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梟神色糾結起來。
宋芹卻是更放鬆了。
願意糾結考慮的，往往都會被忽悠。
王梟的情況確實如她所說，別無選擇。
風家勢力有多大她不清楚，但能輕易端掉青幫，隨手就是幾十億花銷的，風家底蘊不可言喻。
換句話說，被這樣的家族抓到，他就算僥幸逃離這個地方，風家想要再逮到他容易不過。
青幫幹的是道上生意，得罪的人自然不少，風家要是透露風聲給那些人，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讓他死的很慘，非常不體麵的那種。
王梟是個聰明人，知道哪種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宋芹再度打量他身上的傷勢。
嘖，被大小姐動刑了。
風雲心那位大姐姐，可是狠起來能把梁蕭當老鼠一樣戲弄，把人玩得要死不死的人啊。
據王梟自己說，他嘴巴很緊，還沒告訴大小姐想要知道的事兒，大小姐的耐心可不佳。
沉吟間，王梟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要離開波月島，我要自由，我要風家保證從此不再追殺我。”
王梟目光淩厲，語氣謹慎，“如果你能做到這些要求，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宋芹聳肩：“這我得問過大小姐。”
說著當著王梟的麵，給風雲心打電話。
風雲心聽說王梟的條件，嗤了聲：“讓他去死！”
宋芹無奈：“雲心姐姐。”
“從沒有算計風家人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他做夢！”
許是宋芹臉色不好，王梟神情更加謹慎。
“如果風大小姐不肯放人，我就算是死也什麽都不說的，反正我也逃不掉。”
活著一條命，是他唯一的奔頭，要是活著是件奢侈事，那他還掙紮什麽。
他梗著脖子，“爛命一條，想要的盡管拿去！”
他聲音高昂，電話那頭風雲心聽到了，聲音更沉。
“還敢放狠！找打！”
風雲心話裏帶著怒氣，但王梟在宋芹這裏，她一時間打不到人出氣，隻能打商量。
“小芹兒，這家夥骨頭硬，要不先讓保鏢揍個半死不活，再逼供？”
“雲心姐姐。”宋芹聲音溫和，“你忘記答應我的了？”
風雲心答應過她，問話之後，王梟交給她處置。
大小姐沒理由出爾反爾，糾結一會兒，隻道：“你看著辦吧，人交到你手上，就由你處置了。”
宋芹隻關心一件事：“如果放了他，會對你造成不利影響嗎？”
“蚍蜉撼樹。”風雲心回了四個字。
宋芹放心了。
“可以。”掛斷電話後，宋芹對王梟道。
王梟眨著精明的綠豆眼：“單你這樣保證，我信不過。”
“那你要怎樣？”
“讓風大小姐過來，我要她親口保證。”
宋芹微信問風雲心，風雲心正好沒那麽忙，就同意了。
大小姐是辦事利索的性子，信息回複十分鍾後，人就出現在別墅。
風家繼承人的地位還是很有信服力的，在得到風雲心保證後，王梟就將當初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十五年前，青幫接到了一筆大生意——想辦法弄死B市宋誌安的老婆林悅欣。對方要求是溫水煮青蛙的煮法，先破壞宋誌安和林悅欣的感情，孤立宋家和林悅欣，然後一點點奪走林悅欣在意的東西，將她精神逼到瀕臨崩潰，然後再在絕望中弄死她。”
“金主給錢大方，時間不急，所以這筆生意一直做了五年左右，才接到扼殺林悅欣的命令。”
王梟慢慢敘述當年的事情，察覺到宋芹陰冷的，仿佛一把刀子刮過皮肉的目光，身子莫名瑟縮了一下。
“宋小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青幫就算手段再狠，也不過是一把刀子。”
他很擔心說著說著，宋芹就蹦起來把他掐死了，解釋道：“而且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我幾年前才當上幫裏一把手，你這事兒是由前任幫主負責，我頂多是個知情人。”
宋芹神情莫辨，抿唇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是李懷寧負責這事的？”
“可以說是他。”
“可以說是？”宋芹眯起眼睛。
她不要不確定的答案。
“咳，之前青幫沒那麽團結，大家辦事複雜，多個人一起負責任務都有，把你母親逼入絕境有不少人，我沒怎麽記住，不過李懷寧是負責人。”
宋芹繃著臉，肌肉因為拉得太緊有些生疼發冷。
“李懷寧的個人簡曆說一下。”
“他是前任幫主的心腹，早些年很得幫助器重，完成你母親的任務後回到龍城，酗酒濫賭還沾毒，沒過幾年就死掉了。”王梟評價，“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在宋芹的視線下，不用問，他自己就招了。
“當年我跟他是老對手來著，如果不是他病來如山倒，說不定現在青幫就是他負責了。”
王梟提到這位舊同事，情緒複雜，“我看不起他，不過或許青幫在他帶領下，成就比我更高。”
因為是老對手，所以格外在意對方的底細，對答如流正常。
但……
宋芹眼眸閃動：“林悅欣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們青幫已經忘記宋家，怎麽又注意起我來了？”
“這個。”王梟頓了頓，“當然是因為又接到了單子。”
為了賺取換取自由的資格，他知無不答，“那人想要宋家再次遭殃，想要你體會當年林悅欣的苦楚，眾叛親離，狼狽而死。加上李懷寧事情那麽敏感，我自然要注意。”
“何況，宋小姐你無論在B市還是龍城，知名度都不小呢。”
他譏哨揚起唇角，“我怕死，得留條後路。”
事實證明，他的後路沒留錯。
宋芹捂住亂七八糟的腦殼，最後問他：“給你們下任務的人是誰？車禍後親手殺死我媽的人是誰？”
“金主的事兒前任幫主保密，我無從得知，最近下任務的人，行蹤神秘，給錢都是從國外賬戶匯款，我也不知道。至於林悅欣的死，應該跟金主有關。”
後麵的話他沒說，宋芹從他眼神看得出來。
畢竟處心積慮對付生母和她的，除了有仇那個，還能是誰？
宋芹手腳發冷，微微合上眼睛不說話。
風雲心卻沒那麽好糊弄，直接一鞭子過去。
“這不知道那不知道，我給你講條件的餘地，是讓你糊弄我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