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華睡得不沉,祁珟旻不想進去打擾到她的睡眠,隻隔著窗戶在空氣中描摹著她臉頰的輪廓,無聲的訴說著綿綿的思念。

他不過是假裝被北鄞的這些人擒住而已,當日的那場圍攻,他雖然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事後想想,他的身邊絕對出了內奸,是以這才將計就計,將那內奸找出來。

沒想到竟然在北鄞碰到了華兒,她怎麽會在北鄞?這些日子,她又吃了多少苦?

不知道站了多久,祁珟旻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影,單膝跪在地上道:“屬下烈日,拜見王爺。”

祁珟旻回過神來,不過目光卻沒有要從容慕華身上收回來的意思,“起身吧,本王失蹤以來王妃遭遇到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那人低聲應道:“是。”

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夜色之中緩緩響起,事無巨細,將容慕華所有的蹤跡全都說了一遍。

從得知戰死的消息不讓王府設靈堂堅信他沒有死,到孤身一人來到南方他失蹤的地方尋找線索,再到沿著那條河一直往北鄞搜尋,再到入住雲南王府,被悅熹郡主刺了一到落入到北鄞人的手中。

以及今日在北鄞皇宮與太後起爭執,全都告訴了祁珟旻。

那黑衣人說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實在是麵前的主子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祁珟旻的心忍不住絞痛起來,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一般,呼吸一口都是痛的。

“王爺?”那黑衣人見祁珟旻弓起背看似很痛苦的樣子,疑惑又擔心的喊了一聲。

難道是傷勢又犯了?不過那傷雖然嚴重,但是不是已經好了嗎?

祁珟旻壓下心中的不適,勉強恢複常態道:“我沒事,你接下來就暗中留在王妃身邊吧,保護好她。”

“是!屬下遵命!”

祁珟旻說完這些深深看了容慕華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將玄機閣的人調到自己麵前。

他必須得加快速度,盡快找到攝政王和太後的軟肋。

睡夢中的容慕華對於外麵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或許是潛意識裏察覺到那股令自己感覺到安心的氣息消失了,她的眉心漸漸難受的蹙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似被困在了什麽地方,手腳怎麽也動不了,而祁珟旻就在她的麵前,有人在拿著各種刑具無情的用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很快就血肉模胡起來。

容慕華能夠感受到他的痛苦,掙紮著想要上前將他解救出來,可身體卻怎麽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骨肉盡穿,徹底沒了生息。

不!不會的!

她有藥,她能將他救回來的,她不會讓他死的!

容慕華胸中氤氳著巨大的怒火,恨不得將那些傷害他的人碎屍萬段,她猛地掙了一下身子,被定住的腿終於動了。

而容慕華也猛地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怔怔的看著床帳,靈魂仿佛還沒有從那個夢中抽離出來,祁珟旻受刑的一幕幕不停的在她眼前循環,真實的好似真的發生過一般。

枕頭上的涼意激了她一下,不隻是冷汗還是眼淚,把她的思緒從噩夢中拉回了一點。

“是夢……”容慕華捂著空****的心口,喃喃的像是在安慰自己,那些畫麵都不是真的,祁珟旻還好好的活著,雖然她不知道他在哪裏,但總有一天她會將他找到的。

緩過神之後容慕華也睡不著了,雖然理智上知道不會,可情感上還是忍不住會想這夢會不會預示著什麽。

她自嘲的搖了搖頭,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胡思亂想了。

外麵的月色正好,容慕華索性披衣起身走了出去,惡趣味的想她睡不好,那她就讓這些防守的人也提心吊膽的睡不好。

隱在暗處的烈陽望著女子的背影,不由得為自家王爺惋惜,他若是晚走一會兒,說不定就能見到王妃了。

次日,容慕華正在院內活動身體,太後的傳召突然下達了過來。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個太後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不過這對她來說也不算壞事,最起碼還能打探些需要的消息,若是將她整日關在院子裏與世隔絕,那才真的要完蛋了。

依舊是昨日的那座宮殿,隻不過這次北鄞的小皇帝尹弘也在,容慕華遠遠的大量了一眼那個身著龍袍十來歲的孩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孩子正被罰跪在殿前的鵝卵石上,太後手裏拿著一根竹條,時不時的就抽上一下,小皇帝瘦弱的小身板瑟縮著,很是害怕的樣子。

容慕華走進了便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打眼掃視了皇帝一圈,瞥見他露在外麵的皮膚竟沒有一處好地方,可以想見衣服裏又該是怎樣的慘狀。

怕是新傷夾雜著舊傷,大大小小的傷勢就沒有好過,也沒有上過藥。

她不由得暗歎,這太後真是好歹毒的心腸,這幾乎都算得上虐待了,偏偏她是小皇帝名義上的母後,又大權在握,根本無人敢說上一句。

“你看看你有什麽用!你這個樣子,將來怎麽能成為一個好皇帝,讓你的百姓們被他國欺辱,你能對得起先皇對得起祖上的列祖列宗嗎?”

“兒臣無用,辜負了母後的期望。”尹弘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弱弱的說道。

太後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是,你不僅辜負了哀家的期望,你還辜負了攝政王的期望,這些年要不是攝政王對你忠心耿耿,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個皇位上嗎?”

小皇帝低垂著頭,看上去聽的十分認真,仿佛經曆了千千萬萬遍一般,熟練的道:“母後教訓的是,兒臣定會將攝政王的恩情銘記於心的!”

“最好如此,若是再讓我發現你聽信讒言,懷疑攝政王的衷心,哀家打斷你的腿!”太後這才算滿意,最後冷冷的警告了一句,“你要記住,那些人都是覬覦你的皇位,隻有攝政王和哀家是一心對你好的。”

容慕華越聽越覺得心驚,這不就是欺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