,便會搬出去,反正溫、謝兩家都住在京城,再遠也遠不到哪裏去,平日還是可以方便來往的。

溫瑤與溫家夫妻聽了,也就沒勉強了。

謝佑祖畢竟是個年輕男子,還是要自尊心的。再說,他有能力,也不需要人擔心。

……

回宮的路上。

這段日子溫瑤一直因為元謹的事,心裏有些牽掛。

今天看見謝佑祖來了京城,而且還打算長居,心情才稍微亮堂了一點,隻是還是對幹娘的去世有些傷感。

但想著幹娘最後的日子很安詳,也就釋然了。

進宮後,溫瑤帶著青橘回了皇上寢宮,回了配殿。

還沒進屋,一個小宮女就捧著一袋什麽走過來,俯首:“溫司藥,這是平邑王派人送進宮,轉交給您的。”

青橘接過來,道了聲謝。

進了屋內,青橘便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先出去了。

溫瑤換了身宮裝,看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不禁眉頭一動,也不知道他送的是什麽。

走過去扯開外麵的布,竟是幾本厚薄不一的冊子。

她一蹙眉,有些失笑,這男人不會是看見蔣仲懷之前送她不少絕版失傳的醫書,也有樣學樣,不甘落後,跟著送來一堆醫書吧。

她隨時拿起一本冊子,隨時一翻,差點被一下子嗆出來。

畫麵上,一對男女正光著身體抱在一起,做著不可描述的事。

回過神,她又往後翻了幾頁,每一頁都是這樣的**畫麵。

再拿起其他幾本,本本都是這樣的。

還有幾本甚至在畫麵旁邊,對於不同的姿勢,還有詳細的文字解釋。

名字與畫麵,一個比一個更勁猛,更刺激……

溫瑤險些就丟出臥槽的現代口頭語。

這男人,是送錯了嗎?

若沒送錯,他腦子哪根筋不對,送這些玩意兒給自己?

等等……她腦子一閃,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這是嫌自己對他不夠熱情,才送給她這些春宮圖冊,想幫她開開竅吧!

怎麽著,是想讓她多研究一下,下次用在他身上不成?

這男人,看著悶騷。還挺會享受!

正這時,青橘端著水進來了:“溫司藥,來洗把臉吧……”

她趕緊用布將那些春宮圖冊給統統罩上。

幸好沒給青橘瞧見,不然多丟臉。

而且青橘還沒出嫁,怎麽說也是個黃花大閨女。

青橘見她臉微微泛紅,又將平邑王送的東西蓋上,將水放下來,好奇:“溫司藥,怎麽了,平邑王送了什麽東西給你?”

溫瑤搪塞:“沒什麽。你也累了,把水放下,回屋休息去吧。”

幸好青橘也沒多問什麽,點點頭,先告退了。

*

幾日後的傍晚,溫瑤端著乾寧帝剛服用完的空碗,從寢殿內出來。

背後,簾子內,還依稀傳來乾寧帝的輕咳聲。

她駐足,回頭看一眼,眼色微黯。

青橘在外麵正等著,見她出來,也就過來,接過她手上的空碗,也顯然聽見了裏間的咳喘,與溫瑤對視一眼,轉身慢慢離開,一邊走,一邊問:

“溫司藥,皇上的身體是不是越來越……”

溫瑤也就照實說:“雖然上次被搶救回來,但身體虧空得更厲害,氣血已瀕臨耗盡。”

青橘麵色一緊:“那……皇上大概還能支持多久。”

溫瑤看一眼青橘,沉吟須臾:“怕是不到一個月了。”

青橘深吸口氣,再沒多說什麽了,隻輕聲嘀咕:“隻希望皇上顧著身子,再不要為難和猜忌平邑王了。”

溫瑤卻不像青橘這麽樂觀,反倒眸色深重了幾分。

她與青橘想得恰恰相反。

青橘覺得乾寧帝現在身體快不行了,就沒精神再猜忌元謹了。

可她卻覺得,乾寧帝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反而會盡快做出牽製元謹的行動,以此來為太子掃清障礙。

……

與此同時。寢殿內。

乾寧帝服藥後,又喘了會兒,許久才停歇下來,喊了一聲展鈺的名字。

殿內侍候的展鈺走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你看朕的樣子,是不是快不行了……。”

展鈺驚惶:“陛下切勿這麽說。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

說到這裏,喉嚨卻被卡住,說不出口了。

其實旁邊伺候的人,都看的很清楚。

皇上雖然逃過了上次的那次突然發作,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乾寧帝從侍從眼裏看到了自己大限將至的驚恐,歎了口氣,卻又打起精神,吩咐:

“召淮王進宮,朕有話要與他秘商。”

有些事,怕是得盡快做了。

再不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