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為你出頭(下)
這是一個十分富麗堂皇的大廳。
以金粉漆飾的天頂熠熠生輝,四麵牆上滿是有關該隱與德古拉伯爵生平傳說的壁畫,柔軟的地毯一踩上去就會沒過腳踝。用黃金和寶石鑄成的怪模怪樣地藝術品以及各式各樣麵目猙獰地雕塑擺放得到處都是,更有許多中世紀的鎧甲和油畫點綴其中。美中不足的是——司南隻稍稍注意了一下就發現了——這些古董大多數是仿製地十分粗糙的假貨,而四處擺放的黃金飾品則使得整間屋子充滿了一股濃濃的暴發戶地庸俗氣息。
在司南進來之前,裏麵的吸血鬼們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兒童不宜的遊戲,十幾名**或半『裸』女子像沒了骨頭一樣,緊緊地纏在男人身上。而屋子正中那大大的平台上,一個妖豔的女人正跨坐在一個肥胖的男人肚皮上使勁地扭動著腰肢。
一推開門,刺目的陽光隨著司南的出現一起湧了進來,幾十名吸血鬼被驚動了,齊刷刷地回頭盯住了司南。司南似乎也沒有想到這屋子裏聚集了這麽多地吸血鬼,同樣也愣住了,與這幫吸血鬼大眼瞪著小眼,一時竟呆住了。
還是那躺在平台上的大胖子首先回過神,惱怒地一把掀開騎在他身上的女子,扯下一塊白布隨隨便便蒙住自己地下身,氣勢洶洶地走到司南麵前,用他那根雪茄一樣粗大的手指頭使勁戳著司南的腦門。
“喂,小鬼,你是怎麽進來的?是誰叫你來這搗『亂』地?”
司南好象被嚇傻了,呆呆地被他戳了幾下之後才回過神來,趕緊地不知從哪弄出個紙箱子捧在手上,磕磕巴巴地說:
“這個……其實我是天主教基督受難團下屬紅十字會的成員,為了非洲大陸的失學兒童向各位善眾募捐一點善款,因為外麵的保安不讓我進來,所以我就偷偷地……”
吸血鬼們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有幾個看上去像剛磕了『藥』的笑得特別厲害,連眼淚鼻涕都有一塊流出來了。
那大胖子也被氣得樂了,揪起司南的衣領大聲吼道:“小鬼,你不認識我是誰嗎?居然到我的地盤來搗『亂』,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家破人亡?”
司南眨巴眨巴眼睛,終於想起來似乎在電視新聞中經常看到這個大胖子站在議會講壇上慷慨陳詞,好象還是某個政黨裏蠻出風頭的一個新生代政治家,被新聞界稱為“當代唯一敢於為民請命的議員”、“心係低層民眾的傑出政治家”。
“議員先生,請不要這樣,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他媽的偏要這樣你又想怎麽樣?”
“議員先生,再這樣我就要對您不客氣了……”
“哈哈,小鬼,我倒想讓你不客氣一次給我看看,呃?!”
一個碩大的頭顱淩空飛起,從脖子上噴出的鮮血噴得離得近的那些吸血鬼滿頭滿臉。大約是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全場靜默了整整三分鍾,才發出一陣震耳欲聾歇斯底裏的尖叫。吸血鬼們手腳抖得跟篩子似的,有幾個膽子小一點的**甚至都濕了一片。
“我早就告訴過您,不要揪我的衣領,可您偏偏就是不信。”
司南含笑將手指放入口中『舔』了『舔』,那惡魔一樣的笑容和無限滿足的神態嚇得好幾個吸血鬼一屁股坐在地上。
司南突然皺皺眉『毛』,使勁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呸呸,真臭!想不到政客的血居然這麽臭,真是不好吃。”
“我是政客,我的血也不好吃。”
“我是、我是、我也是,不信你可以看我的證件。”
“還有我,還有我,我經常給政客捐款的……”
吸血鬼們爭先恐後地紛紛提出各種人證物證來證明“他的血是臭的”,連一個暗娼出身的吸血鬼也舉手說她專門是做政客的皮肉生意,所以她的血一定也是臭不可聞。
司南滿意地笑了。
這滿廳的吸血鬼其實連最低等的血奴都算不上,把他們發展成後裔的吸血鬼不過就給予了他們比常人稍稍健壯一些的身體,以及稍微旺盛一點的『性』能力而已。不過這些有錢有勢的人類也許需要的也就是這些,而真正地吸血鬼也樂意以此來交換他們手裏的金錢和權力。
能夠搞出這麽一個大好局麵的吸血鬼還真是一個人才呢,他簡直把吸血鬼吸血的本能變為一個很賺錢的新興產業了——司南如是想。
司南含著微笑說:“請大家不要驚慌,我這次來不過是為非洲的失學兒童進行一次募捐而已。請大家放心,我們是一個很正規的慈善團體,任何一筆款項的支出都會記錄在案,所以大家的善款絕對不會被某個人所侵吞的……”
司南羅哩羅嗦地說了一大通話,可反響卻不怎麽樣,吸血鬼們像小雞仔似的擠成一堆瑟瑟發抖,兩眼無神地看著司南,表麵上連連點頭稱是,可實際上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好吧,那麽讓我們換一種說法吧……”司南充滿挫敗感地歎一口氣,氣運丹田氣壯山河地大喝一聲:“打劫!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不男不女的站中間。把你們身上的首飾、錢包、信用卡統統給我交出來!”
“原來是打劫呀,我還以為幹什麽呢?”
“就是就是,不就是打劫嗎?嚇了我一大跳。”
“喂,動作快點行嗎?待會我還有個會議呢……”
一聽說隻是打劫而已,那幫子達官貴人仿佛又活過來似的,精神旺健得很,一個個很有經驗地排成兩隊,毫不吝嗇地掏出自己的錢包和信用卡。甚至還有人湊在一起竅竅私語,認為這次被劫實在是一次很有趣的談資。
這些達官貴人們成天醉生夢死,醇酒美人,物欲享受已經到達了極點,可卻沒有與之相配的精神境界,自然唯有鮮血和死亡才能稍稍帶給他們一些刺激——當然,前提是死的不是自己。被打劫損失得那些許錢財,他們並不放在眼裏,隻要確認了沒有生命危險,他們反而認為這算得上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經曆。
盡管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遇上如此願意配合的打劫對象實在是每個劫匪的福音。司南在福隆額的頭頂上輕輕拍了一掌,福隆額立即乖巧地銜起紙箱,一個一個地將錢包和首飾收集起來。
司南則負著雙手得意地吹起了口哨——烏鴉的情報雖然十分準確,但要價實在是太狠了些,搞得司南的心裏天天都在流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帳,這多少讓司南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突然司南心裏警兆一現,將頭一偏。一個碩大的拳頭挾帶著呼嘯的拳風擦過司南的耳際。司南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材壯碩穿著保安服飾的歐洲巨漢正瞪著一雙牛眼怒視著他。司南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認得他是一隻狼人。
“你、什麽人?為什麽、到這裏、打架!”
司南慚愧地低下頭:“對不起,還是請您說英語吧,您的國語我聽不懂。”
接著司南揮起一拳,重重打在那名狼人的臉上,把他打得啷啷嗆嗆地倒退了好幾步。
那名狼人往地上猛猛地啐出一口血沫,用英文嘰哩咕嚕地罵了幾句,大意是希望與司南的母親進行一次超越友誼的接觸。不過他的心願大概很難完成得了,因為司南接著一腳又踢在他的子孫袋上,那隻狼人捂著下體一下子就蹦到了天花板上麵,讓人幾乎以為那隻狼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隻袋鼠。
“好功夫!”
一隻穿著男爵服飾地正宗吸血鬼一邊鼓著掌一邊沿著階梯慢慢地走下來,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樣,一雙淡藍『色』的眼珠炯炯有神,銳利地像一隻老鷹。
——糟了,怎麽還有厲害的角『色』在這裏!
司南不動聲『色』地退了兩步,幹笑著說:“哈哈,請容許我解釋一下,這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我可以解釋的。我隻是來問路的,看來我走錯地方了。”
一串嬌媚地笑聲突然在司南身後響起:“東方的小朋友,你剛才不是很威風麽?怎麽現在膽怯了?”
司南回頭望去,一個身材火辣地紅發女郎微微向他鞠了一躬:“日安,十三血族的蘇菲亞女勳爵向您致敬。”
另一名男爵也站定了,與蘇菲亞一起隱隱形成挾擊之勢,亦向司南微微鞠了一躬:“日安,十三血族的道森男爵向您致敬。”
福隆額一見形勢不妙,早抱著紙箱遠遠地躲在安全地點,伸出腦袋衝司南大叫:“主子神勇無敵,一翻手就能解決這兩個跳粱小醜。奴才本事低微,就不在您身邊拖累您了,奴才在精神上是堅決支持您的。”
“看來您的仆人並不可靠呀,東方的小朋友。”
“這個、我說過我可以解釋的,我隻是一個『迷』了路的小男孩而已,我們或許可以用文明一點的方式來解決這場誤會,你們說呢?”
道森的眼皮狠狠地跳動一下,陰冷地反問:“您在汙辱我的智慧嗎?東方的小朋友。”
“如果您非要這麽認為的話……”司南一本正經地歎息說:“那麽實際上,事實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