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讓他心髒一緊,立馬按了床頭鈴。
“哪裏不舒服?”
今苒倒是沒那麽緊張:“我沒事,隻是被光線照久了,眼睛反應有點慢而已。”
“怎麽會沒事!”薄司硯問她:“我伸出了幾根手指?”
霍承安也終於發現了她瞳仁失焦。
可笑他剛剛還那麽盯著她看,竟然沒發現!
今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或許是不想再住院,亦或者不想再跟他繼續牽絆?
她選擇了撒謊。
給出回答很迅速,因為她覺得薄司硯沒那麽無聊:“沒有。”
薄司硯舉了一根手指!
今苒聽不到他的說話,隻有一重又一重沉沉的呼吸,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抬起雙手“看了看”,手不受控製的抖動:“就是低血糖了,吃了糖,一會兒就好。”
醫生很快過來。
給她照了眼底。
反應微弱。
能有邏輯回答問題。
給她量了血壓、測了血糖。
數值都偏低很多。
推了葡萄糖之後大約五分鍾,泛青的倆色才終於退為冷白。
醫生這才開始問話:“哪裏不舒服?不要有隱瞞,你才受了傷,是非常有可能發生滯後性內出血的!”
今苒聽著多少有點害怕,老實回答:“頭暈惡心,其他沒什麽不舒服的。”
“這種情況以前有沒有發生過?”
“有,很早以前營養不良就會這樣。很多年沒有過,再次發作是在前天,吃了燙一會兒就好了。這是第二次。”
“持續時間?”
“大概五分鍾左右。”
霍承安臉上緊繃。
五分鍾!
也就是他剛進來不就之後,而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甚至還以為她是在故作矜持!
可偏偏,薄司硯卻一下就發現了。
這時候她心裏,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你怎麽不早說?”
醫生很不客氣的掃了他一眼:“低血糖發作臉色發白發青還會發抖,那麽明顯的症狀,還需要說嗎?”
薄司硯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輕道:“告訴醫生,這幾天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哪怕是很小的症狀都要說,不要自己硬抗。”
今苒還是看不見。
他的細心和溫柔讓她不自覺想要依靠,輕輕點頭:“平時沒什麽不對勁,就是發作前會暈眩惡心,發作的時候會聽力減弱,眼底酸脹,頭部發脹微麻,四肢無力發冷汗。其他的,沒有了。”
幾個醫護被她的淡定給整挺無語的。
一般住院的患者稍微有點什麽不舒服,就會立馬叫他們。
這位可厲害,都使命了,居然吭都一聲不吭!
“虞小姐這種暫時性失明應該是虛弱引起的,我給虞小姐增開一劑好吸收的營養液,未免虛不受補,虞小姐的膳食應以溫補為主。”
“以免危險情況發現,虞小姐若是要外出,身邊一定要有人陪伴,有任何情況及時跟醫護交代,方便我們調整虞小姐的保養方案。”
薄司硯頷首:“有勞。”
醫護離開。
他朝門外比了一下,讓霍承安也走。
霍承安自認他剝薄司硯更有資格留下。
今苒還很暈,聽到他的聲音厭煩的皺眉。
本想讓兩人都出去。
但嘴巴比腦子誠實,隻趕了霍承安。
霍承安被下了麵子,臉色難看,但深呼吸後,他選擇的忍耐:“好!我晚點兒再過來。”
今苒恢複了一點視力。
眼底有點酸脹刺痛,隻能微眯著眼睛。
結果就看到霍承安撕下了一張支票,放在了床頭櫃上。
“我給你時間好好兒跟他說清楚,需要什麽補償,隻管填。”
今苒微愣。
給薄司硯簽支票?
他腦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還是說,外麵人還不知道薄司硯身份嗎?
在她一愣神的功夫裏,霍承安整了整衣襟,十分傲氣的轉身走了。
活像電視劇裏正房太太給小三甩錢,一副“我壓根兒沒把你放在眼裏”的樣兒。
不是,誰特麽給他這個臉的?
“……”
薄司硯把她的臉掰了回來:“這麽舍不得,要不要我幫你把人追回來嗎?”
今苒回神,看著大佬不高興的臉,渾身一陣。
薄司硯無奈:“就這麽怕我,不舒服也不說?”
今苒自問,真的怕他嗎?
說實話,隻是剛知道他身份的時候確實有點兒,畢竟外麵有關他的傳言實在是太凶殘了。
更多的是衝擊和失落。
她看上的小白臉,怎麽會是高攀不起的大佬呢?
他搖身一變成了大佬,那她不就沒有合心意的小白臉了嗎?
後來一場死裏逃生,也就沒什麽害怕的了。
隻是遺憾。
她們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她怕不怕他,而是高山上的雪蓮和地上的小草根本就放不到一起。
雖然她總告誡自己,及時行樂就好,但相處的時日終究是愉快的、契合的。
說一點都不動心,是自欺欺人。
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沒有把握能夠隻維持男女間淡淡的喜歡。
原本這段關係裏,她有一定的主動權,一旦發現自己那一點點喜歡開始失控,她可以選擇立馬終止關係。
生活圈子的不同,隻要有心回避,可以這輩子都不用再相遇。
見不到,總有一天會忘記!
但他是薄氏大佬啊!
一旦選擇繼續這段關係,什麽時候結束就不是她能決定。
他沒有立馬回到他高高在上的圈子,或許是嚐夠了山珍海味,想來點兒清粥小菜換換胃口,或許也隻是為了補償她被利用……可不管是為了什麽,注定了不可能長久。
金字塔頂層的大人物,還會遇見更多、更優秀的女人,他會很快把覺得她這顆小草實在平平無奇,然後忘得幹幹淨淨。
可她呢?
她不一樣,她是從泥潭裏掙紮出來的小草,爬不上金字塔的頂端與他頂峰相見。
究其一生,應該也不會再遇到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且以他的身份,往後的歲月裏一定會沒完沒了的出現在財經頻道、新聞八卦裏,她會看到他意氣風發,看到他的新戀情,看到他給別人的世紀婚禮……
要她怎麽忘?
多殘忍?
她花了那麽多時間去抹平霍承安帶給自己的傷害和痛苦,不想再花數年時間去忘記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