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落船,沒人搭救的話,十個妹子九點九個必死無疑。

宋芹很榮幸的成為那零點一的幾率。

她本身就會鳧水,要不然也不會從龍城青幫的碼頭遊了那麽久,直接遊到波月島領地了。

因為鳧水技術高超,哪怕傷口崩裂疼得她直抽氣,也沒能沉下水底去。

不過她運氣不太好,好容易撐到梁秋祺離開,也沒等到有人往這邊來。

那些腳步聲在靠近的時候拐了個彎,轉到別處去了。

夜晚的空氣很沉寂,夜晚的水很涼,夜晚的傷口很……疼。

卻因為疼痛,讓水裏的宋芹保持了一分清醒,沒能昏迷過去。

水麵離船上足足有五六米高度,船身那麽光滑,但一個人的力量是爬不上去的。

宋芹有些犯愁,在考慮要不要呼喊,引起巡邏保安的注意,從而獲救。

但夜晚的船尾太偏僻了,而船上那幫有錢大佬和親屬們,正在美女帥哥的簇擁下載歌載舞喝酒談情,囂聲震天,有很大幾率聽不到船尾,尤其是水底傳來的動靜。

梁秋祺不知道走遠了沒有,她出聲呼救,說不得沒把保安招來,反倒把離開的梁秋祺重新召喚回來,對她進行新一輪的毒打——

她沒力氣跟人扛了,梁秋祺哪怕是做點小手段,她都必死無疑。

就算梁秋祺沒來,梁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家夥說不定早盼著她死了,萬一引來的是梁家那邊的人,她死得更快。

水裏泡的時間一久,宋芹腦子也有些昏沉了,傷口崩裂流血,水又冰涼,她感覺身上的溫度在很快流失,再多呆一些時間,她就可能在水裏結冰了。

打了個寒顫。

拚一把吧。

實在運氣不好,她就認命了。

宋芹清了清嗓門,正要開口,卻見水麵浮動波瀾,夜幕下的水麵,有什麽朝她遊過來了。

她警惕戒備抬眼看去,還沒有所舉動,就對上了一雙黑黝黝清泠泠的人眼。

宋芹:???人眼?

瑪雅,有鬼!

聽說海水深處有死去的人怨氣無法發泄,會生成找人替命的水鬼。

她這是撞到玄學了,遇到靈異事件了?

腦子快速運轉,精神崩到極點。

要不是理智比嘴巴更快一步,她都要尖叫出聲了——

不會有鬼。

社會主義思想的傳承人,必須是無神論者,任何靈異事件都能用科學解釋,人死了就死了,哪來的靈魂作祟,所以就算水麵有人頭人眼,那也得用科學觀點來看問題。

挺多就是屍體一具。

她又不是沒見過死人。

宋芹這麽安慰著自己,卻見那“屍體”遊得更快了,朝她步步逼近。

宋芹:“……”

實話說,有點腿軟。

但跑不掉,她隻能瞪著眼睛,肌肉緊繃瞪著那具朝她遊得歡快的頭顱。

近了,近了,更近了……

隻有一米距離了。

渾身被凍僵的肌肉,都在蓄勢待發。

準備給那不明生物絕地一擊。

不過那人頭,怎麽看久了有些眼熟?

不對,是真的眼熟。

宋芹怔愣了一瞬,再度打量那顆腦袋。

夜晚的水麵有染色效果,那顆腦袋上不算長的一蓬短發黑黝黝的,比水草顏色還深,皮膚泡水太久蒼白,仿佛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那半張臉髒兮兮的,顏色似乎能反光,在月色下襯著那雙清冷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但輪廓莫名眼熟。

宋芹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喊了一句:“商祁雋?”

那頭顱停了下來,黑黝黝的眸子盯著她,少許咧開嘴笑了。

“恭喜你,答對了。”

男人的聲音嘶啞疲憊,幾乎聽不出任何質感了,但那熟悉的振動,宋芹還是分辨出了熟悉的韻味。

她嘴角瘋**搐起來,繃起的肌肉放鬆下去。

“怎麽是你?”

看他濕淋淋沒啥力氣樣子,似乎比她落水時間還久?

宋芹眼珠子轉動,好半響後,不可思議盯著他,“不會方才我和梁秋祺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商祁雋已經遊近,抓住她胳膊,一隻手搭在遊輪的底板,靠著歇息。

“我在那頭。”

商祁雋努嘴指著他遊過來的方向,“距離有點遠,水太冷了,對話聽得不是很清楚。”

狡猾的人說話留三分,總結就是都聽到了。

宋芹想扶額,沒力氣。

“你可真是個極品。”

她磨牙道。

商祁雋不認同:“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遊過來的,要不是為了救你,我都上去了。”

他聲音委屈極了,“芹芹,你真不識好人心。”

行叭,她肉眼可見,他確實不停朝她遊過來,是一片想要搭救她的拳拳赤子之心。

要不是他趕過來,她這會兒都沒力氣浮在水麵了。

“算你有心。”宋芹見好就收,敷衍地誇了他一句,“阿雋好厲害。”

男人眉眼展開,哪怕臉上塗抹著不知名的亂七八糟色澤,也沒影響他五官的俊美,他將腦袋湊在她肩頭,滿足一歎。

“看到你領情,多累都值得了。”

歎息未落,麵色很快垮下來,他抽了抽鼻子,深邃濕潤的眸子看著她,月色下的視線,莫名透出幾分淩厲。

“你受傷了。”

他聞到了血腥味,這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已經是老熟人了,宋芹很放心地不跟他矯情:“舊傷開裂,把你手拿開,挺疼的。”

她想去撥他撩撥她肩頭衣服的手,沒能成功,隻能暗戳戳翻了個白眼。

“我都這樣了,你還欺負人。”

血色一點點在水麵暈開,夜晚視線不太好,一開始沒能注意到,隨著停留時間一久,便瞧得端倪了。

宋芹愣住,抓住他衣襟湊上前,瞧見了他鎖骨往下猙獰可怕的大小疤痕,有些疤痕在泊泊流血,比她肩頭開裂的傷口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麽傷這麽重?”

她還以為他跟隨過來拍賣會的客人,卻沒想到他傷得這麽重。

顯然不是客人,而是從別人遊過來的流浪傷患。

“遇到點事兒,別慌。”男人聲音嘶啞難聽,卻平靜沉穩,透著一股叫人安心的氣息,“我沒事,就是流點血嚇人而已。”

他攬住她的腰,這種情況下顯然沒有旖旎氣息。

“我方才過來,在路上看到了一處滑梯,可以從那裏上去。”

他問她,“你還有力氣嗎?”