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織間,視線一片迷茫。
溫瑤眸色一定,這個天氣,他又受傷了,看來是不能強行下山了,不然路上肯定會遇到危險。
雨停之前,看來得留在七鳳山上了。
她左右一看,看到不遠處有個山洞,背起背簍,便將元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托起他,帶進山洞。
幸好她被他解了毒,力氣基本回來了,還有些勁兒。
這山洞封閉性很強,倒是個遮風擋雨的安全地。
她撿回了一些柴火,用隨身攜帶的火引子點燃,燒了一大堆火。
光線昏暗的山洞一下子溫度升高,溫暖了不少。
她挑出解毒的藥草,搗碎了揉成泥,用隨身帶的水和著,喂他喝下。
又替他把了把脈,脈象還算平和,沒有生命危險,誤吸入的殘毒應該不多,估計是一下子毒氣攻心才會昏厥。
服藥後,若沒問題,最遲明天就應該能緩解。
想到這,溫瑤稍微放心了些,見他身上的衣裳都淋得透濕,頓了頓。
萬一生病了,就雪上加霜了。
她將他的衣服一點點脫下來。
反正之前把他從河邊救回來時,他每次換衣擦身,都是她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後將他的濕衣服放在火堆邊烘烤,一邊等待放晴。
可這場雨卻並無停下來的意思。
下得天地變色。
越來越凶猛。
直到天色都暗了下來,還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
溫瑤站在山洞口,看著外麵的雨,不覺歎了口氣,看來,今晚是別想下山了。
…
入夜後,溫瑤吃了點兒隨身攜帶的幹糧,又給元謹喂了點藥草簡單熬的水。
他的脈象越來越平和。
她也終於徹底放下心,又將衣裳裏的延年草拿出來,悉心地擦幹。
就是為了這顆失傳的藥草,今天差點丟了命。
還弄得元謹中毒,現在還沒醒。
幸好,藥草無恙,安全到手。
她又整理了一下背簍裏今天采摘的豐盛藥草,再次感歎七鳳山的藥草資源豐厚。
若是能夠有個小倉庫,能將七鳳山的藥草資源搜集了,那該多好,那樣就用不著總是上山摘藥了,畢竟還是挺危險的。
正想著,她卻聽見有人夢囈的聲音飄來:
“娘……娘…別走,別離開我.”
她拉回思緒,趕緊走到元謹跟前,隻見他俊美的臉上浮現著病態的酡紅,心裏預感不好,忙將手背探上他額頭,果然,燙手得厲害。
他發燒了。
看來是因為中毒加上淋雨的關係。
他雙臂環住自己,身軀略微蜷縮,看起來,有點兒冷。
單薄的衣裳,根本抵不住發燒的寒冷。
這會兒環境限製,也不可能給他蓋上被子,或者穿多點。
她將他挪到火堆邊,他卻還是輕微顫抖著。
她頓了頓,將他的雙手攏在掌心,搓揉著,希望能讓他暖和點。
不過仍是無法改變他依舊發抖的狀態。
他臉頰越來越酡紅,越來越難受,夢囈聲也越發頻繁:
“娘……別走。我不想你走……”
帶著苦苦的哀求。
修長手指還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似想拉住娘親的裙角。
她心中一動。
這男人,一向冷清,持重,沉穩,不苟言笑。
從沒像此刻這般,像個孩子一樣……
無助,又無辜。
還格外惹人憐愛。
聽他背淒的夢話,像是小時候便與娘親分離。
怕也是這男人藏在心裏,不能提的一個隱痛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過什麽……
她心頭一軟,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躺下去,從背後,將他牢牢抱住,與他健碩緊繃的軀體,緊緊貼住,宛如合二為一。
一隻手又在他身上上下摩挲著,希望能讓他感覺到溫暖點兒。
眼下,再沒別的法子讓他取暖。
隻能如此了!
醫者父母心,她身為醫生,這樣做也無可否非,再說,他本來就是因為她,才會發燒。
可能因為有了她的體溫,元謹終於逐漸安靜下來,額頭上的滾燙,也漸漸降下來一些,不再難受地動彈。
而她抱著他,心情也漸而平靜,困意來襲,墜入了黑甜鄉。
…
不知道多了多久,睜開眼時,她嗅到一股熟悉的香甜又曖昧的味道。
是那種男女歡好殘留下來的,讓人臉紅心跳的氣味。
還伴隨著男人的呼吸、喘息聲,從身體上方傳來——
溫瑤於是明白,她又做夢了。
還是那個做了N次的春夢……
依舊是那個看不見臉的男人,在她身上馳騁著。
讓她根本沒有招架與反抗的機會。
帷帳間,也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完全看不到男人的樣子。
與平日一樣的歡好之後,男人也與每次夢裏一樣,起身,背對著她,迅速穿上衣裳,係上腰帶。
而她則努力撐起身體,像平時一樣,想去看清楚那男人的模樣。
這一次,倒是心裏一動!
以往在夢裏,她總是行動緩慢,雖然能逐漸控製夢裏的自己的行動了,但等她滾下床,那男人已走了,總是慢半拍。
可今天,她一隻腿卻立刻落地,行動,顯然迅速了不少。
還沒等那男人走遠,她已衝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袖管,將他生生扯過來!
男人的側臉暴露在窗外射進來的清淺月光下——
鼻挺唇薄,麵如璞玉,眉眸深邃如蒼穹星辰,俊美得叫人心折……
是元謹!
縱然是在夢裏,她心跳仍是感覺停駐了半拍!
元謹甩開她的手,大步朝屋外走去。
而她一個趔趄,半跪在地上,隨即醒悟,爬起來便追了出去!
院子裏,星月寧靜,正是下半夜,早已沒了他的蹤影。
而這裏,也確實是喬家的內院。
兩人歡好的房間,則是內院的一間閑置的客房。
所以,喬家那個客人,讓原身懷孕生子的男人……
果然就是他……
她的預感,並沒錯。
夢境,已經告訴了她一切。
這麽多次夢,都看不到他的臉。
今天終於看到了,可能是因為她是第一次抱著他做夢?
她站在原地,半會喘不過氣。
若是這麽說,那小團子莫非也就是她心心念著想要找到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