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安臉色鐵青。

明明都跟別的男人睡過了,還揣著個野種!

他肯給她機會、原諒她的不檢點,給足了她麵子裏子,她居然還敢嫌棄自己?

“虞今苒!”

今苒嗤笑:“這就受不了了?霍承安,你的感情還真是廉價!”

霍承安喜歡溫順乖巧的女人,她的尖銳,讓他不高興:“我的愛廉價!那你呢?口口聲聲說愛我,還不是跟別的男人亂搞!”

今苒甩了他一耳光:“我再不好,也救了你爺爺兩次,就是霍家的長輩見著我也得客客氣氣的!你以為哪裏來的臉,可以在我麵前一次次地說盡惡言惡語?”

霍承安當然清楚!

他仗著的,無非就是當年她看向自己時晶亮的、飽含愛意的目光!

以為即便他們之間有所誤會,即便她恨自己跟虞婉清糾纏,憑著這份愛意,她都不會輕易變心,會心甘情願站在原地等著他回來,主動祈求他的原諒。

明明不久之前她還親口承認,她還愛著自己的,不是嗎?

所以他的台階,理所當然的給得高高在上!

今苒懶得跟他糾纏,無所謂地一笑:“說愛你,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還當真的?”

霍承安愣住,繼而破防:“虞今苒,你真的活該出生就被像垃圾一樣被丟掉!”

看!

很長毒辣的人,就是這樣毫無顧忌的往你痛處捅刀子。

撇去戀愛時的光環再看這個男人,自負、自私、沒有氣度,今苒直覺額當初熱烈給予的感情,顯得那麽不值!

“霍承安,你喊再大聲也改變不了你的刻薄和無能。”

“我比你有能力,你覺得是我傷了你堂堂貴公子的自尊,所以一聽到流言就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迫不及待地吊著嗓子在外人麵前羞辱我、作踐我!”

“即便後來察覺到了那些都是造謠,你還是把送到麵前的證據全部撕碎,以為隻要咬死了我的成功就是靠肮髒手段達成的,就可以把你的失敗粉飾得沒那麽慘烈!”

她步步逼近,咄咄逼人,把他心裏陰暗的一麵撕裂在陽光底下。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你拿我的血淚和前途去抹平你被重傷的自尊,何其惡毒!看著所有人都在罵我、把我一步步逼到絕境裏,卻幾乎沒人提及你的失敗,你很得意是吧?”

“可你又心虛,因為你清楚那些都不是真的,你怕把我逼死了,所有矛頭會對準你,所以你拍拍屁股遠走高飛,以為這樣就沒有人看到你的愚蠢和卑劣!”

每一個字,都狠狠扇在他臉上。

霍承安心跳仿佛要衝出胸膛。

他出生在別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羅馬。

是優秀的。

是驕傲的。

大學時期小試牛刀的創業贏得了成功,多少人誇讚、多少人高捧,他以為自己進入集團照樣可以無往不利。

所謂當他輸得一敗塗地、被捅刀人無情嘲諷的時候,根本無法接受。

即便他明白,對方就是故意說他不如今苒,不過是為了刺激他,可他還是無法自控的遷怒,覺得是她讓自己落進了難堪的境地。

所以,當他聽到流言時便覺得拿到了自我防衛的武器,一次次、一句句的重傷她的!

在發現她的情緒進入死胡同的那一刻,他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或許誤會了她,但他不願意向她低頭,所以遠走他國。

他以為,隻要證明自己比她優秀、把當初捅自己刀子的族親趕出公司,就可以找回了被重創的自尊。

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

一切都能回到從前!

包括和她……

他以為她不會懂!

卻不知道,原來她什麽這樣了解自己,了解他深藏在深底的卑劣和驕傲!

“你……”

今苒嫌惡至極:“你清楚虞家背後的虛偽,認定我為了擺脫他們,一定會想塵埃一樣跪伏在地上請求你別離開我、請求你的寬容、希望你像收容阿貓阿狗一樣再度賞一個位置給我,是嗎?”

“你以為你給了我台階,我就會歡天喜地的把你對我的所有傷害一筆勾銷,甚至放棄事業,掩去所有光芒的站在你身後,成為給你掃清障礙的輔助,是嗎?”

“霍承安,你想多了!”

“我虞今苒隻會為自己綻放光芒,寧願在炙熱的烈火裏焚燒成灰燼,也絕對不會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庸、可笑的點綴!”

“你自私狹隘的心胸,根本配不上我!我若是活該被不負責任的父母拋棄,那你,一輩子都注定是個失敗者!”

就好像言不由衷時,被人甩了一臉證據,再也無力反駁。

霍承安在她“看透了的目光”下,無法自控的心虛:“不是!我沒有!”

今苒退後數步,與他拉開距離。

“請你以後離我遠點兒,也不要再說些自以為是的笑話!”

“我不愛你。”

“不喜歡你。”

“也懶得恨你。”

“你會和誰結婚,與我無關,我不在乎!你也別想利用我去擺脫誰,我沒這個義務!”

她說完,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霍承安看著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陡然失力地跌坐在長椅上。

一股叫做“後悔”的情緒無法控製的從心底鑽出,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他聽進去了她的指責,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讓爺爺多失望。

明明他是來哄她,為什麽卻鬧得這麽難看?

明明是他先和她在一起的……

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

不遠處。

遠處枝葉繁茂的樹下,薄司硯負手而立,冷眼看著。

看著她的難過。

看著她的拒絕。

他信她。

一旦決定離開,就絕對不會拖泥帶水,對待傷害過她的人,更不會心慈手軟。

但他也知道,這個自私狠心的男人是她曾經傾心過的,是她的初戀,已經在她的人生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有的是算計的手段,隻不過不屑用。

沒算計到霍承安身敗名裂,一則是對初戀總留有一絲包容,再者也是看著霍青的麵子。

霍承安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