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的保鏢都很懂事,將人送到後花園裏後,就退下去了,將空間留給宋芹和王梟。

麵前的小個子男人兩條腿被打斷了,這會兒正跪在宋芹麵前,見風家的保鏢走後,頓時褪下臉上的平靜,換上些許的輕蔑和嘲弄。

“宋芹,我知道你,也知道你要問什麽。”

他斜眼看她,眼中帶著嗤笑,“不過你放心,從我這裏,你什麽都問不到,我不會告訴你的。”

“嘴巴這麽硬?”宋芹視線在他身上來回打量,“衣服破了,腿斷了,身上也挨了不少傷。”

她坐在輪椅上,低頭看著他,嘴角輕揚,“被風大小姐打得夠疼吧?”

小個子男人被戳到痛點,狠狠剜她一眼:“別得意,風雲心都沒從我這裏撬開嘴,你也一樣!”

“我這人其實不太喜歡嘴硬的人,尤其是沒有本事的硬。”

宋芹嘴角依舊帶著笑,“你知道嗎,被拔光毛的鳥兒,要是不知道避寒止血,哪怕沒有短缺食物,也會病死的。”

王梟跪在她麵前,腿斷了他爬不起來,索性身子一癱,坐在地上,冷眼瞟她。

曾經是龍城一個小幫派的頭目,自有尊嚴和驕傲,宋芹這樣的身份,還不配跟他說話。

“青幫沒有了。”宋芹兀自把玩著自己手指頭,“六天前,我去過青幫,在那個晚上,青幫被人一窩踹了。”

王梟耳朵動了動,表情沒變化。

所以那天青幫被揣,他是在場的。

那麽。

宋芹繼續道:“風小姐心慈手軟,青幫沒有死掉一個人,不過嘛,我不軟。”

她笑眯眯看著王梟,惡魔似的翹起唇角,“我報警了哦。”

王梟:“……”神情一言難盡。

他想了想,沒忍住好奇,“報警了你跑得掉?”

願意溝通了,是個好開頭。

宋芹很好脾氣接話:“跑不掉。”

王梟眼神有變,耳朵豎起來。

宋芹沒讓他等太久,笑道:“所以我們從你青幫後院的地道跑了。”

王梟眼神疑惑,沒搭腔。

宋芹繼續道:“青幫不大,地道挖的倒是漂亮,長長的一條,走了好久才到呢。居然連接碼頭,我當時走到盡頭時候都呆了,難怪說狡兔三窟,靠水逃的就是快。”

王梟冷著臉,不知道她要說什麽,眼神殺。

宋芹不以為意,王梟不搭理她正常,反正她主要目的是給他說故事:“不過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傷,嗯,挺重的,現在還沒愈合,你那麽聰明,應該猜到我遇到伏擊了吧?”

“碼頭上蹲著一撥人,看到從地道裏出來的人就是迎頭一頓轟,用的是那種高危熱武器,還使用了炸藥包。”

王梟臉色微微變了。

宋芹押寶正確,嘴角翹起。

“猜猜後果如何?”

之所以把這一段告訴王梟,是因為前麵說她報警後王梟神情有異,再聽得她從地道離開,心緒起伏。

宋芹覺得,他被抓走得早,應該不知道碼頭上的事兒。

青幫地道連接碼頭,碼頭上肯定有青幫的據點,那些貨倉什麽的,說不定就是王梟最後的保留。

要是讓王梟知道碼頭被炸了,貨倉據點什麽的都沒有了,他還能平靜嗎?

或許,這位青幫的頭目還能給她提供一下某些線索。

果不其然,王梟聽得她的話,眉頭凶狠皺起。

“不可能!”

他冷笑,“那條地道通往的根本不是碼頭,你們根本到不了那個地方!就算到了碼頭,也不可能被人伏擊!碼頭上早就沒有了青幫的兄弟!”

宋芹抱肩而立,靜靜看著他自欺欺人。

越是激動,越是暴露。

王梟見她不開口,眼中凶狠更甚,他閉了閉眼睛,問道:“那些伏擊你們的,是什麽人?”

果然不是青幫的。

宋芹沒有直接回答,賣了他一個關子。

“能擁有高危熱武器,還打算滅口的,你說呢?”

沒有確切的答案,但問話的人心裏自有回答。

王梟麵色幾變,倏爾力氣一鬆,慘笑倒在地上:“是他!是他!我就知道是他!”

他眼中充血:“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們的,引來風家人是第一步,第二步直接毀滅證據,一箭雙雕,絕啊!”

宋芹睨他一眼,安靜地看他情緒崩潰。

人接受事物總需要一點時間,她是個有耐心的人。

王梟失態好久後,紅著眼睛看她。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算我青幫被人捅了刀子,也輪不到你來收拾便宜,想問那些東西,做夢吧!”

還是不肯說?

宋芹莞爾:“青幫的地道不容易被發現吧?風家人帶著尋仇目的來,把你們青幫一窩端了沒理由放過碼頭的貨倉,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有那條地道。能進地道的,隻能是青幫的內部人員。”

她殘忍打斷他的幻想,“所以碼頭上那些人,想殺掉的不是我,而是你青幫的人。”

忽悠人麽,有些細節就沒必要說的太清楚了。

她怎麽會告訴他安尼那些兄弟中有個找路的高手,埋伏碼頭的人,是商祁雋的死對頭?

王梟徹底閉嘴。

他眼睛緩緩轉動,狠戾毒辣,帶著刀鋒一樣的冰冷。

“被人捅刀子的感覺很難受吧。”

宋芹微笑,“青幫沒了,你的兄弟全沒了,你還被困在這地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報仇的希望永無天日。”

她像極了騙白雪公主吃掉毒蘋果的惡毒繼母,諄諄善誘,蠱惑著他,“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自己不能動手,借力打力有什麽不行?漁翁得利固然讓人不甘心,可漁翁得利後,會滿足一方的一個要求呢?”

王梟身子一震。

後麵這段話讓他麵色糾結起來。

他沉默好一會兒,目光深沉盯著她。

“你能答應我什麽條件?”

“讓人對付之前,你應該調查過我,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哪能吃虧的。”宋芹不接受被動的皮球,毫不掩飾自己的盤算,“現在你別無選擇,沒資格要求我做更過分的事,所以我的答案是——看心情。”

難度太高,就別想了。

心情不好,她都不同意。

王梟啞了啞,陰鷙盯著她:“不愧是宋芹,陰險狡詐不在話下。”

宋芹笑了笑,姑且把他的譏諷當成了讚美。

“那要合作嗎?想清楚了再回答,這或許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風雲心不會放你走的,你唯一的希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