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的沉默,引得眾賓客的眼神更加詭異。

這是官方蓋章,要放棄宋芹的意思了?

宋誌安猶在喋喋不休罵著:“你個野種還敢待在這裏,這是你能站的地方嗎?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認你這個女兒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給我立刻、馬上滾出宋家!”

宋芹對他指責置若罔聞,她聲音微涼,帶著些許黯淡,喚了一聲。

“爺爺。”

宋老爺子身子一震,看向宋芹,倏爾對喋喋不休的宋誌安罵了一句。

“閉嘴!”

宋誌安本就怒氣上頭,為有朝一日踩在宋芹頭上而得意,瞧見宋老爺子這態度,更是臉色都扭曲了。

“爸!”

他不可置信地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偏心這個雜種!她根本不是你的孫女,她貪圖宋家的錢財,妄圖搶走宋氏的一切,你難不成想要將偌大宋家送給一個外人不成!”

“外人”二字,深深刺激著宋老爺子的耳朵,他眼神狠厲,陡然朝宋誌安一拐杖敲過去。

“讓你閉嘴沒聽到嗎!”

宋誌安被抽得嗷嗷叫。

宋老二火上添油:“爸,大哥說的有道理,小芹不是宋家的孩子,她不能繼承宋家的財產,也不能接手宋氏集團!”

宋老三道:“爸,你的親生兒子在這裏,你的孫女是馨兒和諾兒,咱們老宋家又不是沒有自己的香火,怎能將家產送給外人呢?”

“宋芹必須將她手頭的股份上交出來!她要離開宋家!離開宋氏集團!”

宋老爺子耳邊嗡嗡作響,身子搖晃,似乎有些撐不住。

宋芹眼眸晦暗掃過四周的人,倏爾勾起唇角,迎著一片問責笑道:“誰說我不是宋家的孫女?”

眾人:“???”

有反轉?

擦拳擦掌興奮起來,一雙雙有晶亮光點閃爍的眼睛,刷地朝宋芹方向看去。

女總裁就是女總裁,商海沉浮那麽多次困境都沒能困住她,這次也能化險為夷?

宋芹羽睫輕扇,遮住了眼底的暗沉,沒理會來自四周的試探、疑惑、興味、厭惡等情緒,將手中的紙張攤開。

赫然是方才宋誌安砸她臉上的親子鑒定報告。

她慢條斯理開口:“爺爺,您先看看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麽。”

聽得她聲音平靜,宋老爺子張開眼睛,心情複雜看了她一眼,示意陳伯拿了報告過來。

陳伯接過來時候也掃了眼,隨後驚喜錯愕道:“老爺子,這報告上……大小姐是大爺的親生女兒啊!”

眾賓客麵麵相覷:“what?”

天雷滾滾,直轟而下。

一分鍾前,宋誌安還當著眾人的麵信誓旦旦說自己被綠了,宋芹不是他親生女兒,結果?

就這?

站得離宋芹和宋老爺子比較近的,個個湊了脖子去瞅親子鑒定報告上的字體。

而後。

“還真是父女關係!”

“血緣相近程度百分之99.……%。”

“揉揉眼睛再看,還是鐵打的父女關係,沒錯的!”

眾賓客嘩然,宋家今天這出戲當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任是見識過豪門多是非,多勾心鬥角,還真沒見過當爹的為了陷害親生女兒,當眾辱罵女兒,說她是野種的。

奇葩程度,他們可以茶餘飯後說上一兩月了。

賓客們神情各異,宋誌安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臉的震撼呆滯。

“不可能!”他瞪圓眼睛,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他搶過陳伯手裏的報告書,眼睛死死盯著報告上的那行字,喃喃道:“我當時有看過報告書的,分明是非親生幾率高達百分之99.……,怎可能變了個樣?”

他抬起頭,眼珠子通紅盯著宋芹。

“是不是你動的手腳?小雜種,為了進入宋家,你還真是無所不用極其!”

“不過沒用的,我告訴你,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眾人:“……”

這麽狗的父親,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白紙黑字的報告都擱眼前了,還是他拿出來的東西,這都能否認?

宋芹攤上這樣的父親,簡直上輩子造了大孽。

話題中心的宋芹,絲毫沒有不適的神情,麵對宋誌安的跳腳,語氣淡淡:“沒關係,我也不指望你承認。”

她說,“我隻是想告訴在場的各位,我宋芹站在這裏,是有資格的。”

宋誌安被她氣得夠嗆,抓緊手中的親子鑒定報告,低頭再看幾眼,煩躁地揉成一團。

“媽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擼起袖子,恨恨罵道,“早知道有這麽一出,老子當初就應該在你出生時候掐死你!”

然而親子鑒定報告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毀屍滅跡也沒用。

他此刻的暴走,隻會更加顯得精神不正常。

洛曲麵色慘白,站在宋誌安身邊,指甲幾乎摳進了血肉中。

失敗了。

怎麽會這樣?

那張報告出來時候她有親自校對過的,不應該失誤的。

疼痛從手心傳入神經中樞,她半點沒感覺到疼痛,看著宋芹的眼神,沒忍住露出些許陰狠和怨毒。

而這眼神被不經意看過來的某個名媛看到,嘖了聲:“果然是後媽,看那眼神就不對勁!都說虎毒不食子,宋家大先生再怎麽著也不會忽然質疑自己親生女兒,原來是有人在吹枕頭風。”

身側好友聽聞,也朝洛曲看去,小聲八卦起來。

“這位小三上位,據說宋大夫人的死跟她有關,所以宋大小姐一直不同意父親娶她進門,導致生的兒子人人譏笑是私生子,恨著宋大小姐呢。”

“難怪,這人麵相刻薄,第一眼瞧見就很不舒服,果然是個心思狠毒的,這天下後媽就沒一個好的。”

“可憐原來的宋大夫人,自己被出櫃氣死,老公被人搶了,女兒還被人陷害,說不定都氣得要從棺材裏蹦出來了。”

名媛們說話,半點不刻意避著洛曲,洛曲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可她不能跟這些名媛置氣。

她們都是天之嬌女,尊貴無比,不是出生貧窮的她能招惹的。

於是隻能把這些難堪都歸咎於宋芹——

那女人為什麽還不死呢?

怎麽比打不死的小強還頑固?

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