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亡路上,體力不支昏迷過去是件危險事情。誰知道會不會被敵人追上,從而沒了以後了?
宋芹哪怕是昏迷中,神經也繃得緊緊的不得歇息。
潛意識裏一直在逃亡,周邊氣息壓抑得死死的,她甚至夢到自己被追兵追上,直接一刀兩斷了。
她惶恐不已,恍然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別怕,都過去了。”
分明是陌生的聲音,她卻莫名心下一鬆,睡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已經是午後,窗邊全是透明的玻璃,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灑進來,身子被曬得有些暖暖的。
這裏似乎是私人房間?
房間裏的擺設極其奢華,無論窗簾地毯沙發,還是衣櫥櫃子梳妝台,無一不精致華美,處處透著金錢的味道。隻是房間主人的品味略有些奇葩,尤其喜愛墨綠色。
放眼看去,墨綠色的床單被罩,墨綠色的茶幾布窗簾布,墨綠色的沙發罩,墨綠色的地毯,墨綠色的櫃子,墨綠色的茶具,墨綠色的盆栽……
嗯,她身上穿的睡衣,也是墨綠色的。
宋芹:“……”實在是一言難盡。
這房子的主人,到底對墨綠色有什麽執念?
沉吟間,有人推門進來,是穿著女仆衣著的年輕女子,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瞧見她醒了,對她露出個禮貌的微笑,將托盤輕手輕腳擱放在幾上,溫聲問道:“您感覺如何?”
女仆的衣著,也是墨綠色的。
裙子墨綠色,鞋子襪子墨綠色,脖子上的花邊圍脖也是墨綠色的。
就差頭頂發夾都是墨色的色澤。
宋芹嘴角抽抽移開視線,道:“感覺還好,沒有大礙,這裏是什麽地方?”
墨綠色的女仆溫柔笑著:“這裏是風家莊園,您住的是東側梅園。”似乎看出宋芹疑惑,補充道:“您受傷倒在汐月海邊,是梓少爺把您帶回來的。”
風家莊園?梓少爺?汐月海?
宋芹心頭快速盤算,腦中翻起印象中的大佬記憶。
單這房間裏的布景就最少八位數出頭,雖然到處墨綠色的品味有點傷眼睛,卻不擇不扣盡顯壕奢。人都是滿足自身享受後再鋪張,她這間臥室不算主臥就那麽豪橫,可想而知主人家的底蘊。
最少身價也得百億出頭。
她印象中百億身價的人物和家族都有哪些?
全國論起來富豪多,但百億市值的集團有,百億身價的屈指可數。
從主人家的陳設來看,主人家的百億身價,怕不像外頭欠銀行一屁股債的虛壕,而是絕對的實力。
這樣的人物……
宋芹想了想,沒想到。
這種大人物,不是她這個段位能接觸得到的。
就算四大家族的秦家,都沒這麽鋪張浪費。
思忖間,女仆對她說道:“您既已經醒過來,我去通知少爺和白醫生。”
女仆說完話,不等她拒絕,就已經出了臥室。
宋芹挽留無果,隻能在臥室裏幹瞪眼。
才剛醒來,嘴唇失水過多,她在床頭櫃上找到熱水壺和茶杯,坐起來給自己倒杯熱水。
她昏迷之前身上有不少處傷口,這會兒已經包紮過了,肩頭的熱武器創傷,那玉米粒大小的子彈已經被挖出來,傷口也被精心處理,但受傷時間尚短,創口還沒得到太多恢複,隨便一個動作都疼得齜牙咧嘴。
但臥室裏沒有別人,她隻能自給自足。
手抖得厲害,但一杯溫水落腹,幹渴的情況好了許多。
仿佛快渴死的魚,總算活過來了。
她不覺舔了舔唇,又給自己倒一杯。
手依舊抖啊抖,水從水壺裏倒出來,在桌麵上濺了不少,她暗道可惜。
“你在幹什麽?”
臥室門口忽然傳來一道驚錯的男聲,那聲音夾帶了憤怒,嗓音有點大。
宋芹一個哆嗦,本就抖的手沒拿住水壺,啪的一下,水壺砸落茶杯上。
溫開水流了一桌子,差點碎成四五塊。
女仆趕忙過來收拾。
作為被嫌棄的病患,宋芹沒有逞強幫忙清理,往床裏側縮了縮,給女仆騰出更多活動空間,一雙眼睛淡淡朝臥室門口看去。
如果不是這男的一驚一乍,她不會失手砸了東西。
但這男的據她猜測應該是這房子的主人,把她撿回來的那位。
甭管心頭怎麽想,對“恩人”是不能發作甩臉的。
宋芹還未想好怎麽打招呼,視線落到門口那人身上,卻是頓了頓。
那人二十來歲,應該也快奔三的年紀,劉海一絲不苟梳上去,露出一張俊逸過人的臉,輪廓線條優美,氣質華貴優雅,說是天生貴族也不為過。
隻是男人的衣著品味,著實有點特殊。
墨綠色的西裝外套,墨綠色的領帶,墨綠色的褲子,墨綠色的鞋,墨綠色的襪,就連腕上昂貴的勞力士表都是墨綠色的殼子……
一眼看過去,仿佛看到一尊行走的墨綠色海洋。
彩虹七色,每一種色彩都各有韻味。
宋芹從未對哪一種色彩有過那麽濃烈的感觸。
似乎房間裏都是墨綠色澤的緣故,再加上男人一身同樣顏色,讓她剛醒過來沒多久的眼睛有點傷。
她眨了眨眼睛,眼眶裏還泛著被墨綠色刺激出來的水花。
不過門口人更引起她注意的,不是男人一身濃烈鮮豔的顏色,而是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你?”
她記得他。
在孟家的拍賣會上,這男人跟她一樣對《被遺忘的春天》畫作情有獨鍾,非要拿下不可。
但後麵讓給她了。
男人咧著嘴,一身墨綠顯得他膚色特別白,牙齒也仿佛會發光。
“看來是認出我來了。”
他走近床邊,神情嚴肅道:“你是傷患,在這莊園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想要做什麽,讓傭人去做就行,不需要親自動手。”
他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聽清楚了嗎?”
他聲音和眼神,都充滿了教育的味道,宋芹鮮少被人這麽教導,愣了一下,點頭。
“聽清楚了。”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上下打量她,神色睥睨挑剔,“氣色比剛遇到時候好了許多,看來隻要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如初了。”
宋芹看著他,斟酌著語氣:“是您救下我的?”
“順手撿回來,算不上救。”男人說道,“我姓風,排行六,雙名流梓。你叫我名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