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粼腹中邪火直衝天靈蓋,一雙被怒氣蒸紅的獸眼死死盯著曲峰,“小午,放開——”

“不放。”尺玉堅定不移地用雙臂死死絞纏住式粼的窄腰,“你冷靜冷靜,他激你呢。”

“誰說的?在下可是認真得很。”曲鋒繼續拱火,“他日不識少宗主風姿,如今細品,倒也對味。”

“誰給你細品了?臉比豬皮還厚!”尺玉懟完曲鋒轉而催促黑不出溜的業鳩,“好了沒啊你,打包個零嘴都慢慢吞吞的,和阿安比差遠了!!”

業鳩不知阿安為上一世式粼的隨從,以為是沐蓮宗伺候尺玉的下人呢,如此比對心裏更是抱屈,此刻巴不得尺玉被曲峰接到隼燁堂去,刹祭殿也落得個清淨。

當然想歸想,他無法違逆式粼的命令,捧著用荷葉包好點牛肉幹回到式粼身側。

尺玉覷向業鳩手裏的肉幹,挑眉道:“弄好了?那咱們回吧。”跟著抱緊隨時可能暴走的式粼叉著腿緩緩往門外挪步。

大概走了三四步路,見曲峰還跟一堵牆似的杵著,嫌棄得要命。

“左護法不讓開嗎?”尺玉急赤白臉說,“好狗不擋路,壞狗遭雷劈,你是哪種?”

江湖中人雖見慣了三教九流,可誰能想到出身名門的尺少宗主張嘴會跟街溜子似的?

曲峰不禁瞠目結舌……

不過這糙話配上天下第一的臉蛋兒,竟有幾分打破刻板印象的反差萌,非但不討人厭,還怪招人稀罕的。

曲峰抖肩一笑,目光繾綣在尺玉櫻桃般飽滿的唇瓣上,微微躬身與尺玉視線持平,“少宗主不妨好好考慮,旭裔堂有的東西我隼燁堂通通都有,冥穹宮向來以左為尊,算起來我這個大樹是要粗壯一些的。”

尺玉眼瞅著鎖在式粼腰後的手扣不住了,像是被踩到貓尾巴嘖兒的一聲大叫:“親貓貓的時間到了!式粼哥哥該親貓貓了,喏……”尺玉踮起腳尖,旁若無人地撅著嘴巴湊了上去。

式粼脖頸被香香軟軟的小細胳膊寸勁兒一勾,令人沉溺的氣息鑽入肺中,霎時,冷冽的雙眸柔成了七月的風,眼裏再容不下其他。

不知為何,心如空穀回**著“哥哥吸貓貓”的聲音,他摟著尺玉看似單薄實則有些小肉肉的身體,唇與唇碾在一處,類似小鳥叫聲般歡快的啾啾啾響起,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曲鋒本意是踩在式粼命門上幹一回火上澆油的痛快事,殊不知變成了人家吃著他看著,一旁的萬翀直接氣到拂袖而去,搞得進門的司徒觀一臉懵逼。

“怎麽了這是……”

司徒觀前腳邁進門檻,隻見式粼雙手托抱沐蓮宗少宗主,當著曲峰的麵狂撒狗糧,更讓他不解的是曲峰竟然瞪著眼珠子看,從滾動的喉結不難看出有多饞……

一向不沾美色的左右護法,居然雙雙被沐蓮宗的人迷成這副死德行,難不成尺玉是故意被俘,實為沐蓮宗從內部搞垮冥穹宮的詭棋?

性子沉穩的冥穹宮“後勤”心道:看來江湖又要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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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到刹祭殿的尺玉不記得了,總之一路上他的腳就沒沾過地,躺進被窩前嘴唇有些脹脹的痛,心裏又很快活滿足。

他懶洋洋地睡了個久違的午覺,被子上式粼的氣味讓他舒服極了,從規規矩矩睡到四仰八叉,胳膊不知不覺伸到了床頭外。

過了良久,小臂被實木床頭硌得難受,他緩緩醒了過來,沒等睜開眼就開始本能地找人,可盲摸了半天都沒能摸到式粼,心跳陡然空了半拍,瞬間逼出一身冷汗。

他雙目大睜撲棱坐起身來,好在大醒過後隱約聽見院內有式粼的聲音,即便如此額角仍不免流下幾道蜿蜒的汗跡。

他一把掀開被子赤腳往窗邊走,隻是兩步過後腳底板受寒氣侵襲,給他生生逼出一個不屬於妖族的冷戰,這讓他不得不折身回去套靴子。

沒有內丹是不行,以往他哪裏凍過腳?

尺玉這回不僅穿好靴子還給自己披了件外袍,待他趴到窗邊往院子裏眺望時,式粼已經不在方才聲音的出處了。

他眉頭一蹙,正要喊人但聞更遠處響起式粼的厲聲喝止,“拿回去,叫你家主人別白費心思了——”

尺玉有些莫名其妙,想躍下窗子一探究竟來著,可他一沒有妖法,二不會輕功,這一雙腿跟廢的差別不大。

他尷尬地理了理嗓子,老老實實走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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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院外,尺玉見式粼拉著驢長的臉,地上整整齊齊跪著十三名冥穹宮弟子,個個口鼻躥血,狼狽倒還好,就是看著有點慘。

除了人之外,地上還有六個紅漆大木箱,箱子是那種非常喜慶的正紅,倘若係上紅綢大花跟裝聘禮所用的容器別無二致。

他急忙奔過去一把牽住式粼握拳的手,掰開一根根攥至發白的手指頭,繼而擠進自己的指尖扣住,“怎麽了這是?”

“回少宗主的話,這些是我家主人送您的小小禮物,望您笑納。”搶白的是隼燁堂曲峰的得力幹將仇嶽,“主人還命我給您帶句話,倘若少宗主願移居隼燁堂,日後定享不盡榮華。”

“我又沒問你,沒禮貌……”尺玉白了一眼多嘴的仇嶽,扳過式粼稍微緩和些的臉,“你說,不陪貓貓在房間睡午覺出來幹啥,咋還整生氣了呢?”

式粼凝望尺玉睡醒後清明的眼瞳,想著尺玉既然指名道姓要嫁他,他既不吝嗇一塊令牌,也沒必要隱瞞,“哥哥下來選木頭,給小午雕有求必應的令牌。”

尺玉聽了式粼改主意的話,一時摸不準眼前的式粼是卡殼的,還是順暢的,不方便當著外人的麵問,便隨便岔開話題,“那是因為他們幾個不高興的了?”

“沒有不高興,隻是礙眼罷了。”式粼淡笑,不久前額頭凸起的淺青血管消失無蹤,“曲峰派人來送東西,不如小午做主是扔了還是拒了。”

“扔了做什麽?當然是收了!”尺玉理所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